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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退出病房门。

      谢改:“监控?”

      姜渊鱼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然后横屏递给谢改。

      夜视镜头下的黑白影响显得有点诡异。

      姜渊鱼调整的一个节点,正是关键部分。

      曾漾把吊在滑轨上的假人抱了下来,拖进了走廊上一个隐秘的小屋子里,几分钟后,她身上披着白色的绢衣,手里拎着一个小板凳,出来上吊。

      她踩在凳子上,还故意将绳子系成了一个活扣,让它越系越紧,简直是抱着必死的心态。

      更令人觉得讶异的是,曾漾踢掉凳子,挂在绳索上之后,居然没有任何挣扎。

      这绝对不科学。

      求生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无论死的意志多么强烈,在上吊那般痛苦的情况下,在窒息和死亡的阴影里,挣扎都是在所难免的。

      这一点,谢改最具发言权。
      犹记得当年烈火焚身的时候,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在火焰里挣扎受难。

      他摇头,喃喃道:“不可能的,除非她不是人……”

      谢改在医院走廊外的长椅上,拉着所有监控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曾漾刚进门的时候还是正常的,和朋友有说有笑,热切讨论,渐渐的,变得安静,落在了人群末尾。
      再后来,她和朋友交代了几句,脱离了人群,在那道闪着红光七拐八拐的长廊里徘徊。

      这道长廊是唯一可能有监控死角的地方,因为建造的略微复杂,是个逼仄的S形。

      但监控死角最多不超过半米。
      曾漾恰好就在那半米的监控死角里失去了踪迹。

      消失的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不留。
      再出现,就是上吊寻死。

      谢改看了监控标注的时间。
      曾漾消失的那段时间,正好是他接到电话的时候。

      谢改弓着腰坐在长椅上,双肘搭着膝盖,呼噜两把自己的头发,额前几根毛不听话地翘了起来,他说:“我还有地方没弄明白,可以再找你那位朋友聊聊么?”

      等了几秒钟,没有回答。

      谢改回头,看到姜渊鱼背靠在病房对面的墙上,目光透过病房的玻璃门,向里看。

      看什么呢?

      谢改纳闷地也跟着往里瞧。

      曾漾躺在病床上,一双黑眼珠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外。
      准确的说,是盯着姜渊鱼。

      姜渊鱼沉默的回视。

      他们俩居然隔空无言地对峙上了。

      谢改不知道这种情况维持了多久,他伸手在姜渊鱼面前打了个响指。

      姜渊鱼没有理会他。

      曾漾缓缓闭上了眼睛,单方面结束了这场对峙。

      谢改:“你……”

      姜渊鱼开口打断道:“她认识我。”

      谢改一顿,更纳闷了:“什么?她认识你?不太可能吧?”

      姜渊鱼一个死了十五年的人,几天之前在他眼皮子底下复生,怎么会和他的小学同桌扯上关系。
      从各方各面来讲,都不可能。

      姜渊鱼:“给我讲讲你这位女朋友的来历。”

      谢改:“她能有什么来历,我们俩是从小……”讲到一半,他后知后觉发现哪里不对:“等等,曾漾不是我女朋友,说话严谨点。”

      姜渊鱼自我纠正:“你的女性朋友。”

      ……
      行吧。

      谢改:“我们俩父母那辈是邻居,小学时候同级同班,还同过桌。以前关系是不错的,可有一天她发现我和正常人不一样,可能吓到她了,从那之后,就疏远了。”

      姜渊鱼:“几年没联系了?”

      谢改:“很多年。”停了一下,他又说:“其实高中之前都是在一起上学,只是很少接触而已。”

      姜渊鱼:“那么,时隔多年,她遇到事,为什么首先会想到给你打电话?”

      谢改:“你问道点子上了,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还想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谢改心里隐隐有所猜测。

      要么她遇到的不是寻常事,寻常人解决不了,所以才找到他。

      要么她的动机有问题。

      至于她自己说的情绪不好想自杀,百分百是说谎。

      谢改不信,姜渊鱼也不信,甚至二者完全没考虑过这个可能。

      姜渊鱼从谢改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机。

      谢改手里一空,下意识收紧手指。

      曾漾的母亲匆匆赶来了。

      姜渊鱼好奇地端详几眼。

      五十几岁的阿姨保养的像刚过三十,由此可以判断家境不错,而且是很温柔大气的面相。

      曾阿姨颤着声音问:“怎么啦?”

      曾漾用一模一样的说辞,打发自己的母亲。

      曾阿姨抱着女儿掉眼泪。

      曾漾拉着母亲的手小声劝慰着。

      门外。
      姜渊鱼:“她们母子关系不错?”
      谢改:“如你所见,一向不错。”

      曾阿姨走出来,拉着谢改的手千恩万谢。

      姜渊鱼不耐烦听这些凡人们腻得发黏的情感纠葛,早早躲到了医院外面。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面色是轻松的。

      姜渊鱼背着手,沿着花坛慢慢地走,忽然感到有目光在背后追着他。

      姜渊鱼心里大致有猜测,他的敏感和视物能力远超常人,住院部八楼玻璃后那双眼睛,轻而易举地被他逮住。

      曾漾在看他。

      那双眼睛虽然没有恶意,但也绝算不上和善。

      姜渊鱼耐心出奇地好,并没有因此而暴躁。

      几分钟后,他看到谢改和曾阿姨一起出现在医院的大厅中,在人群的涌流中向外走。

      姜渊鱼转身,长风衣的下摆带起一道风。他避开谢改的视线,医院的电梯永远供不应求,挤着一群人等排队。

      姜渊鱼推开步梯间的门。

      三层楼之后基本看不到徒步爬楼梯的人了,姜渊鱼的速度快出了残影,面不红气不喘,推开八楼病室的门。

      曾漾自己拔了针头,药袋里的点滴剩了一大半。

      她站在窗前,回过身,瘦削的身量时刻提醒着姜渊鱼,这只是一个凡人的普通女孩。

      姜渊鱼问:“你有话对我说?”

      这个年轻的女孩无所畏惧地望着他,说:“你能放过他吗?”

      姜渊鱼:“谁?”

      曾漾讥讽一笑,道:“当然是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傻子,他奉你为神,无不顺从,你却一心盘算着用他的命给自己铺路,啊——”

      姜渊鱼忽然发难,两只手指抵住她的前额。

      曾漾遭受着极大的痛苦,断断续续:“你果然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可惜,可惜我还是来晚了,原来,你们这个时候就已经……”

      姜渊鱼用了自己的手段,迫使曾漾体内神魂分离。
      他要透过人最本质的魂魄,看看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东西。

      曾漾手指掰住窗台的一角,冷汗顺着鬓边淌下,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她一生从未体会过这种痛楚,那是灵魂的撕裂。
      窗台上的一盆兰草,被她无意识地拨到地上,陶瓷的花盆哗啦一下碎了。

      护士站距离病室只有几步之遥。

      小护士听到动静,快步过来,准备查看情况。

      姜渊鱼目不斜视,自平地而起的一道结界把她们隔绝在外。
      然后,虚空中好似有个计时器暂停了一下。

      护士推门的手停在半空中。
      医院大厅的钟表在某一分某一秒无限拉长。
      走廊上的保洁阿姨弯腰捡废纸的时候,身体以一个拱形的姿态静止在原地。

      楼下,医院门外。
      谢改:“阿姨,能不能和我说说,曾漾的情绪最近的变化。”

      曾阿姨:“其实我倒没觉得有变化,仔细想想,也有一点,我觉得她忽然间懂事了许多,不像以前那么固执,而且现在莫名有点粘我……你知道的,孩子大了不愿意受父母的管束。我家丫头大学刚毕业,就搬出去自己租房住,很少回家,就算回家也绝不过夜。不过前几天啊,忽然就收拾行李搬回家住了,说想我,哈……”

      曾阿姨滔滔不绝念叨着。

      谢改仔细听,筛选其中有用的信息。
      一边交流,一边到处寻找姜渊鱼的所在。

      然而,曾阿姨说着说着,打了个磕绊,忽然停了下了。她的嘴还半张着,目光却开始失去聚焦。

      谢改看着曾阿姨的状态,心里一惊。

      继而,他环顾四周,发现整个时空都顿停了。

      谢改眼中的一道戾气转瞬即逝,回头直奔住院部八楼。

      曾漾在自己意识迷离之际,口齿之间都溢出了血腥味,身上终于浮现出了虚影。
      是两个魂魄,彼此纠缠撕扯,痛苦地挣扎。
      是两个一模一样的魂。

      ——“你杀了我呀,你最好是杀了我,我求之不得哈哈哈……”
      ——“不,放过我,求求你,不是我的错,我不想死啊!”

      姜渊鱼似是没料想到这种情况。
      手指一松。
      曾漾得以喘息,缩成一团在大地上大口喘息。新鲜空气前呼后拥灌进肺腑,反而给脏器加重了负担。令她趴在地上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

      谢改就在此时冲了进来。

      姜渊鱼背对着他。
      曾漾咳得撕心裂肺,眼尾都泛着红。

      谢改绕过姜渊鱼,把曾漾扶起来,问:“怎么回事?”

      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曾漾是难受得说不了话。
      姜渊鱼压根就是不想说话。

      谢改把曾漾扶回病床,曾漾本能地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谢改把所有时空归位。
      暂停的时间重新续接。

      两个小护士推门进来,看到了窗台前一地的花盆碎片。她们急忙询问曾漾的情况,曾漾缓和过来,说了句没事。

      护士的目光落到屋内两个大男人身上,疑惑道:“咦?你们刚才不是走电梯下去了吗?”

      谢改解释:“忘了点东西,回来取。”

      护士还要再问。

      谢改面不改色圆了这个谎:“停在六楼,嫌等电梯麻烦,从步梯间上来的。”

      哦。

      护士不再纠结,转而又发现曾漾的点滴被她自己拔了。

      一阵兵荒马乱。

      谢改看着她们忙起来,一把攥住姜渊鱼的手腕,拉着他离开病房,左转进入步梯间,才松开。

      他问:“你刚刚到底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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