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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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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改很想问问他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熊德行的。
魏丹山垂下眼,努力聚焦视线,瞧了好半天,才哑着嗓子道:“原来是谢组长啊,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年纪不大,一身迂腐。
谢改平时最看不惯的就是这气质。
但再看不惯也得救人,他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刀,只有巴掌大小,却异常锋锐。
谢改直接翻身上了横梁。
幸而是最普通的麻绳。
谢改切断绳子,吩咐花椰菜在底下接着,免得摔下去造成二次损伤。
谢改每救一个人,都在心里默默数着。
十九个。
这儿一共吊了十九个人。
都活着。
谢改从横梁上跳下来,落地轻轻巧巧,没发出一点声响。
他环顾四周。
花椰菜忙着照顾刚救下来的人。
而姜渊鱼,早就不见了人影。
怒气罩在心头上,谢改憋了又憋,还是忍不住有点挂脸。
魏丹山缓和过来了,喝了点水,走近了,却被谢改的神色骇住。
他脸上也挂不住。
明明承诺了人家两天之内搞定,没想到不仅把自己折了进来,还要等人来捞。
魏丹山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尽量不失一家之主的威严,指着角落里一个昏迷不醒的男生。对谢改道:“谢组长,那应该就是你要找的人,还活着,和我们一起吊了一整天,估计情况不太妙,最好是及时就医。”
是个挺清秀的男生,正好和学校给的照片能对上。
谢改蹲在他面前,扒开他的眼珠一瞧。
没什么大碍。
除了这一个孩子,其他都是魏家人。
谢改咬着后槽牙,下颌线都绷紧了,说:“你们带他先出去吧,我还有事。”说完,转头准备找人算账。
魏丹山没想到他话都没说几句,就急着走,忙追上前拦了一下:“留步,谢组长……您知道出去的路?”
谢改回头看他:“什么意思?你们找不到路了?”
半个小时后。
谢改和魏丹山背靠着墙,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并肩席地而坐。
谢改:“所以我们是进的来出不去?”
魏丹山略有点难堪:“是我学艺不精。”
谢改:“……那可能我也学艺不精吧。”
刚刚谢改用半个小时的时间证明,他也出不去了。
谢改听魏丹山讲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起初就是鬼打墙,一直鬼打墙,一直绕不出一个点去,死死的困在原地。
干这行的,名门望族,家主带头,居然能让一个简单的鬼打墙给困死,传出去谁都别要脸了。
魏丹山还在为前两天夸下的海口脸红。
谢改也没想到这人居然脸皮挺薄。
魏丹山几乎想尽了一切办法,甚至试图炸毁部分地方暴力凿开一个出口。
谢改问:“结果呢?”
魏丹山一摊手:“当然是没结果。”
谢改抬手指了指头顶:“那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魏丹山忧愁地叼了根烟:“不瞒你说,是一个小姑娘,大约这么高。”他用手比量了一下,比坐在地上的他们稍高一点点。“约摸十岁左右吧,古怪的很……可能是我们折腾的太狠,惊动她老人家了。”
称呼一个十岁的女孩为她老人家。
谢改从他的口气中感受了满满的敬畏。
曹炤的口供里也提到过一个诡异的小女孩。
谢改皱眉问:“那小女孩把你们吊起来了?”
魏丹山不得不再次承认自己的无能:“是。”他这番行动实在是受打击不小。
谢改:“为什么?”
魏丹山仔细回想了一下,说:“给我的感觉是,她好像在等一个人。”
谢改:“等一个人?”
魏丹山点头:“对。她被惊动之后,过来巡视了一圈,没有找到她要等的人,于是骂骂咧咧地走了,还顺手给了我们一个教训。”
谢改:“……”
花椰菜这时走过来,忧愁道:“谢组长,这有几个人,已经陷入休克,情况有点不乐观,尤其那个叫薛锐的孩子,他被困得太久了。”
谢改抬头向上望,必须想办法把这群人送走了。
手电筒有一下没一下,向上打着玩。
众人被他弄得心里发毛,却没一人开口阻止。
寂静的时间越长,越令人窒息。
灯光忽明忽暗,在某一个亮起的瞬间,谢改眼尖地捕捉到天花板上的变化。
有暗红色的笔触若隐若现,然后逐渐变得清晰。
——像有什么液体从内而外地渗开。
谢改眼睁睁地看着它缓慢成型,仿佛亲眼见证了一幅艺术品的产生。
什么东西?
图腾?
丰园坊占地约有600亩,此图腾之大几乎覆盖了整个天花板,密密麻麻的线条纵横交错,粗略估计有上万笔。
最后,朱红的笔触形成了一幅意向鲜明的画。
花椰菜眨着她魅惑的大眼睛,努力辨识了半天,说:“好像是一条龙?”
有点像东方传说中的龙,但是又比传说中要细致很多。
比如说那尖嘴獠牙、锐利的爪子,亦正似邪的眼珠子,还有那浓淡交替细致勾勒的片片龙鳞,栩栩如生。
更奇特的是,这怪物身上仿佛还交缠着铁链。
禁锢和束缚。
什么含义呢?
询问的目光投向魏丹山。
魏丹山脸上的震惊一点不比他少。
一看就指望不上。
谢改没好气道:“我记得你说过这底下的东西你熟?”
魏丹山合上惊讶的嘴巴,说:“对不起,这已经超过了我的认知。从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小女孩开始,很多东西都不再是我能控制的了,甚至说,不是魏家能控制的了。”
事已至此,魏丹山决定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倒出来。
谢改洗耳恭听。
魏丹山:“你听说过一句话吗——龙有逆鳞。”
谢改接上后半句:“触之必死。”
他下意识一摸兜,发现忘记带烟了,只有一个打火机,啪嗒打出一簇火苗。
魏丹山:“丰园坊的下面,藏着一块龙的逆鳞,是我爷爷那一辈人合力封印的。”说这话时,他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龙图腾,心里莫名有些发憷。
谢改漫不经心地问:“真龙鳞?传说中的龙真的存在么?”
魏丹山笃定道:“是存在的。十二年前,我才刚二十出头,跟着家里长辈来长见识。”他指了指自己的脚底下:“这下面,凿了一个石窟,专门存放着那块龙鳞。”
谢改:“那块龙鳞有什么特殊的,值得你们世代守护?”
魏丹山摇头:“我也不知道,祖训要我必须守住它,可能是家族荣耀的彰显吧。五年前,我接了家主之位后,每年都会下去探查一次,一直平平安安,从未出过意外。”
谢改:“依你的意思,那个小女孩是今年才出现的?”
魏丹山:“确实以前没见过,也许是哪来的孤魂野鬼把这当成家了?”
谢改指了指头顶上:“那这幅图腾呢?”
魏丹山继续摇头。
谢改觉得这幅图腾有种邪门的气质,盯得久了,仿佛要陷进去。
几分钟后,谢改忽然抬起手遮住眼。
魏丹山忙问:“您怎么了?”
谢改脸色不好,没有回答他。
方才的那一瞬间,他肉眼察觉到图形变换,不知道是他眼花还是它邪门,总觉得那图腾仿佛要燃烧起来,画面在扭曲,模糊,遮住眼,耳边好似听到了铿锵的铁链摩擦声,沉重缓慢,鼻尖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儿。
幻觉。
谢改稳定心神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既然往上走不通,那我们就向下吧,也让我瞻仰一下,你们魏家的荣耀。”
下一秒,谢改说动手就动手。
几乎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一拳捣下去,单膝跪于地,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地面开始龟裂。
这是肉体凡胎绝对无法达到的境界。
距离他最近的魏丹山,清楚的看到,有一道雪亮的破字诀,随着谢改的拳头一同落下,刺得他瞳孔骤缩。
地里,自下而上发出嗡鸣的震颤。
谢改身上的能量一直是刚劲霸道的,他多年来日夜不休练的也是这条路,到了一定的境界,世上已经没谁能跟他硬碰硬了。这也间接造成了他的性格越来越懒,像一只困在温柔乡里得不到充分锻炼的猛兽,成天陪着一群小猫小兔玩,还得收着爪子,怕误伤。简直消磨斗志。
谢改重逾千钧的破坏力冲进去。
等天地重新恢复安稳,地面上已然出现了一道裂缝,内里漆黑,一望不见底。
魏丹山的面色惊疑。
谢改这个在业内并不重视的年轻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谁也没真正拿他当盘菜,但谁也没想到他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
绝对的实力型碾压。
谢改:“我下去了。”
花椰菜跟了几步,被他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留守的伤员不能没人照顾,他们正经国家机关的为人民服务不是喊喊而已。
谢改纵身一跃,掠进了那道地缝中。
魏丹山转身冲花椰菜作了个揖,感谢她照看魏氏的伤员,也紧跟着追下去了。
谢改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在响,刮得人脸疼,自由落体的失重一度令他的下肢失去感觉,到底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