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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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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尘被一阵疾风声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船舱上。
窗上的彩色缎带被海风吹上天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雪粒挤上狭而窄的窗台,带来凛冽的寒意。
“娘子醒了。”
“此为何地?”
“苦寒之地,扶桑城·外海。”
扶桑城?
洛尘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还在西禺城外,为何再睁开眼睛,却出现在了这里?
洛尘脑海中隐隐约约闪过几个画面——她逃出灵山后,走着走着心口忽然一烫,眼前天旋地转,然后似乎便失去意识昏过去了。
她面前站着的年轻女子长相秀丽,一身素衣,举止投足间的六七分典雅与温柔。
“娘子昨日掉进海中,昏迷时被海兽驮上了海面,城船恰好在外海上,幼子便将你拉上了船。”
洛尘道了声谢。
“不过举手之劳,小娘子不必放在心上。”
年轻女子说完很快便离开了,屋内安静下来。
洛尘心口处隐隐发烫,她站起身,走到架子上的水盆解开衣领。
只见水面映出她的心口处,长出了一个如同玉盘形状,上面盘着两只飞禽的古怪印记。
01突然诧异地开口,“这是……凤凰阵?”
“那是什么?”
01说传闻很久前,有一对相爱的仙侣,为了与对方生死相依,永不分离,费尽心血练成了一种极为厉害的阵法,并取名为凤凰阵。
它对此阵了解地不多,只知开启阵法必须以两人心头血为引。
阵术一日不解除,中阵者便同生同死,且无论何时,都不可离对方太远,哪怕相隔千万里,也会通过阵法出现到对方身边……
洛尘道:“所以我是因为中了这个凤凰阵术,在昏迷中被阵法传唤过来的?”
“不错,可你这些时日并没有被谁取过心头血的痕迹。”
所以这阵术定然是在很久之前便存在了——至少她这滴心头血是很久前就已经取出,只是在这几日突然被激发。
01:“你可记得这具心头血被谁取过?”
“有一个人。”洛尘回忆片刻,“这具身体有一位自小定了婚约的未婚夫,六岁时双方交换定亲信物,对方长辈曾经要了一滴心头血,滴在一只玉盘上。”
“那就没错了。看来你这位未婚夫家中长辈一早便将你的心头血滴进施了凤凰阵的玉盘内,只是不知为何,这两天突然开启了此阵。”
“可为何是我被阵法牵引,来到这里,而不是对方来到我身边?”
“听闻使用传唤之术的条件极为严格,传唤者当日若是身体情况欠佳,则无法启动阵法,或许这凤凰阵也是如此,对方无法唤醒传唤阵?”
01又问,“你还记得你这位未婚夫多少?”
说实话,记得不多。
洛尘尽力在脑海中试图回忆,然而脑海中关于那位名义上未婚夫的消息实在太少。
她能第一时间想起这位素未谋面的人,还是因为多年前对方曾派了人来,说自家郎君不到十岁,便成为了扶风剑宗的内门弟子。
若是她不想闹得太难看,丢了颜面,便自己主动退了这亲事。
骆沉要不要脸不知道,但京氏一族是很要脸面的,哪里容得对方只派一个门人,让一个小子在他们族内大放厥词!
在骆沉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三两句话将对方轰了出去,说这亲绝无退了的可能。
若是他们要退,便让他们家公子自己上门亲自来谈。
否则他们家来一个退亲的,他们便轰出去一个,要是不想要脑袋,留下也行。
来替主上退亲的那人气得不轻,在京府门前疾言厉色骂说,他们家公子可是天问宗不世出的第一天才,岂能娶个她这样的凡人女子,说罢一挥手,拂袖而去。
不过不知是不是看出京氏绝不会同意退亲,那位未婚夫与其族下门人却是再没出现过。
除此事外,后来这么多年便再无对方任何信息。不知是否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就连此身主人骆沉自己,连这位名义上未婚夫叫什么名字也记不太清了。
对方既然想退婚,为何现在又开启了凤凰阵。
抑或只是对方无意中,不小心触发了此阵?
洛尘问,“这凤凰阵如何解除?”
“从古至今,凤凰阵无人可解。”01顿了顿,“但我的确知道一个有可能解除的方法。不论如何,首先你都得先找到对方。”
洛尘推开屋门,一座百丈高的华丽船楼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所在位置处于船的底层。
一眼望去,无数五颜六色的灯光在一百多层的高楼间依次亮起,令人见之生畏,生出凡人如沙粒般渺小之慨叹。
这里如此大,她去哪里找到对方?
01信誓旦旦,“你二人有凤凰阵牵绊,不可能离得太远,他肯定就在这艘船上……你在找什么?”
“找吃的。”这几日一直没好好吃顿饭,她快饿死了。
洛尘往上走了几层,结果一个能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一直走到了第七层,一个穿着黑色长衫,气质颇为和气的中年人出了店门,转头看见她,眼睛顿时一亮,忙不迭声道,“你可终于来了!”
“上一位说书先生闹了病,实在挪不开身,只能再找个临时的说书先生,听说你什么都会一点儿?放心,说书一点也不难,只要胆子和声音够大就行!肯定不会少了你一颗铜钱的。”
听到不难和给钱几个字,洛尘正准备直接走人步子停住,她抬起头,“说一次书,给多少钱?”
“一次二十颗玄武铜钱!”中年店家见她眼睛也不带掀的,想起时间紧张,一咬牙,往上加了加价。
“最多三十五颗玄武铜钱,不能再多了。在这扶桑船上,吃一顿饭,也不过三四颗铜钱,这已经是最高的价格了!”
洛尘跟他确定,“只要胆子和声音够大就行?”
“是!”
01在她脑海里诧异地道,“你真准备上去说这劳什子的书?你忘了自己好歹也是一个世家小姐。”
世人最看重身份门第,说书这行当,不过是下九流,是只有穷苦人家才会干的活计。
洛尘面不改色在心里道,“你是说快因为没钱而饿死,被逐出族门的世家小姐?”
01:“……”谁说不是呢,这日子过得可实在太有追求了。
中年店家急得火烧眉毛,见她终于同意,忙拉着她进了人山人海的店。
到了台前,问了伙计拿到客人接下来要点的话本子,草草看了几眼,头顿时就大了。
中年店家硬着头皮走到一位客人面前,问他是不是真要点这个话本子。
对方看也没看,懒洋洋说是。
听到这个回答后,店老板只能在心里来回骂了好几遍那不知谁把这本放进书架上的混账东西,苦着脸抹抹额头上的汗。
洛尘拿到话本子和店家给的定金,快速翻了一遍话本子,眉头轻轻一挑。
01也不由惊奇道,“怎么又是她?”
洛尘很快便走了出来。
店老板吃惊地看向她,见洛尘手上空空,仔细一问,才知道她竟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话本子全都背下了!
他心想自己给她话本子是让对方熟悉一二,他都做好了这小娘子实在不行就拿着话本子捧着读的准备。
可没想到她竟真能全背下来?
洛尘空着手坐到二楼挑出的高台上,隔着一个影影绰绰屏风后坐下。
难怪这位店家说要胆子大,这下面的人多如牛毛,若是胆子不大的人上来,往这一坐,恐怕还没说两句话,声就先怯了。
洛尘一拍惊堂木,下面顿时一静。
“话说那青霜剑尊死后,为庆贺此贼身死道消,大宗门英杰天骄齐聚妄云楼上,喝得酩酊大醉,谈笑风生!”
洛尘不徐不疾道,“却未料,在汤古城闭关十年不出,当世第一的玄微尊者来到宴上,一剑将楼劈成两半。”
“所有人大骇,都觉得玄微尊者疯了!”
“然而他们没想到,比这更疯的是——自这日后,这位玄微尊者竟然开始给曾经折辱过青霜那个大魔头的宗门悉数下了战贴。”
“当世第一的战贴,这谁敢接?”
“君不见一家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苟活着于世的虞渊魔主,不到二十之龄便扛起一座主城的重担,面对有见死不救,撕毁盟约的扶风剑宗亦不敢轻举妄动,上门讨个说法?”
下方有一个妖族哈哈大笑,“什么盟约,你这小儿,说的不会是那汤古和这虞渊仙魔两大主城吧。”
又有一位也道,“世人皆知,这两城一个修正阳之力,一个习阴水之能。一掌生,一主死,可是谓王不见王,又岂可能结成什么狗屁盟约?”
“你这话本子通篇胡扯,就是要写那位魔尊,好歹也查查史实,免得惹人发笑……”
洛尘微微一笑,“客官也道这不过是个话本子,信与不信皆在诸位,不过讨个热闹,听听打发时间罢了。”
听者言笑晏晏,皆不以为意,上方洛尘于是继续道:
“说起这位青霜剑尊,那可真是天纵奇才都不足以形容其人三分天赋,她非虞渊嫡系王族,却以旁系血脉登上了君主之位。”
“创法诀,辟疆域,让无灵根的普通虞渊凡人亦可修行,登上通天之路。师从汤古,却被上任汤古城主明言以自己的资质教不了她。”
“在位三年以一人之力,将虞渊送上三界与汤古并立的第二大主城,一柄破云弓,一把长风剑,甚至能击落日月!这是何等绝代风姿?”
“可惜可惜……”
有人听得热火朝天,恨不得自己以身代之,也能有如此天赋!
虽知这不过是话本子编出来的,也还是忍不住道,“可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