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的故事》麦荞

1、我与他的故事

　　自从那件事结束以后，转眼又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年头。在这漫长的，几乎让我所凭依的漫画——《幽游白书》——被世人所遗忘的日子里，有一个问题一直如鬼魅般紧紧地纠缠着我，让我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问题就是：他，作为区区一个人类，对于像我这样一个活了无数岁月的妖怪而言，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当然是宠物咯！毕竟我们物种不同，寿命也差很多。现实一点来讲，除了宠物，你们还想要我把他当什么？好歹我也算得上一个称职的主人。

　　可是，如果仅此而已，那么为什么他的离去竟会让我感到如此的伤悲？

　　我不知道，也说不上来。就如同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们讲述我与他的故事一样。所以，在我想出更好的称呼之前，暂且还是称他为我的宠物吧。

　　我的名字叫做树，属于妖怪中为数不多的暗抚一族。

　　现在有人猜到我的宠物是谁了吗？没错，他就是曾经人气暴涨、酷得要命、女生一见就立刻尖叫晕倒的前任灵界侦探——仙水忍。不过很可惜，他现在已经过气了。正所谓白云苍狗，世事无常。

　　说起我饲养忍的经历，那真是一波三折、困难重重。你想啊，他毕竟是一个身高1米8X的七重人格宠物，哪怕只是随便找个角落搁着都碍眼，更别说养了。

　　另外，我想再次提醒大家的是：我是主人，他是宠物。这一点请大家一定要分清楚。虽然，我溺爱忍是溺爱得有点过份，以至于很多人误把我当作他的下属。可我这么做只是在爱护小动物而已，绝对没有让主仆关系倒置的意思，请大家千万不要误会。

　　好了，接下来该从哪说起呢？啊，就从我和忍第一次见面开始吧。

　　记得我第一次遇到忍的时候就差点被他给咬死。

　　他那个时候真是单纯可爱，天天顶着一张疾恶如仇的酷脸，看见妖怪就不分清红皂白的扑过来。再加上血厚攻强，多数妖怪没被他拍两下就直接GAME OVER了。即使狡猾如我，也在□□了5分零5秒后，被他一记右勾拳得分击倒在地。

　　眼看我的生命值直线下降，完全无力回天。我心里那个急得啊，真是越急越出错，居然就这样把脑袋给急秀逗了，害我忽地冒出一句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丢人的话：“啊，我好想看户川纯小姐主持的宠物之家节目啊！”

　　你想啊，要是不小心让这句话成了我的遗言，那要我祖宗十八代的脸都往哪搁？！

　　可是福人自有天眷。没想此话一出，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忍竟然如遇知音，立马闪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友好的对我抬起了他的右手。

　　于是，我就想：这只狗狗长得是很可爱，虽然凶归凶点，看上去也没那么难养。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子太大，只怕胃口不小，想我也还应付得过来。问题是，他脖子上戴着灵界侦探的狗牌，怎么看都是有主人的样子。随便把别人家的狗狗捡回去，毕竟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要是我真的这么做了，读者们会不会觉得我很无耻？不行，我绝不能冒这个险。不过，如果我暂时不当他的主人，而是以朋友的身份天天陪着他，也许他哪天会对我感恩戴德，从此弃明投暗，自愿成为俺家的狗狗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我立刻露出一副万分讨好的模样，肉麻兮兮的问道：“小朋友啊，你想去哪里玩？叔叔陪你去好不好啊？”

　　相信我当时那副耗尽三万八千个脑细胞，运动了脸部三十多块肌肉、二千多根神经创造出来的亲切笑容一定在忍纯洁的心灵里留下了极为美好的印象。就此拉开了我与他之间这段亲密友好关系的序幕。

　　我始终没想明白的是，我与忍之间这段惊天地、泣鬼神的主宠关系，究竟是可歌可泣，还是仅仅徒增伤悲。毕竟在结束了曾经红极一时的“第N届人魔两界警犬争霸赛——忍与浦饭之战”后，纵使渡过了对人类而言已无法想象，对妖魔来说也太过漫长的岁月，我依然没能从失去忍的痛苦中恢复过来。只好就这样一直怀抱着他那早已失去活力的遗骸（好孩子请勿擅自加以想象），只靠咀嚼回忆来渡过自己剩下的显得过于漫长的妖生。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一切大概要从忍决心抛弃原来的主人，全心全意成为俺家狗狗的那一天说起。

　　记得，那是一个云淡风轻的日子。我和忍肩并肩地站在一个草长莺飞、鬼影憧憧，不知谁家荒弃的坟头，一起欣赏着天际的流云。清风徐来，微尘不兴，一切是那么的诗情画意。

　　正当我深深地陶醉在从坟地里散发出的缕缕芬芳之时，忍突然转过身来，用一种异常深邃、锐利的眼神看着我，真诚地说出了那句我苦苦等候一生的话：“树，带我去魔界吧！”——等等，我期待的那句话应该是“树，请让我当你家的狗狗吧！”。喂，忍，你是不是记错台词了？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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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我是完全有意将这只狗狗占为己有，但是不管我与忍之间感情再怎么好，终归也只能把他放在人界养养。不是我这个做主人的藏着掖着不带他回去见俺爹娘——话说回来，俺的爹娘八百年前早就没了。问题是，我家住魔界，就算忍是圣光护体也好，还是S级的超级巨无霸也罢，他终归还是个人类。毕竟那条连接人魔两界，因偷工减料导致严重扭曲，随时都有坍塌危险的隧道，偏偏就是谁越强就越过不去。你说忍他强得跟个蟑螂似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话说回来，难怪忍最近变得这么郁闷。错就错在他习惯不好，一闲下来，老爱乱翻前任主人私藏的动画片，结果无意中翻出了一盘什么什么录像带。那个录像带可不得了，里面纪录的全是他前任主人曾经饲养过各种宠物的悲惨下场。你们看看那些可怜的宠物，一个个对主人忠心耿耿，无论面对多么凶残的歹徒都毫不畏惧、视死如归、天地可表，可最后不是战死就是战残。那个灵界的家伙也做得出来，一看他们再也派不上用场，二话不说，立马扔掉换一个新的。如此没有公德的行为，自然深深伤害了忍那颗脆弱、幼小的心灵。

　　相比起来，再下虽不才，是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整天只会浪费国家粮食的妖怪，可至少也懂得从一而终的道理。

　　问题是，不管忍现在多么的伤心欲绝，进不了魔界就是进不了魔界。就算他一天到晚两眼泪汪汪地望着我哭，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真是急死人了！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忍居然不知道从哪个臭水沟里叼回来一个叫什么“户愚吕兄”的脑袋。而那个脑袋偏偏就知道打通那条古怪隧道的办法。你们说说看，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就连我这个无神论的妖怪也不得不大喊三声“天意”。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如果我这个做主人的再不好好表现一下，那就实在太对不起一直热心支持我们的读者朋友了。于是，我只好厚着脸皮，七拼八凑地帮忍拉起了一支无照经营的私人挖掘小分队。然后一边躲避着灵界的耳目，一边没日没夜地呆在那个黑咕隆咚的地洞里当掘地鼠。

　　谁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这个违法经营的无照窝点开张才没多久，就被新一任的灵界侦探给发现了。而且，在这个叫浦饭的灵界侦探身边居然还跟着两个妖怪——妖狐的藏马和邪眼的飞影。这可真是怪事啊，自古就人妖殊途，难道潮流说变就变，什么时候灵界侦探开始流行带妖怪上岗了吗？！管他的，反正是人家的事。倒是那个叫桑原的人类看起来对我们还有点价值，干脆把他“借”过来用用，大不了用完了再还给他们。俗话不是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吗”？！

　　我把自己的想法和忍他们一合计，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于是，我们就利用去浦饭家拜码头的机会，顺便把桑原给“借”了过来。在对桑原进行了一翻思想再教育之后，最终采用堵住嘴巴、缚住手脚的方法让他勉为其难的加入了我们的隧道开发行动。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们这边还没把桑原“借”用完，浦饭那边就已经迫不急待地打了进来。看来借东西之前，果然还是应该先打声招呼，再写借据，外加算好利息……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虽然对方是新官上任专放火的灵界侦探，可我们这边也不是被吓大滴，谁怕谁呀。忍，给俺上！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群犬围殴，刹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可谓高手过招，胜负只系于一线。电光火石之间，忍神功盖体，七种人格互相交替一翻，顿时飞沙走石，天地为之色变。就这样，这一仗一口气从人间打到了魔界。

　　接下来的事情，也许各位读者了解得比我更加清楚。毕竟像我这种非战斗型人员，确实有些追不上俺家狗狗的速度。不过话说回来，又有几个主人真的可以跑得赢自己家的狗狗呢？！

　　再说了，比起我和忍相处的短短十几年却缤纷繁杂的岁月而言，忍最后究竟是怎样被击中，又是怎样倒下这样的事情，我实在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看没看到也无所谓了（我知道这是在逃避，阁下就高抬贵手让我逃避逃避不就好了）。只是，对于和浦饭他们分别的最后一幕，总让我感到格外地记忆犹新和无比欣慰……

　　记忆中，那时的忍已经身负重伤，躺在他向往以久的魔界土地上，脸上挂着高傲而满足的笑容。他对在一旁像猴子一样气得上窜下跳的浦饭丝毫不为所动，反而用一种豁然开朗的表情望着魔界常年昏暗的天空深情地说道：“真希望能投胎到这里啊！”

　　说完，他又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对我温柔地抬起了他的右手。

　　眼神交汇的瞬间，忍那未说出口的心意如此清晰的印在我的脑海里：“树，带我走吧，死也不想去灵界！”

　　我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对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放心吧，忍，我一定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

　　刹时，忍的双眸中露出幸福的光彩。他动了动嘴，似乎还想对我再多说些什么，可是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对我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轻轻地闭上了自己疲惫的双眼——永远地闭上……

　　我的心顿时冻结在那里，仿佛自己的灵魂也随他一同死去。

　　在遇到忍之前，我的生命是那么漫长而荒芜。现在他永远离开了我，等待我的，将会是更加无穷无尽的空虚和绝望。可是，这样的结局是忍自己选择的。我相信忍现在是幸福的，对于这样的结局，他非常幸福！

　　想到这里，我甩了甩头，努力不让自己落下眼中的泪水。

　　我听说，狗狗一辈子只会选一个主人。一但他们决定了，就再也不会改变。而我，一辈子也只想养一只狗狗。一但养了，就算失去，也溺水三千，不再取一瓢！忍，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只会养你这一只狗狗，而且我们要永永远远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件真正无耻的事情发生了。正当我如此忘我地沉浸在无比美好的胡思乱想中时，忍那个喜新厌旧、天天只会含着奶嘴装幼稚的前任主人居然恬不知耻地想要把忍从我身边夺走。面对他如此卑劣的行为，我立刻大声制止道：“不要碰他，什么话都不要说了，让忍安心休息吧！”

　　在我义正严词的控诉之下，忍的前任主人顿时吓地僵在了那里，半天不敢出声。

　　我直径走到忍的身边，轻轻蹲下，伸手将他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抬起头，一字一顿地对忍的前任主人说了句每每让我想起都感到万分满足的话：

　　“对不起，他现在已经是俺家的狗狗了，不——给——你！”

　　这，就是我和我心爱的宠物仙水忍的故事，也是现在仅存于我记忆中的我那毫无价值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