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限制[无限流]》渐却

7、围屋惊魂07

　　在这个围屋惊魂里，已经有一个和池钰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池宇了，此时又出现一个和池钰现在长得一样的绵绵。

　　一个是还活着的小男孩，一个是看起来已经死了很久的人，这两个人怎么看都没什么联系，更是不知道和池钰如今的身份有什么关联。

　　池钰放下照片，正要翻抽屉，就见安静了许久的脚印突然又动了，正往屋外走去。

　　他不得不松开抽屉，拿起牌位匆匆跟了上去。

　　这次脚印行走的速度有些慢，走走停停的，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池钰跟着脚印一路走到四楼的另一边，站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

　　这扇房门看着就比其他房门宽敞许多，应该是主人家的房间。

　　他站在脚印后，迟迟等不到门被推开，脚印只是站在门口，似乎没打算进去。

　　正在池钰犹豫要不要推开门的时候，门窗上突然亮起氤氲的烛光，里面突兀响起咿咿呀呀的戏曲，调子曲折婉转，句句都带着悲伤。

　　池钰把牌位捧在身前防身，一把推开了门。

　　房内十分宽敞，面积比刚刚绵绵的房间大了两倍还多，内里隔着半圆的雕花架分出了卧室和外间，外间则摆着书桌、百宝架、矮榻还有几个落地的大瓷瓶。

　　矮榻边的茶几上放着一台老式留声机，上面的唱片正不断旋转，房屋中间停着一架木质轮椅。

　　池钰握紧牌位，抬脚迈了进去。

　　他一走进去，身后的门猛地关上，唱片旋转的速度不断加快，咿呀的戏曲跟着变调，满室的灰尘慢慢漂浮起来，斑驳的墙皮从底部开始慢慢变得洁白，烛火的光亮越来越刺眼，刺得池钰不得不闭上眼睛。

　　再睁眼，室内的一切都变了。

　　厚重的灰尘消失，斑驳的墙壁变得洁白，屋内的一切干净整洁，封死的窗户打开，阳光顺着窗户照进来，撒在地上、桌上，留下一道道光痕。

　　留声机播放的戏曲又恢复了正常，轮椅上却多出了一个人。

　　那个人侧面对着池钰，身着白袍，修长的手指跟着戏曲的节奏轻轻拍打着轮椅的扶手，阳光撒在他的身侧，却让他看起来很落寞孤寂。

　　突然，那人手指一顿，微微侧头。

　　池钰只看到那人高挺的鼻梁弧度和缺血泛白的唇角，他的面容被阳光拢了一层纱般看不真切。

　　男人泛白的唇微动，似乎笑了一下，说道：
　　“绵绵，你来了？”

　　池钰嘴唇动了动，他想说“我不是绵绵”，可他却发不出声音。

　　下一刻，室内的阳光急速褪去，洁白的墙壁重新爬上斑驳裂纹，黑暗侵蚀过来，眨眼间，屋里的一切又变回了满是灰尘、陈旧阴暗的模样。

　　池钰眨眨眼，耳边已经听不到戏曲的调子了。

　　面前的房屋，浸在一片黑暗中，角落的留声机安安静静，窗户早被封死，摆在中间的轮椅满是灰尘，上面也没有人，唯一的光亮来自池钰的手机。

　　池钰微微皱眉，猜测他刚刚看到的是过去的某个片段。

　　他借着手机的光亮走进去，开始翻找房间内的东西。

　　房间内的东西不少，但多是些书画，百宝架上倒是摆着不少值钱的东西，可惜没什么线索。

　　围屋的住户都很缺钱，池钰发现四楼值钱的东西不少，不只是这间房，就连刚刚绵绵一个下人的房间，好东西都不少，却不见围屋的住户来拿。

　　章华也提醒过他，千万不要来四楼，对于围屋的住户来说，四楼或者说围屋原本的主人家，与围屋的住户应该是敌对的状态。

　　如果这么推测，红衣女鬼难道是某一个死掉的围屋住户？

　　池钰放下一个玉白菜，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将一卷卷画卷打开。

　　画卷几乎都是山水画，偶尔有几幅书法，落款都是同一个名字——程似非。

　　池钰指尖落在这三个字上，想到了绵绵写的那段话以及脚印来到这间房时走走停停的速度。

　　如果他没猜错，那双脚印的主人应该就是绵绵，能够让绵绵犹豫着靠近的房间主人……应该就是绵绵提过的大少爷。

　　绵绵对这个大少爷存有不同的感情。

　　这个大少爷的名字叫程似非吗？池钰又看向他放在一边的牌位。

　　这块牌位当时放在长桌最里面，在一众震动、警告的牌位里显得那么安静，甚至有点懒散。

　　池钰尝试着推测：
　　“这块牌位是程似非的吗？”

　　救赎S748号未出声，没有任务完成的提示。

　　难道他猜错了？

　　池钰将画卷重新放好，又在房间内转了几圈，转身离开了这里。

　　四楼的房间很多，他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上来，趁着现在有时间，打算多找找其他房间。

　　池钰开始挨个房间查看，发现四楼的房间虽多，但大多数是空着的，还有一些放着杂物，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直到他推开另一边楼梯旁的房间，看到里面明显是卧房的摆设，才松了口气。

　　总算能再找到一些线索。

　　过了这么久，红衣女鬼还不死心，她不敢上四楼，却在池钰走到另一边楼梯口时，飞速转移到了这边，此时正趴在楼梯上冲池钰龇牙咧嘴。

　　池钰看都不看她，径直走进房间。

　　这间卧房的主人应该是一位女子，床边摆着梳妆架，上面有一个雕花圆镜，一旁立着很大的衣柜。

　　池钰将牌位放在梳妆架上，照旧挨个翻找，却意外发现这里的东西很少，衣柜里只有几件老式裙装，鞋子更是只有一双，放在角落里，还是一双蓝布缝制的学生鞋。

　　梳妆架倒是有不少的小抽屉，里面没有首饰，只在最下面的抽屉里放着一根木簪。

　　木簪的用料很普通，造型粗糙，尖端发黑，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池钰捏着木簪转了转，发现上面有两个雕刻歪斜的字：瑾芝。

　　瑾芝是谁？

　　池钰打开救赎，想看看人物卡和剧情卡有没有变化，可他刚点开人物卡，房间的门却“嘭”一声自动关紧，紧接着池钰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

　　他拿着木簪，坐在了梳妆架前。

　　镜子里映出池钰的脸，不仅是身体动不了，他连眼珠都转不了，只能被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的池钰穿着慢慢变了，他的黑发一点点变长，直到长发及腰，身上的运动服变成了他曾在衣柜里看到过的一套裙装，领口的盘扣紧紧箍着脖子，让他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池钰尝试着用力挣扎，可他的四肢像灌铅一样沉重，完全不听使唤。

　　镜子中的他明明长相五官还是自己的，可脸上却透出一股深刻的悲伤。

　　他眼睁睁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举起手里的木簪，将木簪的尖端对准脖子，慢慢靠近。

　　池钰手臂用力到颤抖、抽搐，还是无法更改簪子扎过来的动作。

　　木簪的尖端并不像金属那般尖锐，微微有点圆润的弧度，可用力顶到皮肤上，不断往里扎去，还是会刺破皮肤。

　　池钰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脖颈缓缓流淌出鲜红的血液。

　　救赎S748号在不断警告：
　　【临时海底居民池钰遭到鬼怪攻击，生命值-3，当前生命值85。】

　　【生命值-5，当前生命值80。】

　　【生命值-2，当前生命值78。】

　　池钰听着不断扣血的警告，依旧在尝试挣扎。

　　他右手拿着木簪动不了，左手却终于能够抬起来一点。

　　只见他左手慢慢抬高，费力地搭在桌子边缘，指尖挣扎着去够放在上面的牌位。

　　此时木簪已经扎进去一小段，再往前一段距离，池钰就要一命呜呼了。

　　看着这样的池钰，没等叶星说话，张敬元先叹了口气。

　　“可惜了。”

　　这下池钰怎么看都会死，他的好运到头了。

　　其他人也纷纷议论，没人觉得池钰能够活下来。

　　“他太急功近利了，要是跟着剧情慢慢发展，没准能拿到一个及格评分。”

　　“一般这种考核版的海底迷城，只要跟着时间线走，就算剧情推动慢，也不至于死得这么快。”

　　“虽说是考核版，但他这个迷城不是融合过改编记忆、经历的吗？也算死得不冤了。”

　　“他这一通操作，看着像是比那个池飞武知道得多，可他剧情条也不过只有2%。”

　　“才2%就死了，是真菜不是假的。”

　　在贯穿上下的巨大光幕上，无数的直播格子里都有人类在挣扎求生，有些直播格子黑了下去，瞬间就会从光幕上消失，格子消失后，附近的格子会跟着调整大小，仿佛这个格子从未存在。

　　此时剩下的直播格子，大多数人的进度条都过了一大截，再少也有10%了，只有池钰，还只走了2%。

　　凑热闹的海底居民慢慢散了一些，他们不信池钰这次还能活下来。

　　而此时的池钰，终于用指尖够到了放在一旁的牌位。

　　牌位被他推得摇晃了一下，“啪”得倒在了梳妆架上。

　　倒下去的牌位躺了两秒，猛地立了起来，牌位无字的正面有血红色的笔画缓缓浮现，笔画散发着淡淡的红光，走势张扬，迅速在牌位上写下三个字，程似非。

　　与此同时，救赎S748号出声：
　　【任务：这是谁的牌位，已完成。】

　　【剧情进度：5%。】

　　程似非这三个字出现后，红光越来越强盛，紧闭的房间门突然被大力打开，压制着池钰的力量也蓦地一松。

　　池钰手里的木簪掉在了桌子上，血珠滴滴答答地砸在桌面上。

　　镜子里的池钰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只是脖颈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

　　他站起来，随便抹了两把脖子上的血，拿起牌位转身就跑，今晚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

　　池钰流了血，一走出卧房，守在楼梯口的女鬼立刻发出兴奋的尖啸。

　　此时距离天亮还早，有红衣女鬼守着池钰不能下楼，他想了想，飞速往程似非的房间跑。

　　不管这个程似非是出于什么原因帮他，至少现在对他的命没兴趣，那待在程似非的房间里暂时是安全的。

　　池钰回到程似非的房间，关上门，环视一圈，没有去里面的大床，靠着墙坐在了地上。

　　他脖颈受了伤，血液这会儿已经止住了，可疼痛依旧剧烈。

　　不断减低的生命值最终停在了70。

　　池钰觉得很疲惫，抱着牌位，将手机定好闹铃，累极睡了过去。

　　他睡着后，搂着牌位的力道放松，牌位从怀里掉了出去。

　　刻着“程似非”三个字的牌位，在掉在地上后立刻直立起来，转向了门口，像是在守卫。

　　池钰睡得很沉，却不是被闹钟叫醒的。

　　凌晨，天刚刚亮，一道凄厉的尖叫响彻围屋。

　　池钰猛地惊醒，见到天亮了，立刻抓起旁边的牌位走出去。

　　他趴在栏杆处向下看，许跃的老婆谢佳佳瘫跪在祠堂前，抓着头发不断尖叫哭喊。

　　祠堂前，蔓延开一大片血泊，还在不断往外延伸。

　　血泊的来源是趴伏在地上，死后还保持着往前挣扎爬动姿势的许跃。

　　他下巴磕在地上，面容扭曲不甘，双手抓挠着土地，半边身子露在祠堂的门外，另外半边身子却看不见。

　　祠堂的门紧闭着，门缝上溅满了鲜血。

　　许跃被祠堂的门硬生生地夹成了两段，就这么死了。

　　谢佳佳抓着头发哭喊，不断地重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昨晚不是七月十五！明明昨晚还不到七月十五啊！！！”

　　池钰看着许跃的尸体，楼下除了已死的许跃和哭喊的谢佳佳，围屋里的其他住户一个都没有出来。

　　今天，就是七月十五了。

　　牌位：今天也是直挺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