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雨》夏歌

3、第 3 章

　　稀里糊涂地洗了个澡，回到宿舍只有老三在电脑前噼噼啪啪地敲键盘，间或狂躁地砸鼠标，双眼充血红得和大柱有一拼。他最近刚换了个游戏，名字拗口得很，整夜整夜地杀个不休。本宿舍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三种情况下的三个人不能惹，看书时的老大，秀肌肉时的大柱，以及杀急眼的老三。否则后果如下：被老大念叨死，被大柱用臂弯夹死，被老三用鼠标摁死。尤以第三种场面最为血腥，需用马赛克遮盖加黑白处理。
　　看目前这情况，老三应该正在鏖战，我还是识趣点连招呼都不要打，默念自己是透明人万万遍，并祈祷心诚则灵。
　　翻开书包找手机，信号灯一闪一灭，有未接来电。
　　是小南的越洋电话。
　　小南是我高中时的女朋友，我们那届的校花。当时大家伙都感叹，说我个干豆芽真是祖坟冒青烟，多少英雄才俊追求小南未果，愣是让我给捞走了。所以我认为自己，至少是当时的自己，还算个才貌双全的有为青年。
　　我俩也经历过传纸条，抛媚眼，牵小手，打小啵的恋爱各个阶段，可惜还未进本垒就硬生生被棒打鸳鸯了。
　　小南不是那种有钱有势有貌就是没脑子的大小姐，她高考失利完全是发挥失常。
　　丫头在我怀里哭了一下午，泪水汪汪地把我心都泡稀了，我抱着她赌咒发誓说要一直在一起，然后冒着被我妈打断腿的危险报了和小南一样的学校。
　　我们这儿是知分填报志愿，我的分数出来时家里好一阵狂喜。我硬是拼着一腔热血，抱着不和小南在一起就去嵩山投少林的决心，把第一志愿降低了至少两个档次。现在想想那真是一个傻B青年的经典表现啊，我愣是为了个丫头忽略了自个儿亲生爹妈的满眼失望。
　　说实话我这人天生就没啥大追求，有个喜欢的姑娘，稳定的工作，就这么过一辈子也觉得挺恣儿。所以老天注定我这种没啥追求的人一旦认准了去争取什么，必定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南被他有钱有势的老爹秘密遣送国外了，临走前一个星期才把我约出来。我听说这事时居然很平静，平静得跟没有人气儿似的。
　　那时最后悔的应该是没和她一起去个咖啡厅西餐馆啥的有情调的地方，跟个肯德基坐了大半天。毕竟出国后有无限变数，我这棵大头葱可能再也蘸不到她这撮鱼子酱了。
　　她走的那天风和日丽，飞机穿越对流层时的震荡轻微。我站在小区住宅楼楼顶，手指苍天，诚心诅咒小南将来的洋男友x功能障碍。
　　大学报道我妈没来送我，我爸一步一回首地离开，当时我真想拎起行李说爸咱回家我去复读。后来又放下了，何必呢，大丈夫敢作敢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安抚好自己，转身看到一个面容清瘦的男生，这就是当时的老大。聊起来才知道这位兄台分数比我还高5分，至于为何也沦落至此，老大淡然一笑：“比第一志愿稍差5分。”从那时起我们集体认同老大绝非池中之物，是个人才，大人才。

　　小南还会给我打电话，起初我不想理她，但是雷打不动的每周一个烧钱的越洋电话，她不心疼我心疼。转眼到大三了，周聊变成月聊再变成半年聊，话题也逐渐稀薄到没话找话，我觉得她再这样跟尽赔偿义务似的烧钱也没啥意思，总想抽个空跟她说就这么断了吧我挺好的你也要好好的啊之类的矫情话，但是还有点小自私的心理作祟，好几次硬是话到嘴边又拐了个音。
　　大柱说我握着手机的模样很哲学，不好意思，在他眼里哲学就是一个人杵那儿犯傻。我揪住他衣领拽到跟前，深情地顺毛：“幸好我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