《鎏溯韶华》无声天籁

1、第 1 章

　　话说顾郄二家承蒙历代柳帝隆恩，又本为亲眷往来较为频繁，故而二世家繁荣异常。原两家都是定居在北方，后郄家因任职便举家南迁。本说那江南就是极尽享乐之地，糜烂堕落都是从最繁华的地方开始，经了几世的消磨，郄家早已失去昔时家业根基，空留门面也已保不住什么。虽在皇上面前任兢兢业业，可到底传那郄家纸醉金迷的话一多，皇上知道后也不愿多接济，不过是照着面子每年赏赐些东西。
　　却说郄家现当家的郄老爷郄礼是个清廉的，只被他父辈将家中名声给败坏了。因他娶的顾氏是个贤良明理的，年轻时嫁入郄家倒是时常劝郄老爷用心读书取得功名好为祖上添光。因了顾氏的帮助到底稍稍为郄家挽回些了面子，所以郄礼一直很尊敬妻子。可叹那郄礼夫妇只有一儿一女，儿子郄辰悯是个成天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虽年已十六可就是不肯念书；女儿郄染青倒是识字有些才，可终究是女子不能取得功名且年龄尚小些也不能帮助理家事。现顾氏病重，郄礼更是忧心忡忡。
　　“老爷啊，我已知自己时日不多了，只可怜我那还年小的女儿，怎奈摊上这么个不上进的哥哥，这大概是我同染儿上辈子欠他的啊！老爷你因有职务在身常要远走，家中日后便只剩下染儿同辰悯，若这样我必是死也不能安心的。只求老爷乘着我们家还有些底子和我娘家还讲些情面，等我去之后把染儿同辰悯一齐送去我北方的娘家，倒还好照应些。”顾氏气喘吁吁地说了这些话而郄礼早已泣不成声了，想这几十年相伴的爱妻要与他天各一方，而一双儿女也要远走他乡不知何时能见了。说话的这天夜里顾氏便断了气。郄礼安排好后事，待儿女服满后便将辰悯与染青一齐送去了北方顾家。不多时郄礼便因外任出了海，与一双儿女相隔得更远了。
　　郄染青觉得来到外祖家总因是家道中落，因她年小又读过些书便不愿多说话。倒是郄辰悯本就喜玩多话，又因成日在外混玩，在人前的那一套是极会的，且模样长得也是百里挑一的，顾老太太因而喜欢的不得了。又看染青文静少言，虽长得不是惊艳四座却也出落得淡雅清丽。又知她是识字读过书的较此比起其他成天花枝招展的小姐来倒是更喜欢一些。但老太太想到死去的女儿又看着这一对孤儿寡女便禁不住地悲痛，旁人都无言只是相伴涕泣，倒是郄辰悯上前巧言相劝。老太太倒还挺受用，停止了流泪因向二人道：“你们母亲本是我最疼的，可怜她竟死在我前头而我也不能见得她最后一面。如今是你们母亲想得周全，到底是来这儿好，想你们父亲成日在外哪能照顾得全你们？倒是在这儿我也能把没疼你们母亲的都花你俩身上，也就不枉你们母亲一世的心了。悯儿啊，我今次瞧你说话行动上都是个聪明伶俐的，怎奈说你是个不爱念书的？男孩儿到底是需要为了祖上功名效效力的，再大的家业也是禁不起玩的。看你们家那都是给你们爷爷败坏的！倒是你们母亲嫁去后苦心劝了你们父亲做些正事，也庆幸你们父亲是个明理的，如今倒也稍稍地挽回了些不是？”辰悯一直答应着，老太太见他一副乖顺样子心里便又好了些许，就又向染青道：“我看你知书达礼又是素喜清淡的倒也喜欢。不过女孩家将来到底是要出嫁的可不能再似从前只顾读书写字，倒是要多学学女红。我这儿还有个姑娘同你差不多大，日后可做个伴，你说好不好？”染青听闻不让多读书便只在嘴上说了好却没往心里去。老太太却很是欢喜，便叫身边的丫鬟去叫了顾府小姐顾歌空来。
　　不多时，染青见三四个丫鬟拥着一个小姐进来了。只见那女孩十三四岁的模样，浅水青的上衣配着荷叶色的裙子，一头乌发间只有一个银打的蝴蝶簪，模样俏丽可人，不似染青那番清雅更透着一股妖娆甜美之韵。染青一剑歌空却是心里一惊：“怎么曾似在梦里见过这女子的影子？平日里记不起相貌，如今见了这神韵姿态想必就是了。”因心里也着实爱慕便上前问候。而那顾歌空早闻有亲戚要来，也早听下人说那郄家小姐公子都是凤毛麟角的。现一入门看那兄妹果是各具一段风采神韵，只是心下叹息那郄家公子终是个爱享乐的到底不成大事，但看那郄家小姐却是微微一怔。却见她一身月华衣裳，外穿一件染墨长衫，发间只几片碧玉花瓣点缀，又见她手上戴着一玉镯，更兼着她全身上下淡然之气可谓是玉人。心下想到：“旁人都只说她长得好，到不曾想出该拿个什么词来形容。要我说形容她单几个词是不够的，倒不如说她是‘意态神韵似潇湘，灵秀妙慧胜秦淮’。”染青走近歌空复又细细打量，却真是远观三分貌惊人，近看七分韵夺魂！若是女子欣赏女子那必是欣赏到骨子里了，两人都对对方越看越喜爱，而众人都觉得两女孩在一块那是：瑶池堕玉石化仙，广寒吟歌古今绝。
　　“可问姑娘见年多大了？”歌空挽着染青问道。
　　“过了六月就十四了。”
　　“果真？那可巧了，我们生日竟是一样的，过了今年六月我也就十四了。既如此，日后也不必姐妹相称了，你只管喊我歌空便是。不知姑娘尊名？”
　　“郄染青。”
　　“染青？确实好名字。真像个文人名字，有着诗词的意韵，若按一般女子取的名倒是俗气了配不上你……”歌空正说在兴头上，顾老太太听了这些话又不开心了。本说歌空其实也是个喜读诗书的女子，成日的诗词歌赋。老太太虽是疼爱她，却希望她可多做些女孩儿该做的事情。如今来了个染青本也想借她来让歌空收收心，怎奈这两个人如出一辙，又见她们问名道字地评论起来只得打断：“空儿啊，悯儿同染儿远道而来，一路上这么折腾着也累了，让他们先去休息吧。”歌空知是老太太听了她的那些话不大乐意要打发她走。虽然舍不得这一见如故的染青但又不敢违背老太太只能行了礼后退下了。而染青辰悯二人被带去所住的宅院里，老太太又分派了下人，另又有打扫布置等一干事情，如此一来竟一直弄到吃晚饭才消停。这里顾老太太分派了一个名叫希墨的丫鬟给染青。希墨本姓何，原也是官家小姐，只是出生时家境已衰败，其父在她五岁时去世了，难为她母亲辛辛苦苦将她拉扯长大还教她识字，可怜她母亲后来也病死了，托人将她送入了顾家当了丫鬟。老太太因看她长得温婉可人，性格又和顺，故而也甚是喜欢，如今便将她给了染青做了贴身丫鬟。
　　希墨早闻郄家小姐同别人家的女孩不一样，如今见了愈发喜爱。而染青知希墨身世后也不免感叹：果是小姐身子丫头命。又看去，只见希墨真如晨霜沐新芽，清塘出幼莲。眼波如水涟漪荡漾，清纯得如同雪中娇花。染青想了一回歌空觉得现在也并不是自己想象得那么糟糕，只是因自己是投靠于人，心里到底是解不开这个结，因想到：“如今这一来想必是回去的机会不再有了，过几年等我再大些兴许连婚事也又外祖母决定了。可毕竟不是父母亲不了解自己，到时若是不如意可我这一生就完了！且这里也是讨厌女孩读书的，日后也还得处处留心。”希墨见染青正在想事情也就不多打扰，主仆二人倒也是相敬相爱甚为和睦。
　　而歌空这厢则是呆呆地想着才见了一面的染青，歌空的丫鬟秀弈是个模样俏丽嘴巧心多行事泼辣的，自小跟着歌空同别的下人是不太一样的。今日她同歌空一起见了郄家小姐便知歌空遇见了知音，而这会儿歌空必是在想女子为何不便多读书以及古来圣贤如何如何之类的问题。因打趣道：“老太太若是知道小姐看上了郄家小姐说不定心里头乐得不得了呢。二位小姐都是如此相貌，摆一块儿既好观赏又省了将来找的姑爷不称心。”
　　歌空知秀弈素来如此，便笑道：“既我与染青为一对，那干脆日后你同那希墨凑成一对，这样你们也还可服侍我俩一辈子。”
　　秀弈笑道：“我可是要嫁人的，谁服侍你一辈子呀！”
　　歌空假装伤心道：“好啊！这些年我可白待你了！”两人说笑了一会儿便停下了，不多时也就睡去了。

作者有话说

　　绝对不是ＧＬ啊～各位耐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