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流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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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似乎平常无事。
胤禛回到京城中，悄无声息。
莫小琴带着瑰络返回十三阿哥府，亦是如此。
胤祥从苏杭地区几次三番带信回来，表明无事，但归期至少要在十一月。十三阿哥府中一时无主，竟有些乱了，失盗之事屡次发生，各种迎来送往也没有了人手。又逢兆佳氏妊娠反应十分强烈，府中大小事便由侧福晋富察氏与莫小琴共同操持。
因此，瑰络身上的担子无形中增加了不少。
日子便在忙碌中，一晃而过。
康熙回京后，胤禛除在朝堂、府邸之外，便是前往宫中向德妃请安。
九月中旬，二世章嘉正式动身往蒙古而去，胤禛送行。
那日，章嘉所驻锡的寺庙内，法号长鸣。
章嘉结识的权贵王公不在少数，众多八旗子弟，阿哥亲王等皆是前往相送，连少有联系的八阿哥一党也前往，一时十分热闹。
一番喧闹后，一切归寂。送走了章嘉，胤禛并无归意，仍在寺中漫步闲走。说是闲走，章嘉苍老的声音却在胤禛耳旁久久徘徊：
“昨日，皇上招我入宫，为我送行，闲谈中，询问我立储之事。”
“国师……如何回答？”
“我没有回答。雍王爷，你和我一样，都明白皇上如今的心思。”
皇阿玛的心思，是啊，谁不知道呢？
胤禛轻叹，愁眉紧锁。
一阵轻快的脚步传来，前面大雄宝殿处闪出一个人影。
“四哥！”
胤禛抬头，一眼便看见前面一抹天青色晃过来，脸上尽是愉悦的表情。
十七阿哥胤礼嘻嘻的笑，看着胤禛。
自那时胤礼来过圆明园后，便与胤禛再无私下来往。如此，现在乍然见到胤礼，胤禛不禁愕然。
“四哥，我这两日从杭州得了两幅山水图，说是祝枝山的真迹，你可否帮我辨认辨认？”胤礼边说，边拉起胤禛，快速跨进了大雄宝殿。
“你不是与老八他们来的？”胤禛蹙眉，责问弟弟。
胤礼道：“八哥他们已经回去，我借口不适，缓缓再走，便留在了这寺里。”
两人进了殿内侧室，苏培盛守在门口。
“怎么？”胤禛察觉不对，轻声询问。
胤礼一改方才的嬉笑神色，忽然严肃道：“四哥，你可是干了什么大事？”
胤禛心中一沉，面上仍淡然道：“怎么了？”
“八哥那日与九哥吵了一架，不知是什么原因，我正巧去到八哥府里，碰见气极而出的九哥。十哥也随即赶出来追九哥，被我拦下来问是什么事情，他没有回答。我进到八哥书房，便听见八哥说‘我料想便是你，你倒好，你以为你可以参他老四，让他得个重罪么？可笑！莫说此事难以落实，便是皇阿玛真的去查了，也难以查出来！你却害了我的名声，老十三该如何看我？你却说说！’我吓了一跳，立在原地，这时，八哥转身看见了我，便没有再说。四哥，你还敢说，你没有做什么大事？”
胤禛一丝冷笑，摇摇头，朝着不解的胤礼道：“不是什么大事，却倒也惹了我一身臊！好在此事已经了结，没什么了。”
胤礼道：“那便好！我也不问是什么事了！”
两兄弟彼此对视一眼，胤礼突然长叹道：“八哥恐怕是有所察觉，如今，我去往他那里，已然没有从前那般随意了。”
“你还是去。”胤禛拍拍胤礼的肩头，目光坚定。
“为何？”胤礼疑惑道。
“为何？因为你八哥这个人，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心的。”胤禛扬起嘴角，淡淡一笑。
胤礼沉思片刻，幡然醒悟。
工程告一段落，胤祥开始筹划归期。
这日，胤祥带着赵铎在杭州的街头闲逛。
张望中，胤祥忽然感觉身体被猛然一撞，一个人影从身侧走过，没有回头。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胤祥微愣，模模糊糊的记忆似乎涌上来，他淹在水里，探出头。
胤祥迅疾转身，朝着那个背影道：“先生且止步！”
赵铎正与一个小贩说话，听见胤祥的招呼，也转过身去。
“怎么了，谁呀？”
胤祥未理睬赵铎，摇摇头。
他的双脚并没有迈步追赶的意思，定在那里，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人。
他没有回头，便说明他并不想说明自己的身份，但他却故意撞了我一下，难道却不是想要告诉我，他在这里吗？他却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
胤祥思虑下，唯有无奈苦笑。
回到杭州府，进到院内，见几个共事的工部官员围拢在一处讨论着什么，胤祥凑过去搭话。
“十三爷来得好！你看看这个戴铎，这是干什么呀！”一人长叹。
胤祥抬头，见屋内一个大缸，几个差役正从里面取水浇地。
十一月的天气已然萧索，阵阵寒意不时可闹到人心里面去。戴铎还想着给府里降温？无怪乎几个工部官员意见如此之大。
胤祥淡笑，来杭两月，与四哥的门人戴铎方才长久相处了这些日子，也知道了，这是个脾气古怪的人，冬日贴薄衣，夏日套长衫，处理判案嬉笑怒骂，往往有些出人意料之举，往常不信这世间有这般奇人异事，如今见了，算是信了。现今，恐怕戴铎无论干些什么，他也不会惊奇。
四哥手下，怪人颇多。除了这个戴铎，还有那个四川巡抚年羹尧，自大狂妄，虽是人才，以后终归是个祸患，四哥为何也要用他……
正思想间，听见院内传来一阵喧闹。几个工部官员见戴铎进来，都散去了，唯有胤祥站着不动。
戴铎刚审了案子下来，身穿知府官服，表情肃穆。
见了胤祥，他自然不好继续沉着脸，停了脚步便招呼：“十三爷，可好？”本想带上微微笑容方显礼数，无奈戴铎一脸汗水，搅得脸上有些不堪，斜着嘴，倒露出一个快哭一般的别扭表情。
胤祥扑哧一笑，摇头道：“戴知府何必多礼？你这般劳累，倒让胤祥十分愧疚，无法帮忙，惭愧，惭愧。”
“正审理一案，十分忙碌，恕戴某无暇奉陪，十三爷自便。”戴铎也不客气，告辞后风尘仆仆而去。
胤祥正望着戴铎背影出神，赵铎喘着气跑来，附耳道：“爷……奴才刚无意从堂上过去，你却不知我看见了谁！”
“谁？”
见四下无人，赵铎轻声却兴奋的说：“贾世芳！”
胤祥骤然瞪眼。
过了午时，用罢午膳，戴铎继续审案。
快走至堂前，胤祥忽然闪出来，将戴铎去路挡住。
“何事？”戴铎微愣。
“戴大人可否让胤祥也到堂上一观？”
“为何？”
“只是……哎，胤祥平生未曾参与审理案件，不免有些遗憾。故而想要请戴大人行个方便。”胤祥说得云淡风轻。
“十三爷吩咐，戴某怎敢不从？”
戴铎蹙眉，十三阿哥的要求，自是不好回绝，且又是自己主子同党之人，不由也算半个主子，由此只得点头同意。
升堂，胤祥坐于戴铎身侧文书之位，与真文书并坐。
门外缓缓走进两个人来，一急促，一闲散。急促者哭天抢地，闲散者表情淡漠。
胤祥眼力不差，一眼便看见那闲散者，正是当时不告而别的道士，贾世芳。
贾世芳恰遇此时，抬头与胤祥对望，竟浅笑一声。
戴铎猛力一拍惊堂木。
作者有话说
第119章 流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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