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不曾识》吟曦如醉

3、常时只记入山深

　　清脆的鸟叫划破天际，才发现已到早晨了，原来昨夜睡得如此安稳，突然有些觉得不可思议。略做整理后，便起身走出门外，门外是那样清新的气息，远离了江湖的刀光剑影，有的只是恬静。在不远处，有着谧林，而潺潺流淌的小溪正从门前经过。我便在溪边择了一处，并膝而坐，独享这样的时光。
　　“怎么起得这样早，昨夜睡得好么？”正是萧皓风的声音，他在说的时候，已将一件墨色斗篷披在我身上，“早晨总是有些凉的”，他也俯身，坐在我身旁。好似某个夜晚，我曾偷跑出去欣赏月光，师兄曾为我披上一件斗篷。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不知师兄现在可好。
　　萧皓风似乎察觉出了我的隐忧，“你在担心些什么吗？想必那些伤了你的人，也不会找至这儿，至于其它人，也不必过多担心，相信他们会好的。”
　　我大感惊异，不过是相处了两日，他竟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我不觉望向他，只淡淡“嗯”了一声。
　　“公子昨夜，睡在何处呢？”他默然不语，只是笑着望向了竹屋外的一张长凳。兴许是怕我自责，他旋即道：“我闲云野鹤惯了，以前也常睡在那儿。”
　　我伸手触摸溪中的水，果然是有些冰凉的，“其实这样的生活，子轩也是一直向往的，我并不喜欢江湖的杀戮，若能这样，即便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是自在的，远离江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知道吗？以前我师傅也曾对我说，其实她希望过着自在的生活，若是可以，就用不要踏足江湖。所以这么多年，我与师兄弟也从未踏足过江湖，只是，近段时间其它门派对我门圣物起了夺占之心，挑起事端，所以我才来查清此事。却险遭暗算。”
　　他抚平被风略吹的衣襟，道：“天下事，皆因私欲而起。其实即算是有绝世武功，而总身在杀戮中，亦算不得好事。”
　　我微笑道“公子可算是我的知己了，不知可算是英雄所见略同，公子不必在叫我姑娘了，既是朋友，就叫我子轩吧。”
　　他明眸一笑，似沾染了晨曦的柔和，“那如此，子轩也称我皓风吧，若是子轩以后能了却那些江湖事，定要再来此处，你我畅谈一番，再切磋琴技，岂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我洒脱道：“一言为定。”“只不过我还有一事不解，皓风一直住在这儿吗？”
　　他神情似有些感慨：“确是如此，我从幼时便住在此，平日也不过去邻村教些孩童识子，有时也去些书画店做些杂事，只不过这山里什么都有，所以也不需花什么钱银，不过一山野农夫而已。”
　　我有些愕然，“皓风太过自谦了，山野农夫？想必也是陶翁、苏子那样的，若你不说，与天皇贵胄、世外高人也相差不远。”
　　他饶有兴味一笑，“子轩过奖了。”
　　我没有再说，只是低首看着溪上飘着的几片桃花，“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现在已经五月，山寺的桃花也都谢了。”
　　他伸手拾起河中的一瓣，“子轩可去过叠翠山么？那里的昙花七八月开得最盛，虽是在夜间，却是远胜桃花。”
　　我闻言一惊，“原来皓风也去过叠翠山，我还曾想过会不会有人夜间去赏花，却不想你也是惜花之人，我以前是总要去的，只是近年再也未去过了。”
　　他微微扬眉，“没关系，来日总有机会的。”他俯身将我轻轻拉起来，“我刚为你煎了些草药，这山中的草药，治伤是最好不过的了，想来现在也已经凉了。”
　　我借了他的手站起来，回头一望，原来不知不觉已日出了。其实这样的惬意也是平日感受不到的。
　　于是，便又在借住了两三日，伤势已近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