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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青玉案(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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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啪!闲言少叙,书归正传。自我介绍,偶系小分~~~~~~~~~~~~~~~~~~~~
是夜
上元佳节
开封的上元节自与江南茉花村的不同,北方的天气虽然清凛,人心却是更暖的。
开封果然是毗邻京师的大都会,其热闹程度自是一般城镇难比。
今日适逢上元佳节,大雪虽足足下了两日,好在将近晌午的时候便已停了,
现在天空虽未完全放晴,地上的积雪也颇深,但人们观灯的兴致丝毫不减,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市井街集上却早已灯火通明,各色彩灯争奇斗艳。
平日里本就热闹的街市上,此时间更是熙熙攘攘,观灯人群越聚越多,摩肩接踵,络绎不绝。
——“咚~~”——
一束焰火破空绽放,映亮了幽静的护卫府院。
一紫衣少妇静立在府门口,似在闲观大街上的车水马龙,又似在翘首企盼,等待什么人的归来。
说她是少妇,看上去却也只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身材匀称娇好,一袭淡紫衣裙
简简单单的在头上挽个双蟠髻,斜斜插一支碧玉簪,发间束了两条月白丝带,随风飘在肩头,
未像街市上的女子一般扎什么时兴的彩绦,也未描什么蛾眉,贴什么花黄,
只在耳间坠着两颗小小的明月珠,显得分外清雅出尘。
暮色四合之时天公偏不作美,
本以为下了两日的大雪午后就停了,谁想一入夜又细细密密的飘起来,
不若先前那样大,却夹着小小的冰晶,零零散散、扬扬洒洒。
观灯的人尽皆感叹:看来今夜赏月无望了……
虽然又下起了雪,紫衣女子却浑然不觉,仍兀自站在大门口,
可毕竟是天寒地冻,仅一盏茶的功夫,手足俱已麻木冰冷不听使唤。
“都住下几年了,怎还不适应北方这清冷的冬季。同是江南人的他,这十几年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暗自心疼着另一人,竟未觉自己早已冻得粉面通红。
朱漆大门“吱扭”一响,一个三四岁的绿衣女童从门后转出,一双肉肉的小手环抱着一件厚厚的紫貂裘,笑嘻嘻的开口:
“娘~~天冷,穿袍袍!”
女子一见她便面生笑靥,接过貂裘披在身上,弯腰抱起女童紧裹进怀中:
“舒颜乖!你怎么自己出来了?外面冷,小心着凉!”
“是桐姐姐带我来的。爹爹怎么还不回来?我想爹爹快点回来,咱们一起吃圆圆(汤圆)!”
顽童小脸一扬,天真尽显,一双黑曜石似的眸子竟与那人一般无二。
女子轻笑,用指尖刮了刮她小小软软的鼻尖:
“我把你个小馋猫儿!还当你是想爹爹了,原来是想吃圆圆!你既饿了,就叫桐姐姐煮了喂你吃吧。”
孩子的小嘴儿一嘟,满脸的不服气:
“我就是想爹爹了,可不是光想吃圆圆!还有~~人家才不是馋猫儿,人家是小猫儿!”
女子被磨得没了脾气,直摇头笑道:
“好好好~~小猫儿是想爹爹了,也想吃圆圆。叫桐姐姐煮了,你先吃,娘还要等你爹爹回来。”
说罢接过身边侍女疏桐手中的撑开的油伞,抱着女童进去。
朱漆的大门轻轻掩上。
(某筠:感谢幽人疏桐友情客串!)
看着满屋乱跑的小肉球儿,女子无奈暗笑——
这小魔障哪有一点儿那人温润如玉的样子,
莫不是先前在陷空岛呆久了,真真成了磨人的天煞星?
想到那人的温润如春风的笑意,脸上不觉一热,身子也跟着暖了起来。
“确是温润如玉,也坚定如玉呢……”
口中喃喃着,窗前飘飞的雪花儿渐渐模糊,转换了景象
……
~~~~~~~~~~~~~~~~~~~偶系回忆的小分~~~~~~~~~~~~~~~~~~~~
大漠
一抹落日融金
官道上一骑枣红骏马自南向北飞驰
马上人儿手中一柄古朴的宝剑
周身月白衣裙
外罩黑色大氅
随风猎猎飘扬
不待路边人看清模样
一人一马似电般绝迹而去
尽留满目烟尘
……
侧帐中
一人,一桌,一豆灯,
伺候在门口的侍卫再次奉上一杯暖茶,将冷透的替换下去,抬眼询问道:
“丁小姐,要不要我去主帅帐中通禀一声?展大人正在那儿呢。”
“不必。”
月白衣衫的女子一样抬手,如同她装束一般简单的话语脱口而出,
“我等就好。”
……
铜盆中的柴火“噼拨”作响,茶盏中的水气缱绻、缠绵、随风飘散,正如她此时的思绪一般
……
渐闻帐外人声嘈杂:
“人说南侠谦谦君子,今日战场上却是神勇无敌!”
“可不是!若不是展大人,先锋营的兄弟尽皆丧命在巨石之下了!”
“一人挡住那么多西夏军,展大人真是天神再世啊!”
“诸位兄长取笑展某了……”
喧嚣声渐疏,脚步声却近了——
帐帘一挑,一人归来
冷风乘隙而入,那人快速旋身掩好帐门,寒意转瞬即逝,待他除下黑色外氅,转过身:
“月华!怎么是你?”
蓝衣男子隽秀的面庞上满是惊喜,随即旋开笑意……
丁月华起身淡淡看着他,面上不露痕迹,心头却是一暖,蓦地产生错觉
——此刻明明塞北隆冬极冻,怎么恍若梦回江南——
一世皆春……
(某筠:此处用了传世青轩大人的“一世皆春”,仅爱其意境,别无引申含义,特此注明出处)
摘了佩剑放在桌上,蓝衣男子的笑容仍未淡去:
“几时来的,怎不没事先知会我一声?”
月华心中虽暖,口里却偏答得冷淡:
“是月华唐突了,贸然而来搅扰了展大人,我,这就回去。”
刚起身向帐外走,却被颀长的身影拦在面前:
“我一来你就走,月华可是恼我许久没有音信?”
倔强的别过脸不看他,故意冷道:
“小女子不敢!”
英挺的眉微蹙,面上难掩几分苍白:
“月华,不许孩子气……”
一句话尚未讲完却被生生拦下:
“行军对战,干系重大!漠北边关重地,我不该贸然而来,是也不是?!可展大人不也什么都没说便随军来至漠北,数月都没有消息么?”
展昭本自觉理亏,听了丁月华连珠炮般的问话,更是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无奈笑笑:
“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你既知晓此乃边塞要地,怎么还是过来了?”
月华粉面一红,怒色难掩:
“为何你来得,我来不得?你若认为我是西夏的探子,或怕我走露了什么军情消息,大可把我扣了,杀刮存留悉听尊便!”
“月华~~不可无理取闹。”话虽严厉,语气却是温存。
“我是无理取闹。你呢?就这么一声不吭的来戍边!”
丁月华觉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沿着面颊流下,便背转身形不再看展昭。
当真没有消息还罢了……
“冲宵一役,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小五哥了。那晚你们俩就那样一声不响的走了,回来时却是两个血人儿……那晚我好怕……好怕失去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看着那月白的背影在昏暗的烛光中不住的轻颤,展昭心底的某个地方似有什么东西渐渐碎裂开来——
忆及冲宵浴血之后,也是受伤卧病在床,恍惚间有个月白的身影,不分日夜守着自己,醒来时却踪迹不见
——想到此,心头骤然一痛,气滞胸口,似有什么东西埂在咽喉,教人无法出声……
“好个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我再无理取闹也不过如此吧。而你走前留给我的一纸书信却教人情何以堪?!
我终于明白——你为何迟迟不与我成亲?你为何劝我另觅良人?
欲将湛卢赠予小五哥,美其名曰:玉成。你可曾问过我,可曾问过他?!”
丁月华忽然转身怒视展昭,止不住眼中肆意的泪水,尽湿红妆……
“不错,我和小五哥确有青梅之谊,但我俩生就直来直去的性子,
早就彼此明了,终此一生都重义的兄妹!而你……你……”
月华再也说不出口,或者无力说出口——
而你展昭,却是终此一生我愿守护的人!
展昭白日里强行退敌本已受伤,进帐前自觉内息阻滞,丹田中冷涩难耐,暗自调息后方觉得好些。此刻听完月华这样一番话,忽觉胸中气血翻涌,险些不能自持。
是我伤了她呀……
展昭暗叹
比起月华受的委屈与苦楚,自己的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堪堪咽下涌上喉头的一口腥咸,暗自运功止住胸中翻涌的气血,展昭平静开口道:
“是我一时鲁莽,考虑不周,对不起月华妹子。”
一句“月华妹子”出口,丁月华忽觉心下大痛,脸色惨白。
展昭却低下头并未察觉,似疲累不堪的顿了顿,沙哑着声线又开口道:
“你也知道,展某本无意伤你。怎奈我人在公门,身不由己……”
月华啊,月华!不是不想与你随意江湖,云淡风轻。
怎奈著了这一身大红的官袍,就事事不由己,就不能不为了头上青天、身边百姓,把自己诸般随性乃至身家性命尽皆抛了去
冲霄之役,好水之战……
月华,我展昭还有多少能给你?
这场仗端的凶险,胜算不大,这条性命可能随时舍去!
再也不愿见你为我独守空闺,
再也不愿见你为我担心落泪,
再也不愿见你经历这样的生离死别!
虽不忍开口,但终狠下心肠:
“展某人在公门,不若玉堂、还有你家二位哥哥那般生性洒脱、随意江湖。
我,不能误了你终身!月华妹子,是我配不上你……你,还是另觅良人
……明晨我就派人送你回去……”
展昭斜靠着帐中央的粗木桩,将脸隐在昏暗的灯光里,吃力的说完这短短几句话,整个儿人却似虚脱了一般,几乎倾倒。
“呵呵!好啊!好得很!”
丁月华仰头,气极反笑,泪水顺着鬓发流向耳际,一片冰湿……
迅速的解下随身佩戴的“巨阙”往桌上一掷:
“是我丁月华配不上展大人!巨阙还你!!不必送了,月华自己会走!”
抢过桌上的“湛卢”,握紧,一阵风似的出了帐。
漠北大营毗邻西夏,实属险地
展昭怎能够放心丁月华一个人走,遂紧跟着出了帐:
“月华等等!你去哪里?不要意气用事!”
军门忽然飞马至二人身旁:“大人!紧急公函!”
展昭正接公函的当儿,丁月华已经出了营门,疾步向南而去。
密报公函涉及军情,实属紧急,展昭无奈不敢耽搁,迅速至帅帐中禀报。
心想月华南下虽走的急,却没有骑马,想来行的不会太远,等处理完了公务,马上策马去追,应该能够追上。
(某筠:昭昭乃还说,乃都把人家月华姐气糊涂了,连马都不骑了!
昭昭:我我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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