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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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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催马靠近庞统,低声道:“王爷先回吧,这里有我……”柔韧的腰身“忽”地一拧,抖手一剑刺穿一个杀手的胸膛。再回头却见庞统面色不虞,只好又道:“玉堂说山上并没有其他埋伏,我觉得他们并是不来拦我们,而是来拦王爷你一个的。那些炸药……”
话未说完,两个杀手已经一前一后合身朝庞统扑了过来。
庞统单手执戟手腕子一翻刺穿一人,左手从腰间拔出佩剑抹了另一个的脖子。只是这两人一死似乎给了其他杀手什么信号,纷纷丢下对手向庞统扑来,离得近的几个干脆撕开上衣,露出胸口腰间缠裹的炸药。
他娘的这些不是杀手,是死士!
庞统顺手宰了一个要给炸药点火的,有点急眼:还剩下三四十个人——也就是三四十个炸药包,混战之中爆炸了谁也跑不了!怪不得选这么个地儿动手:两边都是崖壁,后头是两千兵卒,躲都没法躲。要不是展昭发现得早,说不定本王一个不留神就被炸成灰了!如今……怎么办?
念头在转,手却不能停。这时展昭腿上用力从马鞍上跃起,纸鹞一样飘进了敌人中间拼杀起来,只留下一句:“很快……”
庞统心念一动,想起蜀地多雨,前几日淅淅沥沥一直在下,而这山又是石头山……立刻调转马头且战且退。这些死士的目标大约只有他一个,每个人身上的炸药也都不多,只得被他吊着,一时间他身后跟了一串粽子似的。
展昭忽然几个急纵跳到他的马上,道声“来了”,庞统却待反应,已听见山巅处一声脆响,随即就觉一股湿气兜头而来。展昭用力一踹“吴钩”的三叉股,那马噌地就蹿了出去,堪堪避过头顶倾盆而下的臭水碎石。
杀手们有点傻:炸药之前都有油纸包住了没错,可为了点火刚才引线火折子什么的全拿出来了,现在都湿了啊。庞统朗声大笑:“小子们,给我抓活的,负隅顽抗者杀!”却待杀回去,却被展昭一拍马赶去后面,还被狠狠瞪了一眼。
庞统摸摸鼻子,只得看展昭和从山巅返回的白玉堂并肩虽未携手地带着众人把杀手该杀的杀,该抓的抓。还有一两个站得远没被水淋到的杀手还真弄响了炸药,只是几乎没有威胁。
一场仗下来,抓了十二个杀手,己方也有些折损。庞统闷闷不乐,打发人去审问,自己则一脚把跳下马掸衣的展昭踹进马车:“赶紧重新包扎换衣裳,血呼啦喳的给谁看!”
展昭肩头本来有伤,刚才一番打斗自然又撕裂了,此时也不争,背着身从肩上阴森森回头横了他一眼,真的开始解衣整理。庞统又叫擅医术的张壬进马车帮忙,随后远远瞥见原本打算过来的白玉堂又掉转了马头,不由得摇摇头。
展昭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让张壬给他包扎,自己从车窗里仰着头假恭谨地和庞统说话,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庞统的错觉,话语里有点有所求的味道。庞统好奇地盯着他:“展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呃……”展昭尴尬,摸摸鼻子又整整衣裳就是不说话。庞统乐了,心说这小子莫非是在害羞?那可奇了怪了,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正想继续催问,却觉得手上缰绳一紧,随即旁边一声马嘶,回头看却是“吴钩”正探着脖子咬展昭那匹马的尾巴。赶紧扽回来,庞统郁闷,狠狠一拍马的脖子:“闲的吧你?吃肉啊?还知道你自己是匹马不?”原来他这匹“吴钩”在马里头算顶尖的,身经百战性子比较暴躁,特别爱欺负其他的马。
展昭更郁闷,看着那匹怎么都不敢再靠近“吴钩”的普通黄骠马干笑两声道:“王爷威武,马也神勇。”
“我说,你堂堂展南侠御赐正四品,就骑这么一匹瘦马?”说起来还真没看见几回展昭骑马,他似乎很喜欢背着把剑、拿着包零嘴在路上慢慢地走。
展昭叹气:“去年我在大漠一带办点事,机缘巧合倒得着了一匹好马。不过我来开封不久,不知道会怎么样,就把它寄养在陷空岛了,一忙也没去接,最近才托人带到京城。”
庞统很感兴趣:“哦,是什么马?”他脑补了一下适合展昭的马,结果脑补出一头圆头圆脑毛茸茸的小黑熊。
展昭张口要答,看见他的笑容扁扁嘴,扭头谢过张壬,跳出马车上马找白玉堂去了。庞统张张嘴,心说这小子越来越不把本王当回事了,随后又想起他刚才到底想说什么?好奇心起来一时间犹如百爪挠心。
此后一路无话,众人顺利回到开封。展昭、白玉堂和子虚自然是去开封府,庞统叫人把刑部那位方大人送进大理寺,就回了王府。
一个时辰后,庞藉坐着轿子来了,又一个时辰,又坐上轿匆匆走了。庞统捧着盅热茶蹲在金鱼池子旁边,懒洋洋地看茶水的白气在自己眼前袅袅升起、渐渐散开。这几个月过得忙活,等静下来才发现原来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
庞统摇头叹气:像他在云南的时候多逍遥,回来后这才几个月,办了多少事?虽然比较有趣,却也够累人的。也不知道襄阳王的事情什么时候能解决掉,可还有刘家的人……
隔数日,早朝之上御史出班,提出自太祖以降各路王侯安分守己恪守本分,如今太后摄政日久理应封赏诸王。非说明白点就是你太后老帮菜摄政没关系,总要给老其他老帮菜一些甜头不要让人家说你想篡位。
大殿之上赵祯一听就是浑身巨颤,一贯温吞的脸上也浮起一层薄怒,似乎不满他的臣子居然还帮着刘后想法儿笼络人心。
他这神情,坐在他身后珠帘里的太后看不到,站在文官之首的刘承敬可看见了,略一琢磨赶紧出班附和,顺便表了一番忠心。太后自然准奏,赵祯看起来气得不行,居然破天荒地在早朝上开口说话了。最后说来说去,结果变成了笼络人心可以,不过派去宣旨的人是——包拯。
从太祖分封到如今,各路诸侯剩下的不少,需要关心的却没几个。本来么,开国的那些异姓王虽有封地,也不过是给后世子孙安身立命的,意思意思就够了;和皇帝本家的除了八王爷,也不过一个襄阳王赵珏。
庞统乐呵呵看包拯臭着脸死死盯着身旁三只狐狸兴高采烈地讨论接下来要怎样怎样,心里那个爽啊。
两只老狐狸赵元俨和庞藉的意思是让包拯从开封出发,先去南方几个异姓郡王的封地,然后再去襄阳,可中狐狸公孙策坚决不同意:京里还有个刘承敬呢,几个势力里就属开封府背景最薄势力最小,最好快刀斩乱麻解决了襄阳王的问题,免得夜长梦多。毕竟你就算兜到大辽西夏去,到底打算算计谁人家襄阳王也明镜儿似的。说白了,包拯就是个靶子,开封府这回也算是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包黑炭,你这回是做钦差大臣,干吗苦着张脸?”庞统明知故问,得意地看包拯一张黑脸更加黑得暗无天日。
赵元俨听见了笑眯眯回过头来道:“自然要包大人去。换成别人,咱们也不放心呐!”
包拯站起来老老实实地作了个揖:“小子愚钝,敢请王爷别那么放心我。”众人哈哈大笑,庞统早笑半天了所以笑得快,忽然发现公孙策有点不对,似乎有那么点强颜欢笑的意思。
注意到他的视线,公孙策一怔,苦笑着摇摇头,而庞太师早把脸扭回去假装没看到了。庞统摸摸鼻子,知道定是因为陈鸢的病。展昭不是说过么,公孙策连风都舍不得让她吹,可是前些日子一片纷乱,陈鸢颇为操劳,别是病情重了吧?那赵珏和刘承敬可都惨了——泸州三子翻了天也得把他们活剐了!
有心问候一句,可也知道实在不该,没看自己家的老狐狸那模样儿么?不过估计也不用问,真缺点什么他们家展小猫就会……咳咳……
商量了半天,还是依了公孙策,只是什么时候出发、去了干什么,还得看各路人马在襄阳的探子能送回什么消息来,反正皇家规矩多,总会找到理由定在大家希望的那一天。
于是终于能略放松些,至少是表面放松。
庞统后来得知陈鸢确实有些不好,便又把和开封府相熟的陈御医叫来问了问,听得皱眉头。他府里自然有不少罕见的补品,叫人拿出来后便笑眯眯对陈御医道:“这些玩意多半是人家送的,本王也用不上,不如拿去太医院给需要的大人补身子,如何?”
陈御医乃两朝老臣,和哪家势力都合得来,该是何等伶俐?略一翻检药品的种类便明白了,赶紧收下。
你说为了一帮坏了他夺位大计的人他这样也算仁至义尽了吧?偏还有人不知足!
表面热热闹闹暗地里紧紧张张地过了一个年,再出了十五,就该筹划祭天封赏的事儿了。
这天晚上,庞统蹲在藏书楼,捧着本书,皱着眉头看一个人连滚带爬地钻进窗户:黑衣黑靠还围着面巾,可不是展小猫是谁?
被庞统瞪得傻了一会儿,展昭居然一梗脖子怒道:“看什么!在你这儿晒月亮晒上瘾了不成啊?”
晒……晒你个大头鬼啊!老子心血来潮翻本书都赶上你让人撵得跟只疯猫似的……老子是专门给你善后的是吧?
心里碎碎念,该管的还得管。“赶紧屋里头猫着去!”气势汹汹杀到楼外,扯开嗓门就吼:“人呢?本王的府邸让人来去自如,你们他娘的都死绝了?”
大门处也是一片嘈杂,他大步出去一看,果然是巡城军里混着殿前司的兵马,见他出面都给“王爷千岁”见礼,称有飞贼擅入城门在京中游荡被发现,追赶到王府附近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他进了本王的宅子了!他娘的你们这么些人一个个都是饭桶,要不是本王看见他跳墙走了,是不是还得等人家把王府搬空了才醒过梦儿来?”他一指带兵的两个都头:“你,赶紧往东追;你,带些人到府里来看看,别让人杀个回马枪。”
他才不怕让人进来: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到中州王的卧室去搜吧?展小猫在这府里混得如鱼得水又不是个傻的,怕见了自己后第一时间猫过去了。
信步踱回卧室,推门一看差点气歪庞统的鼻子:展小猫除了蒙面的黑巾,一手松子糕一手茶杯美得尾巴都翘起来了,见他进屋居然还有脸笑:“多谢王爷。”
正事要紧,回头再炮制他。庞统想着,慢悠悠坐在展昭对面,自己都觉得笑得好像一只大尾巴狼:“展大人,快快请坐!不知今晚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啊?”
这孩子居然还敢犹豫!!庞统赶紧灌一口茶把火儿闷下去,这才继续诱拐:“好歹也是盟友,我都给你善后了你还什么都不说,是不是有点见外?”似乎终于找到机会和借口,不需要端着架子保持距离,而是可以更加的……亲近。
他娘的谁会端着架子诱拐?
却见展昭闻言顿时将犹豫的神色收得滴水不露,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凑近庞统:“盟友?自己人?你确定?”
看着青年近在咫尺的被黑发黑衣衬得愈发白皙俊俏的脸庞,被他透亮的大眼专注地看着,庞统只觉得喉头发梗,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于是狡猾的大猫“喵呜喵呜”地得意忘形:“收留我一晚怎么样?就在这卧室。”
庞统:……“滚去地牢吧!”傻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