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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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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护卫,您终于回来啦!”
“快快快,里面请!”
“来,用手巾擦擦脸。”
“喝杯水,润润喉!”
“瞧您这一身的灰,来来来,我帮您扫一扫。”
金虔刚进开封府侧门,迎面就冲上来一帮皂隶和捕快,为首的居然是张龙和赵虎,对着她劈头盖脸地献殷勤,又是端茶,又是送水,还有两个小皂隶一左一右给她打扇,惊得金虔一个趔趄。
怎么着?她出差才不过半个月,地位就快和公孙先生齐平了咩——才怪!
“你们——”金虔眯眼,“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咱的事儿?”
众差役慌乱摇头。
“没有没有没有。”
“我们就是对金护卫甚是想念。”
张龙:“简直是翘首以盼啊!”
赵虎:“对对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金虔:“哈?”
金虔一肚子狐疑观察着眼前这帮家伙,就见他们个个喜笑颜开,目光真诚,还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和激动。
额……
这种不详的预感……
“哎呀,金护卫您赶紧去向包大人报道吧。”赵虎扯住金虔的胳膊。
“对对对,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等候多时了!”张龙抢过金虔的包袱。
众差役:“快快快,请!”
金虔:“等一下,咱——”
一句话未说完,大家就不由分说连拖带拽把她塞进了花厅,还哐当一声关上了花厅大门。
买糕的!
金虔在进入花厅的那一瞬间,就知道大事不妙!
这熟悉的冰冷杀气的触感,这熟悉的浓郁怒气氛围,真的是——
金虔缓缓抬头,但见这花厅之内,包大人案后正坐,公孙先生旁侧端着茶碗,看到她的时候,竟是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而在花厅正中央,一笔颀长蓝影如松站立,巨阙剑上的嫩黄剑穗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气息,无风而动。
金虔心脏狂跳起来,呼吸滞在了胸口,憋得她两眼发酸。
蓝影轻轻一颤,缓缓回头。
剑眉微蹙,清润俊容,星辰般的眸子里划过如水涟漪。
金虔卡在胸口的那一口气突然就顺了,长长吐了出来,身体条件反射跑了过去,还送上了大大的笑脸。
“展大人,您回来啦!漠北的风景好看吗?烤羊肉好吃吗?姑娘漂亮吗?帅哥多吗?”
展昭没回话,黑眸在金虔身上静静扫了一圈,眉头才松开几分。
“去了江南?”
“额……”金虔挠头,“对。”
“案子结了?”
“当然!”
展昭点头,“甚好。”
不知道为啥,金虔从这句“甚好”里听到了一丝不爽。
“咳咳,展护卫此次去漠北擒贼,辛苦了。”包大人打圆场道,“漠北双煞已经伏法,周家灭门案终于可以顺利结案,金护卫此次盗版书籍一案也办得甚是干净利落,甚好甚好。”
“嘿嘿,这都是属下的分内职责,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就是那啥——”金虔抱拳瞄向公孙先生,“属下的差旅费报销——”
“嗯咳!”公孙先生用茶碗遮住半张脸,“适才小柳提交差旅费单据时,正好展护卫归来——”
啥?!
金虔脑袋嗡一声。
“展某觉得,有些票据报销项目略有牵强,需回去帮金护卫好好捋一捋。”展昭面无表情道。
完了完了完了!
金虔心中警铃大作。
“展大人,这等小事就不必劳烦您了,属下自己搞一搞就好了嘛!”
“不麻烦。”
“别啊,展大人您这一路风吹日晒风餐露宿风雨交加的,若是累出个好歹,属下该如何向开封府交待如何向包大人交待如何向公孙先生交待啊啊啊!”
谁知道这句话一出,又不知道触碰了御猫大人的哪根敏感神经。
就见展昭眸光一闪:“展某不累。”
金虔:“诶?”
“金虔,随展某去练武场!”
“诶诶诶?!不是吧!等一下,展大人,有事儿好商量——”
*
金虔提着剑,站在练武场中央,无语问苍天。
练武场东侧站了两大排精壮捕快,那是上上个月经过三重测试考入开封府的新人,个个都是练家子,还有十来个在江湖上都有了不小的名号,皆是冲着开封府和三侠五义的名头来的,一听南侠展昭要来练武场,立时一窝蜂冲了过来。而练武场西侧站着的那一帮,则是新入职的皂隶,是皂班班头特意拉来的,说要让这帮小皂隶们看看皂班的精英榜样。
没错,那个精英榜样就是金虔。
今天金虔练的是展昭四个月前教她的一套剑法,名为飞花逐月——金虔还记得展昭临去大漠前对她的耳提面命。
【此套剑法轻灵飘逸,配合你的轻功步法,虽不能跻身一流高手之列,但和二流高手打成平手已是绰绰有余,务必牢记于心,勤练于身,不可偷懒,展某回来后,定会考核。】
当时她是怎么答应来着。
【展大人放心,咱绝对闻鸡起舞点灯熬蜡绝不辜负展大人一片苦心!】
然后,她是咋练习来着?
第一周还行,练了五天,第二周就有点起不来床,练了三天,第三周忙着写《冷峻御猫俏白鼠》的后续,第四周瓦肆的新段子上了她忙着炒作营销,第五周……总之,练习时间零零总总算下来还不超过一个月——
emmmm……
金虔汗都下来了。
若是今天这剑法没练好,那她岂不是要在新人面前威风扫地?岂不是经营多年的形象口碑崩塌?岂不是会影响她的赚钱大业!
绝对不行!
想到这,金虔顿时精神百倍,手臂一震,提剑抱拳。
“各位兄弟,请了!”
“金护卫加油!”
“金护卫我们看好你!”
众差役高呼。
金虔深吸一口气,挽了个剑花,足尖一点,把逍遥游的轻功发挥了十成十,身形环地一荡,剑意四散狂射而出。
这一招名为“雨打蕊”,讲究的就是快、乱、繁,最依赖轻功,算是剑招中最拉风的一式,用来开场装逼最是合适。
果然,这一招一出,四周立刻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金虔心里一定,扭腰旋身回刺,足踏飞步唰唰唰连续三招“月回头”、“逐梦令”、“灼其华”。这三招她练得最熟,使出来端的是令人眼花缭乱,很是华丽,糊弄那帮小皂隶自然是足够了,可对于那些有功底的快班差役来说,可就不够看了。
果然,几招用罢,金虔明显看到捕快那边已经出现了疑惑之色。
怎么搞怎么搞怎么搞?!
展大人,江湖救急啊!
金虔飞速向展昭发射求救信号。
展昭双臂抱剑,静静看着金虔,眉梢轻轻一动。
凭借着多年的默契和被压榨的经验,金虔立刻解读出了展昭的微表情。
【还偷懒吗?】
金虔立即使出一招“月下誓”,疯狂暗示。
【以后绝对不偷懒了!】
展昭嘴角微微勾起。
【以后认真练剑吗?】
金虔一招“花言定”。
【绝对认真!绝对用功!】
展昭黑眸一闪,眼中溢出笑意。
【晚上,听谁的?】
太过分了!这是压榨这是欺压这是降维打击!
金虔悲愤莫名,却只能被迫低头,来了一招“东风无力百花残”。
【听你的……】
这一招用罢,金虔已经黔驴技穷。
就见展昭笑意融融,巨阙剑锵然出鞘,闪身到了金虔身前。
剑气如水波,轻轻缠住了金虔的剑,几乎就在一瞬间,金虔就明白了展昭的用意。她的剑被巨阙牵引着、吸引着,刺、环、挡、撩、合、反、冲、贯,就仿佛剑本身有了生命一般,飞花逐月的招式流水一般施展了出来,每一招都恰到好处,每一式都精妙无比。
渐渐地,金虔身体开始发热,大约是剑意流动到了全身,大约是她施展开了筋骨,大约是——展昭的眸子,变得越来越黑,越来越浓。
直到最后一式“飞花逐月”用完,巨阙剑尖缠绕着金虔的剑刃轻轻一荡,剑身轻颤嗡鸣,震得金虔从指尖到手臂、从脊椎到脚趾都酥了。
金虔脚一软,差点没站住。
这剑法合练的时候,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儿?
她瞄了一眼展昭。
“此剑法还不够纯熟,仍需勤加练习。”展昭宝剑回鞘道,表情很是正常。
“……是,多谢展大人指导……”金虔吞了口口水道。
难道是她的错觉……咩……
“哇哦!厉害!”
“我第一次看到南侠展昭的剑法!”
“果然是行云流水!”
“太漂亮了!”
“金护卫也不赖啊!”
“金护卫的轻功果然名不虚传!”
“展大人,有空一定要来指导我们的武功啊!”
展昭轻轻一笑,一手握剑,一手握住金虔的手。
金虔:诶?
展昭的气息猝然接近,扫过她的耳朵。
“随展某回去,再练练。”
金虔背后的汗毛唰一下倒竖,她在展昭眸子看到了万分熟悉的色彩——那是压抑到极限的浓浓春意。
果然不是她的错觉!
*
一个时辰后,金虔瘫在床上,整个人都虚脱了。
她的身体又酸又涨又累,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而某位肇事者居然穿着披着外袍气定神闲坐在床边看她的差旅费报销单。
展昭:“肥鱼居的招牌菜桂花鱼?”
金虔:“……很有名,一时兴起去尝尝。”
“梁氏铺子的干果十斤?”
“一时兴起……”
“华容客栈的白果套餐?”
“挺有名的……”
“闲雅阁——”
“一时兴起——嘎!”
金虔僵住了。
她突然想起来了闲雅阁是什么地方。
里面男优的歌舞诗词那叫一绝。
“闲雅阁——”展昭将那张单子翻来覆去看了看,瞥了金虔一眼,眼角眉梢的光泽顿令金虔全身都酥了。
“咱是去查案的,真的是去查案的!那个盗版书商就藏身在里面,咱真的就买了张最便宜的门票,啥都没干!”
展昭没出声,他把所有票据叠好放在桌边,端起茶杯,吞了两口茶。
金虔毛了,迅速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展、展大人,您一路风吹日晒风餐露宿风雨交加的,可千万别累坏了——啊啊啊啊!”
青草般的气息迅速裹住了金虔,连带着心跳呼吸一起被压住了。
金虔圆瞪着眼睛,看着展昭深邃的眸子中泛起新的滔天巨浪。
“展某不累。”
“诶?”
“漠北的姑娘不漂亮。”
“唔唔唔——”
“没有帅哥!”
“呜!”
“晚上,听我的。”
“咱错了啊啊啊啊啊啊——”
*
翌日,当资深差役们看到神清气爽的展昭去巡街后,皆是双手合十,感激涕零。
“艾玛,幸亏金护卫及时回来了,否则咱们肯定要被展大人训死在练武场上。”
“金护卫,牺牲你一人,幸福全开封啊!”
“金护卫,保重!”
“我会让膳房多炖点肉汤送过去的。”
而新来的差役们则是一头雾水。
“金护卫今日怎么请假了?”
“她不是天天喊着要拿全勤奖吗?”
“还差两天,就放弃了?”
老差役们对视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同一时间,公孙先生看着桌上的请假条,压了压额头。
包大人溜达过来,“这次展护卫替金护卫请了几天假?”
公孙先生:“三日。”
“……金护卫辛苦了。”
公孙先生叹了口气。
包大人端起茶:“先生可是有什么疑问?”
“以前都是请四天假的,怎么这次少了一日?”公孙先生捏着胡子沉吟,“果然这次漠北一行太辛劳了,应该让膳房开个小灶,给展护卫补一补身子。”
包大人一口水喷了出去,然后,看着公孙先生飞速写了个药方,急匆匆走了。
包大人端着茶杯僵硬片刻,转头望向窗外。
风和日丽,夏日将近。
又是一年好时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