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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

  •   容策道:“明威将军祁山执御令接管汝州,密信来报,汝州百姓染病者十之六七,医署经由朱雀司调派的药材年久腐化药性全无,本王只能出此下策以解汝州燃眉之急。

      这几本帐薄为药材的用量流向,可由监察史核对。亏空补上了,户部的账目便对上了,为何就对上了呢?朱雀司、户部能不能自审?”

      宋予衡莫名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容策的示弱妥协、温润平和、不事城府,只是麻痹对手的伪装。

      从接管平津药坊到插手医署药材调遣再到借容承寅之名绝地反杀,他一步步早就谋算好了,或许扬州再遇也在他算计之中,这得是多么深沉的心机才能装得毫无破绽,把他也给骗了过去。

      宋予衡踢了踢陆廷和的头,扯出供状轻飘飘地丢给容策,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户部做伪一案:“朱雀司向来秉公办案。”

      陆廷和意识恍惚,失控地扑向宋予衡,血肉模糊的左腿在青石砖地上拖拉出一道血痕:“是你要害我,你要屈打成招!”

      “户部旧账封存在册,监察史可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核对一遍。”宋予衡抓起桌案上的户部帐薄撕成碎屑,“每一钱银子都能核对无误,户部每日公务是不是都用来绞尽脑汁做伪账了?朱雀司每年几十万的亏空都能补上,陆大人做伪可真是出神入化。”

      “不是我!”陆廷和眼见容承询并无插手的意思,便知已成弃子,他够到宋予衡的袍角忽然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欲,“我只是奉命行事,我……”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双目圆瞪,七窍流血,立时毙命,宋予衡探了探鼻息,容承询不咸不淡道:“诏狱手段,名不虚传。”

      先是五军营,再是户部,容显已对容承询不满,撤了他五军营指挥使的职权,勒令其闭府思过,命朱雀司严查容策中毒的事,心中暗自对容承寅的死因疑窦丛生。

      容承寅缠绵病榻数载,皆因杨辞书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东宫熏香中混了妄珈,量极其轻微,难以察觉,经年累月浸润其中可损伤心肺,与性命无碍。

      妄珈辅以卜芥即成剧毒,那有没有可能容承寅不是死于妄珈,而是卜芥。

      众人陆陆续续告退后,容策用指腹抹去嘴角的血渍,走至容承询身侧,容承询斜睨着他,眼前之人哪里还有半分文弱之态,眸光阴鹜,素雅的白衣也压不下周身的森寒冷厉:“以前没斩草除根,而今你还妄想弄死我?”

      容策舔了舔嘴角未擦尽的乌血,笑道,“我可不是那个废物,懦弱无能,任人宰割,旁人辱我一分,我必摧之碾之,此次看在血脉情分上我点到即止,兵法上把这叫做先礼后兵。”

      ……

      冷风吹落枯枝,乌鹊惊寒,齐湘把马车停在八尺巷,宋予衡负手而立对裴琅道:“裴相前来所谓何事?”

      裴琅:“你少在这惺惺作态,她是不是病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她染病已有半月,从秦鸾山回宫就起了疹,宫中下死令封锁了消息。”宋予衡薄唇紧抿,平静道,“反反复复试了很多药方,未见好转,近两日药也难喂了。”

      裴琅往后踉跄了两步,身形不稳,良久方道:“你能不能让我单独和她说说话?”

      辗转经年,这是裴琅向宋予衡第一次示弱,小心翼翼的祈求唯恐希冀落空,宋予衡提醒道:“疫症传染性极强,你……”

      “我不在乎。”裴琅胸膛剧烈起伏,心有所感般掀开车帘,闻溪裹着厚重的狐裘,面覆白纱,阖目靠着车壁,瘦得不成人形,他想碰又不敢碰,心疼得无以复加,“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回我们的家。”

      裴琅眠花宿柳浪荡成性,府中还有位名正言顺的裴夫人,裴琅把闻溪带回裴府简直是对她的折辱,宋予衡警告道:“裴琅,你不要得寸进尺。”

      裴琅郁结在心口的情绪无处疏解,双目赤红:“我与拙荆于安平五十八年二月十五交换庚帖订下婚约,庆安十九年二月十五在岷州完婚。

      拙荆有迎风头疼的旧疾,体弱喜静,常年闭府不出,今归宁数日,我忧思难安,可否接她回府归家?”

      宋予衡筋疲力竭得回了入时无,倒头就睡,朦朦胧胧间他感觉有人抱起了他,俯身抵了抵他的额头说了几句什么。

      宋予衡拼命想睁开眼睛却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头疼欲裂地皱眉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容策扯开他的衣领,汗津津的,触肤发烫,苍白的后背上起了层密密的红疹。

      他呼吸微沉,急迫的去解宋予衡的衣带,宋予衡挣扎中辨别出来人,立即便清醒了过来:“你……你给我滚……”

      容策箍着他道:“别动,让我检查检查。”

      宋予衡浑身烫得吓人,有气无力道:“别碰我……会传染……”

      容策把宋予衡轻按在怀中,扯下腰封,褪了朱红蟒袍,挑开衣带,细密的红疹沿着腰窝往上蔓延至整个背部,冷汗濡湿里衣,他整个人宛若从欲水中捞上来般,带着恹恹病气。

      容策下巴抵着他的发顶,绞了温帕子给他净身,宋予衡烧的糊涂,凤眸迷蒙酝着化不开的雾气,不舒服得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水珠顺着手腕没入袖口,容策把帕子丢入青铜盆,取了干净的亵衣重新给宋予衡穿好,五指顺着他细软的乌发把他轻揽入怀中:“予衡,把药喝了好不好?”

      宋予衡滚烫的脸颊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在清醒与放任之间苦苦挣扎,手指虚攥着容策的前襟竭力想与他保持距离,但他没有办法拒绝容策带给他的诱惑。

      那种令人有恃无恐的安全感对遍体鳞伤的宋予衡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容策用白瓷勺舀了一勺浓稠的汤药喂至宋予衡唇边,他皱眉偏头嘟囔道:“苦……”

      每日喝那么多苦得发涩的汤药宋予衡从未表现出任何不情愿的姿态,年复一年习以为常,宋予衡不该喝药怕苦,仿佛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容策用白帕子托着他的下颌,轻声道:“只有一点点苦,我保证只有一点点。”

      宋予衡薄唇微张,小心翼翼的抿了口,不悦道:“骗人,苦。”

      之后无论容策说什么宋予衡把头埋在他怀中完全不搭腔,容策隔着碗壁试了试温度,正欲起身命人再去重新熬一碗,宋予衡抬眸委屈巴巴道:“你别走,我喝药。”

      他咬着碗壁,眉头紧皱,好似下了极大决心般一口饮尽,喝得太急呛得他直咳嗽:“好……好苦。”

      容策瞧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几乎都要信了,与湘君开得调理身体的汤药相比这药简直就是没有味道的白开水,他扯开荷包喂给宋予衡几颗糖心莲子,摸了摸颈窝依旧烫的吓人。

      “疼……”

      容策一下一下抚弄着他的脊背:“哪里疼?”

      宋予衡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嘟囔道:“疼……难受……”

      他说难受可见是真得不舒服,容策想去医署请陆青石前来诊治,宋予衡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不撒手,容策往外抽了抽,他反而拽的更紧了,手脚并用的往容策身上扒拉:“抱。”

      偏冷的音质仿佛也被烧出了温度,尾音上扬,灼热湿潮,容策硬是听出几分撒娇的意味,他无可奈何地托着宋予衡的腰让他偎在自己身上,贴着他的耳安慰道:“好,抱。”

      宋予衡晕晕乎乎,束缚在身上层层叠叠的枷锁次第抽离,他遵从本能攀住支撑,放任自己慢慢沉沦。

      半夜宋予衡嚷着喝水,喂至他唇边,不是嫌太热就是嫌太凉,容策来来回回跑了十几次,他抿了一口嫌没有味道又不喝了,之后一会嫌冷一会又嫌热,容策稍稍停下抚摸他脊背的动作他便嫌难受,容策只能顺着他的意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脊背,以缓解红疹带来的瘙痒。

      宋予衡身体本就孱弱,疫症比旁人恶化的更快,接连几日高烧不退,容策不敢阖眼,不眠不休的守着,未免疫症扩散,一应事宜从不假手于人。

      实在困得睡着了,醒来下意识的就去伸手探查宋予衡的鼻息,听着他微弱的心跳慢慢从惊惧中回过神来,然后抱着他看着窗外慢慢变亮。

      宋予衡不清醒,每次喝药容策都要与他进行殊死搏斗,开始哄着骗着还能奏效,后来容策喝两口他才勉强喝一口,偶尔还要呕出来,容策接着他的呕吐物,不厌其烦的帮他净身漱口。

      宋予衡骨子里娇贵,以前没人给过他娇贵任性的机会,而今变本加厉的折腾人,简直达到了作天作地的地步,容策倒未曾表现出半分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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