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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伍—— ...

  •   ——伍——

      我是嗜血的恶魔,不是你可以依靠的宽大肩膀。

      我是忧伤的存在,不是能给予你快乐的年长同伴。

      那么就这么说好了。

      赤发男子的脸上没有表情,白色的衬衫上沾染血迹斑斑。

      他是刚刚从修罗场中逃脱的作俑者,染满了血的妖娆气息。

      右臂的伤口血液涌出,鲜艳的颜色亮得刺眼,汹涌的疼痛袭来却感觉不到一丝伤痛。

      那么就这么说好了。

      他重复一遍,半睁的眼睛看不到一丝希望,那是颓唐的深情,属于他本质的颓废的心。

      西装革履的男子黑发如墨,托住自己的下巴,冰冷的目光在对面人血染的身体扫视。

      我看到了,你最脆弱的形象。

      脆弱到无法镇定地面对自己的心,无法平静地保护自己的人。

      ——交给我……了?

      男人的话语微微颤抖,那一瞬间他感到了人性最腐败的一面。

      不是身为恐怖存在的杀手的他们,而是对于没有保证的明天,面前的人选择了最不利己的下策。

      ——难道你认为这样做他就会开心。

      只要你不说出来,他会带着对我的怨恨,和对你的爱开心下去。

      ………………

      男人无言。他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那句最伤害自己,却最真实的话。

      夜晚的城市并不漆黑,高耸的楼层闪烁着百家灯光,暗黄的颜色让人不禁感到家的温馨,还有那淡淡的温暖的亲情。迪达拉吸了吸鼻子,心口突然有酸痛的感觉,眼眶有些酸痛。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儿时在院子里玩耍的时候,身边朦胧的两个影子,淡蓝的颜色和浅黄的颜色,就这么保持着半蹲的动作,静静地守护在自己身边。

      迪达拉一直在茫茫人海中寻找这样的两个声音,温柔宛转的女声和沉着低调的男声。记得蝎问过,你为什么执着于这种声音。迪达达微笑,笑容像是一朵绽开的向日葵。我觉得父亲和母亲的声音就应该是这种感觉啊,这样的声音和自己的声音融合在一起,会有温馨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会有这种感觉,嗯。

      迪达拉的声音和他想象中父亲的声音不同,还是清脆的童音。迪达拉看起来依旧是那个活在梦幻中的无虑的孩子,他嘻哈地笑着,给人一种这样的感受。蝎明白,迪达拉的梦境早已经被摧残,不复完整。他用自己的身体贴在那块空隙上面,想要弥补,破裂的边缘有着锋利的刃,硬生生地将肌肤划破,鲜血淋漓。迪达拉依旧笑了,笑得那么让人心痛。看不到一丝苦痛的面容下面隐藏的悲伤,会有多少。蝎这么想着,看着这个被自己一点点养大的,和自己有着相同命运的孩子,故作强硬地转回头。

      猛然记起这些事情都已经成为了回忆,迪达拉尽力地让自己融进寒冷春日的欣喜,他和鼬并排走着,没有大叔陪伴的时间让他感到孤单。已经习惯了蝎子的迪达拉不甘寂寞,向鼬靠一靠拉住他的手,手掌中终于又有了温暖的感觉。鼬惊异地转过头,咬了咬下唇握紧它,他感觉自己的动作发颤。拼命制止住颤动,鼬用另外一只手将迪达拉乳白色的帽子向下压压,然后拉着他朝着蝎子的家慢慢走去。

      “大叔,我们回来了哦,嗯!”迪达拉甜美的声音响在空寂的屋子里。猛然打开白晃晃的灯光,鼬急忙用手遮住了眼睛,刚从户外回来的他无法经受这样明亮的光照。迪达拉的话音落了,房间里又恢复一片寂静。

      挣开鼬有力的手,迪达拉的指尖还残留着余温。他脱掉了鞋子,把书包带拖得长长的挎包从瘦小的肩膀上取下来,随手扔在置满零乱衣物的沙发上。鼬带上了门,也赤着脚,轻轻地走进房屋。

      鼬看到由于好几天没收拾而脏乱的客厅,不禁皱了皱眉,伸出手将垃圾团起来扔到一旁的纸箱内,腾出了一小块地方正准备坐下来。突然听到咚咚的响声,迪达拉兴冲冲地从自己的房间跑出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转角手摸上旁边蝎子房间的门把手一下子拧开。猛地一惊,坐倒的动作停在半空中,鼬急忙转变的方向站起身来,大步向迪达拉的方向跑去。

      “大~叔~!”一瞬间迪达拉冲进屋子,鼬一把拉住他纤细的手腕,由于太过用力而向前冲去,扑到迪达拉的身上,两个人一起跌落在地板上。“鼬,你……啊……”迪达拉扭扭摔疼的腰,刚叫出肇事者的名字,埋怨的话硬被扭转咽回肚子中。睁大双眼,迪达拉的口中传出一声惊愕的低声喊叫,屋子里长时间没有打开的窗帘像是马虎一样留出了一分米的缝隙,透过缝隙清楚地看到对面相距几十米的写字楼,那边明亮的窗子投射出一个快速飞来的火光肆意的物体。未等迪达拉反应过来,听见倏的一声风起,轻轻撩起了自己长长的发——

      “啪!”

      身后与墙同高的穿衣镜被子弹穿透,裂开成几个大的碎片,像是体力不支的病人猛然倒地,与地面进行猛烈的撞击,脆弱的质地再也无法经受住剧烈的受挫,碎成一块一块的玻璃片。迪达拉惊恐地睁大眼睛,扬起的发丝从空中滑落,伏贴在头顶。短短的一瞬被切割成缓慢的镜头,一桢一桢拼凑起来,每一个画面都像是经历了漫长的时间。

      迪达拉僵硬地转过身子,身后穿衣镜上比自己所在位置提高一米的地方受到严重的创伤,胸口地心跳声在静寂得可怕的环境里显得分外清晰。扑通扑通的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无尽的恐惧,脑海里一片空白,晕眩的感觉让迪达拉的眼前只是不停地重复刚才的画面。

      写字楼。枪。子弹。破碎的穿衣镜。一米的距离。把自己按倒的鼬。

      “来了。”鼬低沉的声音响起,迪达拉赶快转回头,被从破碎窗口中吹进的风吹起的窗帘不安地舞动着,混乱间,被白色光芒打成一片黑影的杀手快速地向下面的楼层移动。鼬抓紧迪达拉的手臂,带着他冲出门外,光着脚一步步从楼梯跑下,发出连续不断的闷响。迪达拉尽可能地加快脚步,想要跟上鼬的节奏,快速的交替双腿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刚刚险些遇害的恐惧和急速的奔跑让迪达拉有一瞬间窒息。手腕传来一阵痛感,鼬紧紧地抓住它,两个人的步伐戛然而止,鼬好看的眉头顿时锁紧。

      “动作很快啊……”懒散的声音从迎面走来的人口中传出,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人,迪达拉的动作定在了那一格,嘴慢慢张大——

      “大……叔……”

      十年前你曾经和我有着这样美丽的相遇。

      赤着脚的孤儿偶遇善良的美少年,原本凄惨的生活被命运扭曲出美好的弧度。

      雨中的我满脸泥污,谨慎地轻轻把手放在你伸出的掌心。

      那日的你是阴雨连绵里的彩虹,懒散的面容有着让人沉睡的安详。

      我以为我遇到了生命中最珍贵的那个人,一直这么以为的,嗯。

      我想要幸福。想要和大叔一起幸福,嗯!

      对着你甜甜地笑,是件令我欢喜的事情。如果可以,我愿意天天这样,对着大叔笑,仅仅是对着大叔笑而已。

      仅仅是这样,也不行么。

      在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加上不痛不痒的一个“嗯”字,占卜的人说我想要借此表现出内心强烈的肯定与执着。

      每一句话都要肯定,都希望它是真实的。

      擦肩而过的光与影太多,因此盼望着面前是真实存在,永远能够把握的存在。

      但是事实与我相背而行,难道我注定无法获得真正的幸福么。

      命运,还真是会和人开玩笑。

      迪达拉颤抖地低下头,尽力不去看那个最熟悉的人。满身的血污染红了那俊俏的面容,又好陌生,陌生得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蝎浅淡的唇线划出一个矜持的弧度,意味深长的眼眸里闪动着对血的痴迷。

      鼬向前一步,紧蹙的眉头没有展开,对着这个与黑暗同在的男子,微微抿起嘴角,猜测着这个表面看不出顾虑的人内心的波动。

      ——我错了,原来大叔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大叔,也不过是一个嫌我是累赘的任务型杀手嘛……

      呃,……

      一个“嗯”字,久久未落下。

      蝎半睁的眸子突然一眨,又恢复平静。漫不经心地瞟了瞟迪达拉紧握地发抖的拳头,然后将邪邪的目光投向鼬面无表情的脸。

      明天,我会去老大的居住地。

      月色黯淡的初春夜晚冷得刺骨,蝎看了看迪达拉因为寒冷而蜷缩起来的脚趾,闭上了双眼。

      ——我说过要给你幸福,却明知道给不了你幸福。

      请你给他幸福,代替我让他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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