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限制[无限流]》渐却

3、围屋惊魂03

　　“嗨？”
　　池钰打完招呼，众牌位仍旧面向着他沉默着。

　　见牌位没有反应，池钰试探着下床，往牌位那边靠近了一步。

　　可他刚迈出一步，本来安静的牌位突然齐齐震动起来，动静巨大，连带着长桌上摆着贡品的盘子都被震得哗啦作响。

　　池钰看着突然活泼起来的牌位，默默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脚一收回来，牌位立刻停止震动，似乎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但池钰在牌位安静后，停在原地思索两秒，猛地往前又迈了两步。

　　牌位立刻开始震动，震动的声音比刚刚还要剧烈，似乎马上要从长桌上跳起来。

　　不只牌位在震动，连祠堂里的窗户都开始发出刺耳的咣咣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外面冲进来。

　　看到这一幕，池钰没再动，却也没有退回去，他低垂着头站在原地。

　　这一幕不只池钰看到了，海底迷城外的一些人也看到了。

　　在池钰不知道的深海，有一道几乎将海水分割成两半的巨大光幕贯穿上下，光幕上分割出无数个小格子，每一个小格子都在直播着这些临时海底居民接受考核时的画面。

　　他们所处的海底迷城各不相同，每一个小格子的最上方都有一个剧情进度条，有些人的进度条已经过了大半，有些人的进度条才刚刚移动了一点，而池钰的进度条，还是空荡荡的0%。

　　在巨大光幕的两边，是两座不同的城市。

　　一座城市黑漆漆的，除了光幕上映出来的星点光亮外再无其他光源，建筑物浸泡在海水里，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像是一座死城。

　　而光幕另一边的城市则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亮，那些光亮来自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的人类。

　　这些人类平稳地站在深海的地面上，聚集在光幕前，有些人拿着能够照亮的灯，有些人干脆任由自己沉浸在黑暗里。

　　他们看着都是人类，却待在深海里，脖颈上戴着样式不同的枷锁，枷锁上面显示着一串不断倒计时的数字，是呼吸时间。

　　比起光幕另一边死寂城市中还算完整的建筑物，这边的城市到处是断壁残垣，建筑物在海水的不断冲刷下，显得破败不堪。

　　在人类的头顶，拉开数百米的距离外，能隐约看到巨大的游鲸缓缓路过，伴随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海洋生物，它们有的目不斜视，有的会好奇低头，看着几百米下这群渺小的、宛如蝼蚁的人类。

　　这里就是被海水吞没后的城市，那些城市并非被海水吞没那么简单，它们在海水中飞速下沉到海底，成了诡异海底世界的一部分。

　　海底世界的一切都透着奇异，可那些凑到光幕前的人却不觉得奇怪。

　　他们习以为常地看着眼前的光幕，在一个个小格子里寻找着他们的目标。

　　本来聚集在池钰直播格子前的几个人见到里面牌位不断震动的场景，不爽地骂了一句：
　　“废物！白白浪费老子这么长时间！”

　　这个人的同伴纷纷笑话他，他们已经开始物色其他的格子了。

　　“他是吓傻了吧？都不动了。”

　　“这小子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我猜到这个新人很废，但没想到他这么废。”

　　“第一天只触发了一个任务不说，还是个不能推动主线剧情的没用任务，最没用的是他连一个没用的任务都活不过去！”

　　“就说不让你占这个格子了，他看着就不像能活着出来的样子，趁着还有好多格子没被人占领，赶紧再找找其他的，别到时候一无所获！”

　　他们一边交谈一边离开了池钰的格子前，物色着下一个可能会活着出来的临时海底居民。

　　不只是他们，那些进度条进展快速，有很大几率能够活着出来的临时海底居民的直播格子前，几乎都聚集着一些人，他们一边对着直播格子指指点点，一边商讨着怎么在这个人活着出来后抢夺他的呼吸时间和通关奖励。

　　没错，这些人聚集在这里观看直播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消遣，他们只是在物色看好的肥羊，然后提前占领这只肥羊的抢夺权，在肥羊通过海底迷城考核出来时，瞬间抢夺走肥羊获得的一切奖励，并不在乎肥羊的死活。

　　在这个需要呼吸时间才能够生存的海底世界，没有人会同情新人，更何况这里是海底世界的边缘区，是海底世界最混乱、暴力、没有秩序的地方。

　　在那几个人离开池钰的直播格子后，正守在池钰格子旁边的两个人好奇地看了看池钰的格子。

　　这两个人与其他人有些不同，他们的身体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直接浸泡在海水里，身体表面裹着一层透明的膜，这层膜隔离了海水，让他们可以保持干燥清爽，头发、衣服一点都没有被海水浸透。

　　但他们脖颈上的时间倒计时速度也比别人快了不少，似乎是使用这层保护膜的代价。

　　放眼望去，大多数人脖颈上枷锁的剩余时间都是几小时、十几小时，富裕一些的有几十个小时，而这两个人的剩余时间则有三百多个小时，显然比其他人强了很多。

　　两个人中的一个看着池钰的直播格子，觉得挺有意思：
　　“敬云，你看这个新人，挺好玩的。”

　　被叫敬云的人也看了眼池钰的格子，有些不感兴趣：
　　“哪里好玩？你是指他死得快吗？叶星，你感兴趣的点永远那么无聊。”

　　叫叶星的男人想要辩驳，突然，周遭安静了下来。

　　张敬云用手肘怼了一下还在盯着池钰看的叶星，示意他看向另一边。

　　叶星疑惑抬头，见到一个身穿黑袍的高大男人正不断靠近，神情一愣，随即有些严肃，眸中闪过忌惮。

　　不仅是叶星和张敬云神情严肃，正在物色肥羊的其他人也安静了下来，他们各个小心谨慎地看着走过来的男人，甚至在男人靠近时，自动为男人让出了一条路。

　　这个被所有人忌惮的男人穿着从头裹到膝盖的黑袍，面容隐藏在宽大的兜帽下，黑袍在海水里随着他的走动微微荡起，在水中滑下一道细小的痕迹。

　　黑袍男人沉默地走过，在众人的注视下，停在了池钰的直播格子前。

　　站在旁边的叶星和张敬云对视一眼，眸中纷纷闪过不可思议。

　　男人在光幕前站定，微微抬头，头顶的兜帽滑落，露出一双满是死寂的黑眸和凌乱的黑发，而从男人的下半张脸开始都缠着白色的绷带，绷带一路蔓延下去，连男人露出来的手指都缠满了绷带。

　　绷带缠绕下看不见男人的面容，只能窥见男人高挺的鼻梁弧度。

　　叶星站在旁边的格子前，距离男人很近，他抽了抽鼻子，透过海水也能闻到男人身上的血腥味，这血腥味十分浓烈，像是常年浸泡在鲜血里才会染上这么重的味道。

　　张敬云扫了眼周遭禁声的人群，随即目光不着痕迹地看向男人脖颈上的枷锁。

　　这些人忌惮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因为他身上的血腥味，而是……这个男人的救赎上面显示的可怕的呼吸时间。

　　一万六千多个小时，这是通关了多少个海底迷城、经历了多少个生死瞬间才能积攒出来的呼吸时间，就算这个男人从现在开始一个海底迷城都不去闯，也能在海底世界安安稳稳的生活至少一年。

　　他们这些活在深海的海底居民，哪个不知道呼吸时间的重要性和来之不易，那是他们拼了命才能为自己抢夺到的生存时间。

　　这个男人原本并不属于边缘区，他是在一个月前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带着可怕的呼吸时间，一出现就震惊了不少人。

　　不是没有人打过这个男人的主意，可每一个想要去抢夺他呼吸时间的人，都被瞬间秒杀，而男人的名字也很快登顶边缘区的各个排行榜。

　　叶星抬头，看向了光幕另一边同样悬空在海水中的屏幕，在那里，高高挂在第一名的人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零，就是这个男人。

　　在零到来之前，叶星和张敬云也算是边缘区的强者，但零出现后，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此时零正在看池钰的直播，导致很多人出于好奇，也纷纷聚了过来。

　　而池钰，还站在原地，像是吓傻了。

　　就在观看的众人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池钰终于动了。

　　他缓缓后退了一步，似乎打算回到行军床上。

　　见他此举，叶星小声说道：
　　“还不算太笨，知道不能太作死……”

　　谁知不等叶星话音落下，本来后退了一步的池钰，突然快速前进，眨眼间就已经站在了摆满牌位的长桌前。

　　本来因为他后退的动作，振动频率已经有些减弱的牌位，猛地重新震动起来，长桌边缘的牌位还震下来一个，砸在了池钰的脚上。

　　池钰一愣，就听到消声许久的救赎S748号突然出声：
　　【临时海底居民池钰受到鬼怪攻击，生命值-1，当前生命值99。】

　　池钰：“……”

　　正在观看池钰格子的众人：“……”

　　池钰真没想到不过是被牌位砸了下脚，不痛不痒的，居然就被扣了一点生命值。

　　他低头看了看躺倒在脚边的牌位，绕开牌位向旁边挪了挪，居然不后退，还要绕到长桌的侧面去。

　　数不清的牌位在长桌上震动的声音让人耳朵发疼，在池钰走到长桌侧面时，又一个牌位砸在了地上，连带着放在盘子里作为贡品的橘子都被撞掉了一个。

　　圆润的橘子咕噜噜滚到了池钰的脚边，池钰收回看向长桌最里面的视线，低头看着地上的橘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众人不可思议的视线里，弯腰把橘子捡了起来。

　　池钰拿起橘子，小声说：
　　“我吃个橘子不过分吧？”

　　说着他转身离开长桌边，不管身后长桌上震动得快要抽搐了的牌位，自顾自地往行军床走。

　　就在他马上要回到行军床上时，躺在地上的两个牌位“啪”得立了起来，随后“咻咻”两声从地上飞起，猛击上了池钰的屁股。

　　池钰闷哼一声，头冲下被撞进了行军床上的被子里。

　　同时救赎S748号的声音再次响起：
　　【临时海底居民池钰遭受鬼怪攻击，生命值-10，当前生命值89。】

　　池钰这回真的感觉到疼了，两半臀尖肉一阵抽痛，他趴在行军床上，手里还不忘抓紧那颗橘子。

　　而砸了池钰的两个牌位静静地躺在地上，在池钰回到行军床远离长桌后，那些牌位的震动也渐渐停了下来，敲打窗户的声音也慢慢消失了。

　　池钰在众人的无语凝噎中，趴在行军床上慢慢拨开了橘子皮，撕下一瓣橘子肉塞进嘴里，喃喃道：
　　“好酸……这波亏了。”

　　众人：“……”

　　碍于大佬零正站在池钰的格子前，他们不敢多说什么，但他们的眼神疯狂交流，眼皮不断上下搭碰，在此时此刻，居然意外地与身边的肥羊竞争者们达成了心意相通。

　　这个传闻中从普通区过来的大佬零，为什么要看这个弱智的格子？

　　大佬跟这个会被鬼怪攻击屁股的弱智是什么关系？

　　他们不会认识吧？

　　难道大佬看上这个废物了？

　　产生这个想法的人仔细去看格子里的池钰，可惜池钰已经趴在床上，手里捏着只吃了一瓣的橘子睡着了。

　　他的黑发有些长了，额前的碎发总是挡着半张脸，平时就看不清长相，此时脸颊埋在被子里，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在众人的围观下，池钰这一觉睡得毫无压力，直到天光大亮，手机闹钟响起才缓缓睁眼，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甚至还十分放松地打了个哈欠。

　　因为大佬零太过关注池钰而好奇心旺盛的众人，面色扭曲、敢怒不敢言地看着池钰睡了一晚上。

　　此时见池钰起床，他们纷纷松了口气，偷瞄了眼自从站在池钰格子前就不动的零，好奇地抓心挠肝。

　　池钰坐起来，环视哪怕白天仍旧光线昏暗的祠堂。

　　祠堂里的蜡烛早就烧完了，屋子里有一股香火灰烬的味道，牌位安安静静地立在长桌上，连昨晚砸了他屁股的两个牌位也回到了原位，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池钰是掐着时间起来的，此时时间已经是早上7点59分，再有一分钟他就可以离开祠堂，完成守祠堂的任务了。

　　在最后的十几秒里，池钰抱起被子，在众人以为他会就此离开时，猛地转身飞奔向了摆满牌位的长桌，绕到长桌侧面，伸手拿起长桌最里面的一个牌位，将牌位塞进被子里，转身就跑。

　　众人：？？？

　　他疯了还是我出幻觉了？

　　他不要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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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作零，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