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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对上陆淮予带着威压的眸子,眠眠反抗无效,只能拖着奶奶的尾音识趣地屈服,“好吧。”

      小家伙扯了扯简卿的衣角,“姐姐,你跟我来。”

      于是她就这么一脸懵逼地被拉去卫生间。

      陆淮予替她找来新的洗漱用品,趁小家伙刷牙的功夫和她解释,“抱歉,眠眠的乳牙有些龋坏,需要定期检查龋坏程度,但她总是不肯老实看牙,麻烦你配合我一起哄孩子了。”
      他的声音低哑徐徐,谦和有礼,宛如山间醴泉清冽透彻。

      “没关系。”简卿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等她们刷完牙,陆淮予也收拾好餐桌,从厨房走出来,衬衣的袖口被他卷起,露出冷白修长的手臂,肌肉线条紧致结实,沾着湿漉漉的水珠。

      陆淮予从玄关的柜子里取出银色的金属药箱,药箱的正面贴着红色十字标志。

      他低着头,在药箱里挑拣,找出一个小小的手电筒,两包一次性口腔器械,和蓝色的术用手套。

      眠眠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像是在等待受刑,盯着陆淮予的一举一动。
      随着男人的脚步越走越近,她越来越害怕,把整个脑袋都藏进了靠枕里,撅着个小屁股,好像这样就看不见她一样。

      简卿坐在一旁看着小家伙的反应,忍不住被她逗乐,拽着她的小短腿把人拖出来,“有这么吓人吗?”

      “你们谁先来?”陆淮予淡淡地问。

      眠眠蹬着腿,赶紧说:“姐姐先,姐姐先。”

      陆淮予挑眉看向简卿,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简卿看小家伙实在是害怕,决定让她再躲一时,“要怎么做?”

      “躺到沙发上,头枕在这里。”陆淮予扯过盖住眠眠的靠枕搭在沙发的扶手处。

      简卿听话地照做,躺着的姿势让她有些拘束和不适应。

      一次性口腔器械盒的包装纸被缓缓撕开,发出‘刺啦’的声音。

      眠眠浑身一抖,跳下沙发,一溜烟地跑回了房间,只留下一句,“姐姐看完再叫我。”
      然后‘砰——’地关上了门。

      “......”
      躺在沙发上的简卿有些后悔帮这个没良心的小家伙。
      她双手交叠,不安地揉捏着手指。

      “紧张什么,你也和眠眠一样害怕被看牙?”男人低低凉凉的声音传入耳畔,带着三分的揶揄。

      简卿扭过头朝他看去,陆淮予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医用口罩。
      口罩遮住了他的半张脸,黑色的碎发垂落至额前,只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比窗外沉沉的夜色还要深邃。
      心脏倏地漏跳一拍。

      “有一点。”她老老实实回答。
      学校每学年都会组织学生去医学院的口腔科系免费洗牙,每次简卿都是拖到最后一天才去,她确实不太喜欢冰凉的器械在嘴里捣弄的感觉。

      “眠眠现在看不见,我可不可以不看了?”她对着陆淮予小声地商量。

      “不可以骗小朋友的。”陆淮予低垂眼眸,食指漫不经心地拨弄一次性口腔器械盒,挑出探针和口腔镜,“放松一点,不会让你难受的。”

      他倾身靠近,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
      她的脸几乎是贴着他的衬衫衣服,头埋进他的胸口。

      陆淮予手臂伸了过来,以一种搂着她的姿势,动作间触碰到了彼此的肌肤。
      男人身上浅浅的薄荷香在空气中蔓延,味道很好闻,简卿突然觉得房间里的暖气有些热。

      “张嘴。”他的嗓音淡淡,没什么情绪,就像是在例行公事。

      简卿看已经到这份儿上了,躲也躲不掉,只能认命地乖乖张嘴。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客厅里安静异常。

      凉飕飕的金属器械探入口中,触碰牙齿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简卿睁大眼睛看向天花板和暖黄色的水晶灯,不敢看陆淮予的眼睛。

      好在他也没有和她对视,只是认真地在检查她的牙齿。
      内里看得不是很清楚,陆淮予慢条斯理地说:“嘴再张大一点,别乱动。”
      简卿配合地张大嘴,像个听话,任其摆弄的洋娃娃。

      口腔镜在她后牙槽深处停留许久,探针反复勾着牙齿窝沟。

      时间仿佛停滞不前,短短的几分钟像是度日如年,折磨着她的神经。

      好不容易男人将口腔镜撤出,简卿刚松一口气,正要动作撑起身,就听见陆淮予说:“等一下,还没好,你有四颗龋齿,我要给你做一下冷测。”

      简卿一听四颗龋齿,心里咯噔一下。
      她从前不怎么关注口腔方面的健康状态,一直认为她的牙齿没什么问题,怎么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颗蛀牙。

      陆淮予去到厨房,从冰箱里找出一小块方冰块,装在玻璃杯里拿来。

      “找不到更小的冰了,可能会有点不舒服,难受你就举手。”他重新在沙发边坐下,戴上薄薄的蓝色术用手套,映出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的轮廓。
      他的语调平缓,举手投足间处处都透着优雅和专业。

      简卿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她躺在的是南大医学院口腔科的操作台上。
      唯一不同的是,比起医学生的生疏和粗糙,陆淮予每一步的检查都熟练而又温和,如沐春风徐徐。

      干燥冒着白气的冰块被放进口里,贴着一颗颗的牙齿。
      他极有耐心地每挨一颗牙齿,问一句,“感觉得到痛吗?”

      简卿皱着眉去努力感受痛感,最后摇了摇头。

      “这里呢?”
      冰块渐渐往深处移动,朝右下第七颗牙去,冰块不算小,又陷得太里,简卿嗓子里哼了一声。

      察觉到她的不适,陆淮予立刻将冰块撤离,“有口水可以咽下去,都是干净的。”

      “......”
      简卿闻言闭上嘴乖乖咽了咽口水,清了清被自己口水呛到的嗓子。

      陆淮予左手拿着手电筒和口腔镜,右手用镊子夹着冰块,也不催促,就在旁边静静等着她重新把嘴张开,继续进行冷测,直到每一颗牙都被检测过遇冰是否有痛感。

      终于他将所有的器械放回托盘里,摘下手套和口罩,推着她的背起身,递过去一杯水。

      简卿接过水杯小声道谢,耳根处泛着红,有些发烫,假装若无其事地将手指插入发间,拨出碎发遮住。
      她小口地抿着水,不安地询问他,“我的牙怎么样呀?”

      陆淮予看小姑娘紧张兮兮的表情,忍不住轻笑逗她,“现在知道担心了,刚不是还不想让我检查吗?”

      他走到客厅的一角,在眠眠的玩具堆里翻出一面粉色带柄的镜子,“躺回去,我指给你看。”

      简卿拿着镜子,乖巧地重新躺平,她全程话很少,被摆弄着牙齿也说不了话,反倒是平时看起来清冷淡淡的陆淮予话多了起来。
      两个人好像完全演变成了患者和医生的身份。

      她手里举着镜子,依靠口腔镜的反射,照出牙齿侧面有一个小小的洞,以及窝沟处明显的黑色。

      透过镜子,简卿清晰地看见陆淮予用探针在小洞和窝沟里勾弄了两下。

      低凉清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清风徐徐。
      “你看右下第七颗牙,虽然表面龋坏了,但是我用探针去勾,没有卡住,龋坏的部分色黑质地硬,冷测也没有问题,说明还是浅龋坏。”

      他说着把口腔镜倒转方向,对准上牙,“你的右上牙也是一样,上下左右第七颗牙都是一个问题,明显的对称龋。”

      陆淮予低头对上简卿的眼睛,耐心地询问,“看清楚了吗?”

      他刚刚摘了口罩,整张脸无遮无挡的映入眼帘,高挺的鼻梁几乎要贴上她的,鸦羽似的睫毛根根分明。
      即使是这样倒着的角度看,也是五官深邃,眉骨精致,每一处线条都透着完美。
      两人的距离很近,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

      简卿的呼吸有些乱,说不出话,只能慌张地点头。

      陆淮予将口腔镜从她嘴里再次撤出,不可避免沾了些口水,拉着丝滴落在她唇边,晶莹剔透。

      他顺手抽出一张纸巾,帮她擦拭。
      唇瓣柔软,隔着略微粗糙的纸巾,他的指腹温热,力道很轻,又很快离开。

      简卿藏在头发里的耳垂又热又红。
      她抿了抿唇,坐起身问:“我这四颗牙需要补吗?”

      “可以补,也可以不补。”陆淮予慢条斯理地收拾一次性口腔器械盘,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你的牙齿龋坏程度不是很严重,如果好好刷牙,可能以后也不会再龋深,但是需要每隔半年都进行一次复查,定期观察龋齿的状况。”

      听他这么说,简卿皱着眉小声嘟囔,“我觉得我平时刷牙挺认真的,怎么就蛀牙了呢。”

      陆淮予低着头,将用过的口罩和术用手套卷起,丢进垃圾桶,“应该是你的后牙床空余的位置比较少,牙刷不容易刷到,可以换成小头的牙刷刷牙。”

      “对了。”他似想起什么,抬起头问:“你多大了?”

      简卿一愣,像是患者面对着医生的下意识回答:“21岁。”

      陆淮予闻言,眼皮微掀,沉吟片刻,“我刚才检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的智齿,可能因为牙床位置不够成了埋伏牙,有时间最好可以去医院拍个牙片。”

      “可是我都没有感觉长了智齿呢,没有不舒服也要去检查吗?”简卿舔了舔最深处的牙。

      “埋伏齿长在牙床里面,肉眼看不出牙齿的位置,如果位置不正,会压迫到临牙,导致临牙的损坏,必要的时候还是需要拔除的。”陆淮予耐心的和她解释,声音低低凉凉,不疾不徐。

      简卿睁着明亮懵懂的眸子,一愣一愣地听他给自己科普口腔知识。
      只抓住了一个重点,要拔牙。

      她点点头,好像听明白的样子,“嗷,那我有时间去医院拍个片。”
      嗯当然不会有时间的,谁没事去拔牙啊。

      陆淮予见她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没发现小姑娘心里的敷衍和抗拒,“就周五上午吧。”

      他抽出茶几上的便签和钢笔,写下了一串数字,“那天正好我出门诊,你到了医院口腔外科和服务台报我的名字加号就行,有问题就打上面的电话。”

      “......”
      简卿一阵沉默,推辞道:“那太麻烦你了吧,还要加号,我自己随便挂个号就行。”

      陆淮予薄唇轻抿,漆黑如墨的眼眸看向她,“可是你现在不是我的患者吗?”
      语气淡淡,又好像有一丝丝的不高兴,像是在埋怨你明明已经被我看过牙了,怎么还可以去找别的医生。

      “......”
      话都到这儿份上了,简卿再推辞反而显得很不识相,只能接过便签,乖巧地道谢。
      忍不住心里嘀咕,看来口腔医生的竞争很激烈啊,还得这么抢患者。

      她的目光落在便签上,男人的硬笔字很漂亮,笔走龙蛇,苍劲有力,写着他的名字。
      字如其人,矜贵清冷。

      陆淮予处理完用过的一次性口腔器械,似不经意地问:“之前和你提的工作,考虑的怎么样了?”

      简卿收拾画材的动作一顿,她低着头,碎发从耳后垂落,遮住了半张侧脸,看不清情绪。

      照顾眠眠的这份工作很轻松,只需要陪着眠眠睡觉就行,一点也没有占用到白天的时间。

      而且说实话,她确实很需要钱。

      她犹豫了片刻,决定接下这份活儿。

      陆淮予听她答应以后,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公事公办的样子,和家教一样,预付了一个月的钱。

      -
      等简卿离开以后,陆淮予起身去到眠眠房间门口,骨节分明的手背叩门,“出来。”

      过了许久,小家伙才磨磨唧唧地开了个门缝,探出个脑袋,耷拉着眉眼,做最后无谓的挣扎,“我不想检查牙齿。”

      陆淮予勾唇笑了笑,像是心情很好,突然变得好说话起来,“可以,那就不检查吧。”

      “真的吗?太好了,嘻嘻嘻。”眠眠的表情立刻多云转晴,打开了门,一蹦一跳地重新回到客厅。

      “咦,姐姐走了吗?”她在客厅没有看到简卿,回过头问跟在后头的陆淮予。

      陆淮予淡淡‘嗯’了一声,他的右手插兜,漫不经心地踩着步子,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一大一小两副画板,简卿离开时忘记把画纸带走,就这么夹在画板上。
      素色的白纸上,干净简单的线条,没有一处累赘,勾勒出男人极好看的睡颜。

      反观眠眠的画,歪歪扭扭,除了两个眼睛一张嘴,看不出一点她爹的痕迹。

      眠眠坐在白色的羊绒地毯上,手里玩着她的兔子妈妈和兔子女儿,地上摆着迷你的小厨房。

      她颠着不及巴掌大的小锅,往里丢进等比例缩小的青笋,啧吧啧吧着小嘴,想到了晚上刚吃过的笋尖炒肉,“爸爸,我觉得姐姐做的菜,比秦阿姨的好吃,以后可不可以让姐姐每天都来做饭呀?”

      陆淮予的视线还停留在素描纸上没有挪开,轻描淡写地回:“不可以呢,姐姐的手是用来画画的,不是给你做饭的。”

      他把小家伙抱进怀里,用商量地语气,“眠眠,以后能不能听话,喊我舅舅?”

      眠眠歪着脑袋,咯咯的笑,然后摇了摇头,“可是我喜欢‘爸爸’这两个字。”

      三岁的小朋友不懂事,不明白‘爸爸’和‘舅舅’两个称呼之间代表什么,只觉得‘爸爸’的发音好听又方便,怎么板正也板不回来。

      眠眠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的天真懵懂。

      陆淮予无奈地伸出手,点了点她的小鼻尖,没再说话。

  • 作者有话要说:  陆医生:我只是在认认真真看牙,没有在撩小姑娘。
    嗯好我信了。
    大家也要好好保护牙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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