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殇》小袋子

23、第二十三章

　　一早便沐浴更衣，慕容易宸在一行人的簇拥下来到皇后宫，随同她一起前往太庙，在那等候皇帝驾临，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皆随同，但贤达王因年事已高特许不用跟着入宫爬山参拜。
　　辰时，鼓乐奏鸣，晋越王长长的仪仗队伍出现在山上太庙前，众卿家跪迎圣驾，其实恢宏壮阔，淋漓尽致地彰显了皇权的至高无上。正是为了这样耀眼的皇权，多少人前仆后继，为争夺宝座不择手段。
　　“众卿家平身！”帝皇举止间无不显示着那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威严，恢弘的气度让人叹服。
　　“儿臣恭迎父皇圣驾，父皇万福金安！”太子、四殿下亦跪拜行礼，尾随皇帝、皇后入庙祭祀。
　　此时庙中仅其四人及6位侍从，护卫皆守御门外，主祭完毕，众位臣工皆往山里各侧的寺庙祭拜，唯皇帝仍留太庙中诵经斋戒，按礼许两个时辰。
　　慕容易宸、四殿下分跪拜于皇帝后面左右两侧，皇后退至内院礼佛。
　　是时周围寂静无声，慕容易宸屏声凝气，不出一声，忽然听得四殿下手中佛珠滑落，四面杀气骤起。他闭目不语，脸上抹起一个淡笑。
　　皇上似是没有察觉，仍闭目诵经。
　　大门已阖上，门外动静如何且不知，然四殿下的剑已将抵至皇帝背后，四殿下睁大着眼，手甚至有些颤抖，他没想到自己今日竟要劫持自己的父皇。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身影飘至摺扇微张，将剑锋点开，随即双指夹住剑端。
　　慕容易宸一身绣银丝朝服，眼里透着寒光冷冷问道，“四弟这是要做什么？”
　　四殿下慕容少歆先是愣住，他从来不知道太子是懂武功的，并且刚才那么一试，只怕武功还不弱，他森冷一笑，心里知道今天的行动势在必行，连宫中唯一与自己最亲近的弟兄都瞒得自己这么紧，心不禁越来越冷，若不是母亲、舅舅、外公苦苦相逼，他断没想过要反了自己的父皇、反了他的大哥——太子。然而现在自己没退路了，大哥原来一直也都防着自己。
　　“大哥，我要做什么你该是很清楚吧，我不想伤害你和父皇，只要他肯让出皇位，我保你们平安！”慕容少歆淡笑道。
　　“谁指使的？”慕容易宸不答反问。
　　“谁？呵呵呵，皇帝这宝座谁不想要，还要人指使！”冷笑，他的冷笑让慕容易宸的表情越来越冷，皇帝始终不动，仿佛置身另一世界。
　　“到底是谁？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令人发颤的声音，他嘴角的笑近乎邪魅。
　　当下慕容少歆大喝一声，护卫从门外冲入，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慕容易宸再问，语气有着浓烈的责备意味。
　　“哼，你没资格教训我，都是些带面具的人！”慕容少歆冷笑道，“看到没有，这里全是我的人，要是识相的就乖乖同我合作，我舅舅他们那边恐怕早就将文武百官收服了！”
　　慕容易宸慨然叹道，“为人用而无所知，愚昧！”指尖运力，挥袖间剑已断成几节。慕容少歆慌忙后退下令，“来人，给我拿下他们！”
　　霎时间许多护卫又冲入，慕容易宸护在晋越王身边，乘机碾碎了腰间香囊里的青烟，不多时，支援的黑衣人神不知过不觉地潜入，慕容少歆的护卫节节败退，慌乱中他中了一剑，被人护着逃出太庙，慕容易宸随后追出，“御林军何在？”
　　“臣等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保护好皇上，寸步不离！”慕容易宸定定地对上天爵的双眼。
　　摇光带着人紧随慕容易宸身后追赶慕容少歆，“母后呢？”
　　“殿下放心，玉衡亲待人马暗中守护，来袭的人已被击退，尚未惊动皇后凤驾！”
　　“很好！”
　　“逼他先东门走。”
　　“殿下，东门并无守卫。你确定要……”
　　“恩！我且去他处看看，众位大臣都安全？”
　　“我们换下的御林军誓死守卫，殿下放心。那对曹丞相、还有曹国舅，我们……”
　　“留着是祸害！”慕容易宸咬牙冷声道，“但千万别再伤了四殿下，除了他不要放任何叛乱的人出城！”
　　他加快脚步往侧庙去，不知道外公外面的形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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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丞相与几位诸侯约好的暗号烟雾炮已经放了好几颗，奈何就是入不了城。
　　贤达王公孙睿带着当年部将亲守皇城，他优哉游哉地在城楼上摆弄着自己的小乌龟，急得城下几位领兵叫战的诸侯大骂王八。
　　“主上，为何不战，就凭那老头，你还不敢发兵？”某诸侯手下的一名大将早就不耐烦，不知道双军这样耗着有甚意义。
　　“候将军，此事急不得，贤达王多年领兵打仗，足智多谋，今日他仅带数位精兵守城，我等恐其有诈，遂不敢轻举妄动！”
　　“诈个头，我瞧他是老了，根本也没什么兵权，就凭着几个兵头吓唬人，待末将领兵去一探虚实。”
　　“候将军稍等，待我与其他几位诸侯商量，毕竟我们兴的是不义之师，许成不许败，否则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
　　约莫半个时辰，他们决定不瞎耗，派出候将军领一万人前来攻城，守城士卒急来报予贤达王。
　　“呵呵，沉不住气了呀！”他捻着花白的胡须，从容笑道。
　　“那宫里情况如何？”
　　“还没消息！”
　　“唉，那我这把老骨头还得自己来，把外面的清理干净，家事还是留给皇上他们自己处理。”
　　“传令三军，准备迎战！”公孙睿下达命令。
　　“蒲冥，月微、夜恒、柳宿都回来了么?”
　　“已派人传信，就快到了！”
　　“那好，如果他们群起而攻，我们可就真得领着老百姓上阵咯！”
　　说罢拿着小乌龟往城边观战。
　　战鼓雷雷，当先骑马迎战的将士英姿飒爽，几个回合便斩了对方几员大将，不多时，埋伏两边的将士分杀出一对，三面将候将军的一万人马围截住，他退无可退，只得拼死硬战。
　　那边诸位诸侯见势如此便打算派兵救援，岂料纷纷受到封地部下来报，家中妻儿尽数被劫，一个个拍桌摔椅，气得发疯，大骂公孙睿老奸巨猾。
　　“王爷、王爷…….”
　　蒲冥急急来报，嘴角挂着笑，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柳宿他们回来了，人也带来了！”
　　“嘿嘿，瞧你这老头子急的，屁颠屁颠地跑来，我就知道他们这些孩子不会让我失望。”看着公孙睿那一个‘你真是傻帽’的表情，蒲冥正想回顶两句，却见柳宿三人带着几位诸侯的家属上城楼不好发作，岂知公孙睿刚刚故意提高嗓门，他们早听到了，虽是蒙着脸，但他们的眼里笑意颇浓。
　　“娘，那老爷爷走路像弟弟一样屁股颠啊颠，就叫屁颠屁颠对吧？”不知是哪位诸侯家的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随而大家再也忍不住，笑弯了腰。
　　“不许笑！”蒲冥老羞成怒咯。
　　“哇……哈哈哈，蒲冥啊，你看，我没…….哈哈哈，撒谎吧，童言无忌啊，哈哈哈，您别老羞成怒啊….哈哈哈！”
　　蒲冥恶狠狠地瞪回公孙睿，完全不顾往日的礼仪，“我这不是刚才跑太急才，再怎么说我也是上了年纪的啊！”
　　“得得得，别追我了，省地您‘颠’倒！”公孙睿像孩子一样起了玩心，似乎没有大敌压境。
　　“嗯哼，今晚再找你算账！”
　　“好，夜恒、月微、柳宿命人给众位松绑吧，今日请各位来京并无恶意，望诸位不要介怀，只要几位诸侯退兵，本王便派遣护卫将各位送回，现且委屈各位到府上做客。”公孙睿并不真想以他们为人质，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几位诸侯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有人来报，临近几个诸侯国带兵来袭，就在城外安营扎寨。
　　“卑鄙，竟知我发兵在此，乘机来袭。我不是已经命大公子带兵守城么，怎么会？”
　　“主上，刚刚不是来报么，大公子也被掳走了，现在无人指挥，而且昨夜又遭偷袭，他们，他们把我们的粮仓给烧了！”
　　“什么？”那诸侯几乎跳起来，“那还剩多少粮食？”
　　“还好我们救火及时，还有一半！”
　　“报——”
　　“怎么了？”
　　“贤达王爷有令，倘若我们愿意退兵，三日之内，保各位主上的亲属无虞并亲自送回封地。”
　　“这，这！”
　　“其他几位王爷对不住了，如今我这情况如此，请容我退兵先回！告辞！”
　　“来人，传令候将军，退兵！”
　　公孙睿见诸侯愿意退兵也命人收兵回城。
　　不多时，其它诸位诸侯都收到封地收扰来报，纷纷退兵，宫中曹丞相、曹国舅孤立无援终被俘虏。
　　皇帝下旨籍没曹家所有家产，两人定于三日后处斩。曹贵妃贬为庶民，四殿下出逃如今下落不明，皇帝已下海捕文书全国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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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你公然高明！”
　　“呵呵，你也不错啊！”
　　“大张旗鼓，虚张声势，其实只是一小队人马去偷袭，结果却吓得众诸侯如临大敌，慌乱退兵守城。”
　　“这是兵行险着！”
　　“你还是把他放了！”
　　“恩！”慕容易宸想着当时自己追到慕容少歆的情景，
　　“左右放行！”
　　“少主？！”天枢、天玑惊讶地看着慕容易宸。
　　“还要我再说第二遍么？”
　　他亲自送他出城，“大哥！我——，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是我弟弟！走吧，再迟别人就追上来了！”
　　“大哥，救命之恩，少歆永记在心，他日再报！”少歆也是少年英雄，只是没有权谋，为人利用。
　　“不要再涉入这些宫廷之争了，到城外的寒拾寺自有人接应，先好好养伤再做打算!”
　　目送慕容易宸离开，少歆双眸竟有些湿润，现在这世上只剩他一个待他好的亲人吧。转身策马奔走，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
　　平复了这场所谓的宫廷之争，慕容易宸对晋越王又敬佩几分，原来早就洞察先机，却能沉着应对，即使当剑逼到他身边仍不为所动，但是他心里更感激的是父皇对他的信任。
　　离开清都有些时间了，发现自己这些天一有空暇竟都是在想她，如今已这般深陷么，难为自己以前辛苦在宫里众人文武百官面前树立的“风流”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