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清无痕》浸灵子

41、木兰之行（中）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莫小琴跨在马上，时至午时，太阳正烈，牵马的太监慢慢走着，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无力——实际上他快要睡着了。
　　有哪个娇贵主子会在大热天的在草场上骑马？唉，偏生，自己摊上一个！
　　莫小琴手紧紧抓住马鞍，垂眼不语。
　　这里是木兰的入口处，一条官道通往避暑山庄。
　　滴滴答答的马蹄声由远至近。
　　胤祥奔驰而来，收拾好了路上的事情，他马不停蹄便赶来围场。
　　看准胤祥来了，莫小琴神情一紧，忽然手一松，人便从马上跌落。
　　“啊！”
　　一声女子的惊叫声吸引了胤祥的目光，快速的转过头去，立马就勒住了马，同时挥手让随从停下。
　　胤祥皱眉，一夹马肚，慢悠悠过去。
　　太监吓傻了，上去搀扶莫小琴，却一下子被推开。
　　莫小琴倾尽了自己所有能用的京骂，也不管是否过于超前，全部都一股脑倒了出来。
　　胤祥看着莫小琴。
　　锦文可谓绝色天香！肤若凝脂，竟似江南女子，轮廓分明，却又带着大草原儿女的风情！
　　纵然似在气头，口中不雅，眉目却顾盼生辉，带着让人媚惑的神色，让人无法厌恶！
　　这样的女子，却不属于自己！
　　胤祥在内心苦笑一声！
　　翻身下马，胤祥走过去搀扶莫小琴。
　　莫小琴不再反抗，而是顺从的被胤祥搀起。
　　“锦文多谢十三阿哥！”莫小琴温婉行礼。
　　一串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打得胤祥心神荡漾。
　　“唉哟！”莫小琴忽然停住笑，一下子蹙眉。
　　“怎么了？”
　　“或许是扭住了脚，疼极了！”
　　胤祥忍不住蹲下去看小琴的脚，一身骑装的锦文格格双腿修长，裤腿随着微风摆动，带着丝□□惑，胤祥不禁一阵天人交战。
　　“十三阿哥可否带锦文回行宫处？锦文怕是不能骑马了！”小琴娇滴滴的声音。
　　“……”胤祥不语，心中却盘算：若这般回去，被人看见难免会有是非！她毕竟是十四弟的未婚妻，更何况这木兰内还有蒙古王公，锦文之亲！古语有云：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兄弟？
　　莫小琴却已经走向了胤祥的白马，扭头道：“莫非十三爷连这点小忙也不肯帮么？”
　　胤祥看着她的笑颜，却隐约觉得不对！还记得前次寿宴上锦文不慎将酒洒到了自己身上，那时她分明是个处事慌乱的不谙事的小姑娘，如今何以看起来如此冷静得体？
　　然而胤祥的本能已不容他多想：天地任逍遥，何苦自寻烦恼？
　　他用手在嘴边打了个马哨，白马便从小琴的侧身跑过，胤祥翻身上马，将手伸向了小琴。
　　胤禛从帐内踱出，刚剃好头发，头皮被刮得乌青，显得格外精神。
　　狩猎之时，阿哥也不得清闲，自然也得上阵，早先胤禛因为信佛，极少参与狩猎，而此次他却一早向康熙表明了参与之要求，很是出人意表。
　　然而毕竟是多年未练，难免手疏，胤禛抓起弓箭，让随从在自己帐外立好了木靶，便练习起来。
　　一支不中，两只不中……十支弓箭只射中四支，尽是五六环。
　　胤禛摇头，这未免太差！
　　身后一阵爽朗笑声传来，胤祥面色红润，神采飞扬，他从自己马上拿下弓箭，张臂也朝着靶子上一箭——却是个九环。
　　“四哥，还记得当年你教我射箭么？一晃好多年了！”胤祥止住笑。
　　“那时我还是个小娃子，连弓都拉不直！当时我似乎毫无武术天赋，身体瘦得像只猴！每次皇阿玛赏赐东西给阿哥们，我得的吃食总是最多！哈哈！连十四弟都比我强壮不少，打架可以赢我！我当时立志要强身健体，便缠着哥哥们天天练武，开始是二哥教我，后来二哥功课便忙起来，没空再来教我，便是你和六哥来教我，那时你的箭术好生厉害！还得过皇阿玛的嘉奖！”
　　一阵沉默，唯有清风缓过。
　　“多少岁月付流水！”胤祥突然轻叹。
　　胤禛不语，重又拿起弓箭，拉弓，放手。
　　八环。
　　胤禛认真看向胤祥，轻声道：“岁月易变，人难变！”
　　胤祥微一颔首，一下子畅快笑起来。
　　木兰围场，狩猎大会。
　　人山人海，各路蒙古王公，新、藏人士等，穿着各自的节日盛装，此时汇聚于木兰围场入口不远的行宫外，一个木台被搭起来，康熙即将在这里宣布狩猎的开始。
　　今早，亦是阿哥们展现各自狩猎本领的时候。
　　大阿哥被圈禁，太子在京，从三阿哥胤祉开始，阿哥们早就各自开始施展拳脚，准备通过展示自己的风采，从而获得康熙的注目。
　　不知什么时候，康熙在侍卫的拥护下，缓缓走上木台，坐好，又去招呼下面列坐的各个王公权贵。
　　众人向康熙请安，康熙微笑摆手，气氛看起来非常祥和。
　　一阵猛鼓敲响，众阿哥身着狩猎满装，手执马鞭，身背弓箭，腰挎佩剑，牵马上前。
　　康熙站起来，此刻的他也同样身着狩猎满装，看起来神采飞扬。
　　一声振臂高呼，康熙用满语朗声道：“开始！”
　　一阵马蹄声由近而远，带起扬尘而去。
　　平沙软草天鹅肥，胡儿千骑晓打围！
　　莫小琴坐在木台下左侧，跟着锦文的科尔沁王爷的父亲及两位哥哥坐在一起。她在昨天已经见到了这两个从未谋面的“亲人”，表现得淡定自若，“父亲”对着她说蒙语，她摇头表示不懂，告诉他们自己在宫内不慎受伤，因此失忆。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表情，惹得“父亲”，“哥哥”们也跟着落泪，便不去深究。
　　莫小琴眼睛看着阿哥们远去的身姿，心里却另有打算。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放心地转身往自己身后看去。
　　那里站着自己随身的宫女及太监。
　　她一眼看见了紫烟，正和另外一名小宫女在那里说笑，心中一紧。
　　“紫烟！”她招呼。
　　紫烟听见莫小琴叫她，吓得一惊，匆匆跑过来。
　　“主子……什么事？”
　　“云惠呢？”
　　紫烟这才想起，莫小琴分明让她看着云惠，不准她离开自己的后面半步！
　　“啊！她……她在……清杏！我刚刚不是叫你看着点云惠姐吗？”紫烟急了，忙“推卸”责任。
　　“没有……没有啊！她刚刚才在……”叫清杏的宫女直接被吓哭了。
　　莫小琴的表情极度阴冷，吓得太监宫女们都不敢出声！
　　瑰络！不要怨我管住你，冷漠你，现在，请你一定不要给我惹麻烦！现在！特别是现在！莫小琴在心里叫喊！
　　沉默了一阵，莫小琴重又把头转回场内，面带微笑，口中却淡淡地道：“紫烟，杖责二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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