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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三枪与杜梨 ...

  •   脸有些发红,挺得笔直的脊背在懒人沙发上放松下来,轻轻靠倒,反应确实慢了些,目光似乎更加柔软,但她的表现,以及她的谈吐,还有对一些数据的精准掌握表明,她绝对没醉。

      她对局面的掌控,尤其是对自己的情况掌控十分精准,何时要适当推辞,何时只需小饮一口,何时吃点点心缓和自身状态,合适又需要赏赏风景吹吹风,或者干脆去趟厕所洗把脸来恢复清醒,她把握着微妙的平衡,扛住了来自神明们的攻势。

      在她身边斟酒的已经换成了龟甲,他在一次划拳赌局时胜了加州清光,换得了这个位置。但看起来,若不是审神者相当清醒且理智,他应该更想直接让审神者坐在他腿上,或是将头搁在她的膝头。也正是他离得够近,他发现了审神者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正在以一种极轻的力道打着拍子——实际上,那点力度甚至不能让她饱满的指甲尖端泛白,只能使沙发上的一点布料轻微的起伏罢了。

      于是他想到了另一个点子。

      “主人,”他尽可能摆出了一副乖巧的姿势,“能请您也表演一个节目吗?”

      确实,每个刀派都派了人出来表演助兴,热热闹闹,唯独最为特殊的审神者什么也没做过,甚至因为情绪的内敛,她也没做出什么明显的表示,当然,也正是因为她的特殊,她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

      但是瞬间就有人起哄起来,次郎高高挥起了手表示期待,短刀们开始试图以撒娇取胜,太刀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周旋,仿佛要用言语织成一张网,将审神者牢牢套住,而她如她平时利落实际的作风一般,赶在这股热潮彻底掀起之前便痛快的应了下来。

      “可以。”

      突然一片安静。

      审神者会表演什么呢?除了绘画以外,他们并不算了解她的其他才艺。也许她会唱歌,和他们在石切丸的直播中看到的那样,脆生生的唱着,仿佛一只才会飞不久,正用声音探测世界的鸟儿。或许她还藏着什么其他的不为人知的惊喜,比如跳舞,比如演奏,谁知道呢,他们的主君总是给他们惊喜。

      是的,审神者又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她掀起长款套头衫的下摆,从大腿的牛仔裤上解下了一支木仓。

      审神者配木仓,这是大家早都知道的事情。从她入职第一天开始,那双木仓就绑在她的大腿两侧,她说,这是狐之助给的,这一点,加州清光也能够作证。但是,谁都没有见她用过。且因为审神者懒于社交到了某种境界,又足够有能,所以刀剑男士们也无需去为了一些疑惑而向其他本丸的付丧神或审神者搭话。所以,他们其实并不清楚那木仓的用途,只是猜测它们或许是审神者的身份的某种象征。

      他们对木仓很熟悉,陆奥守就有一支,他经常带着它去空地上练准头,还会时不时拆卸保养。审神者的那把和他的长得不太一样,更小巧,更精致,通体银白色,如刀刃一般闪亮。但审神者不仅不使用它们,也从未保养过它们,且在寝当番开设之后,有些好奇心重的曾在她洗澡或熟睡时好奇去摸过,发现那比陆奥守的轻得多,推测下来,那里面甚至根本没装子弹。

      正因如此,他们才允许它们一直伴随在审神者的左右,贴身存放,寸步不离。

      审神者依旧坐在懒人沙发上,只解下了右腿上的那一支,因此右腿伸的笔直,左腿却曲起,脚尖点地,小腿绷紧。她直起了腰身,身体前驱,右手持木仓,左手托底,双臂微曲,指向了斜上方。

      她的动作很慢,至少在刀剑男士们看来是相当慢,如果在战场上,这些时间里,就算是行动较慢的敌太也该逼到近前了。

      但是,在几乎是一瞬间,连眼都未来得及眨一下,砰!砰!砰!三声连续的,利落的木仓响,审神者的上身微微摇晃了三下,随后稳稳定住,她的手依旧稳稳当当的托着木仓底,木仓口处散发出十分轻柔的——与其说是烟雾,不如说是灵力的余波更为合适。

      她出手的速度,和她做准备的速度,根本不成正比。风行雷利,一触即发,瞬间尘埃落定。

      又花了一次眨眼的时间,才有人回过神来,看向她射击的方向。那边只是一树繁花,她究竟在打什么呢?她是不是其实已经喝醉,才眼花把什么东西错看了?

      又是一阵清风拂过,一树梨花如之前一般打着抖,抖下了一些比花瓣大了不少的东西——是三条小枝,上面无一缀着几朵五瓣的梨花,一瓣也未落下。

      这是这几个月来每日下午出门,参与迟来的审神者培训的成果。

      审神者随意将木仓插回皮套,撩了一下衣摆将武器掩盖,随后站起身来,捡起了那三枝落花。

      奇异的是,没有任何人发出任何声音,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她,仿佛在瞻仰某种神圣的仪式。

      她捡起落花,第一支递给了被她在文字泡中戏称为小酒鬼的不动行光,少年不明所以,笨手笨脚的接了过去,什么也没说出口。

      她并不介意,将第二支花递给了一直十分沉默,此时由前田一直陪同着才勉强在栗田口旁边落座的大典太。青年少有的流露出一丝愕然,那只让他本就阴沉的脸显得更加凶恶,直到前田撞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努力扯出一丝笑意,接过花时仿佛难以寻找合适的角度,好既不伤到娇嫩的花瓣,又不让自己可怕的灵力碰伤审神者柔软的手指。

      审神者依旧什么也没说,在众刃沉默却越发沉重期待的目光中,向山姥切国广弯下了腰。

      少年模样的打刀花了不知多大力气才没有将自己彻底裹进披风里,他努力咽下“为什么对我这样的仿品如此重视”的疑问,道谢的声音仿佛是咬着牙说出,审神者还是什么也没说,一直弯着腰,直到他把那支花接走,才慢悠悠直起身子,微微合了合眼,仿佛在抵抗醉酒和起身的眩晕。

      直到此时,才响起了一片呼声。

      “再来一次!”不知谁在起哄。

      有什么比方才的表演更振奋的呢?语言什么的根本无法精确描述他们激荡的内心,他们渴忘再一次见证她的锋芒,也更希望能接过她亲手递来的花朵。那是一种鼓励,也是一份肯定,是这座本丸内象征着审神者存在的杜梨的第一次盛放,是最符合他们身份的勋章与象征。

      酒精的作用似乎在此时起了效,审神者破天荒的答应了这个显而易见并不实用,甚至在某些意义上有些无礼的请求。

      她再一次放了三木仓,自然也是全中了。在一片期待的目光中,她将其中的两支给了静形和小夜。对于那最后一支花,她静静的凝视了很久,至少足足三秒的迟疑对于她来说,已经算很久了。随后,她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加州清光的心悬了起来,因为他原本以为,那朵花会是属于他的。他总是忧心忡忡,担心自己会不再被喜爱,尽管审神者对他很好,也很瞩目,这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他的不安,可那依旧不够。他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是被喜爱的。

      最近他去问审神者讨要更多的亲吻,却少见的受到了拒绝。审神者的拒绝并不强硬,甚至严格来讲那根本算不得什么明确的拒绝,她只是有点困惑,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是打赌输了吗?”她以为他们又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还往他的身后打量了一番,看看有没有人在偷看,“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作为家臣,要向主君讨要某种东西,是需要拿功绩去换的。可他现在什么也没有呀。那么,他到底为什么会想要她的亲吻呢?

      这也是他同意给审神者灌酒的最终原因。他想趁机好好问问她,摆脱那些外表上的束缚,如同直接面对她的文字泡时一样,直白而又简洁。

      可他并不在那张懒人沙发的方向。替换了他的龟甲贞宗的眼睛正一点点亮了起来。

      但审神者的目标是龟甲为她斟酒的小瓶,陶土做胚,淡青色漆,画着竹纹。虽不花俏,但细腻精致,是实用主义的审神者的喜好。

      她直接拿过那个瓶子,将剩余酒液全部倒入自己的酒杯中,随后,她将杯子举了起来。

      众刃慌忙也将自己的杯子都举了起来,但审神者并未说什么祝酒词,只是合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将那支花插进了空掉的小瓶中,端着瓶子离去。

      她这一次再没有回到席中,刀剑男士们朝天守阁望去,只见二层朝向这边的窗台上,那只小瓶中的杜梨花枝向斜上方生长着,如同一棵微微长歪了的小树。近侍日向正宗回去看了一眼,说审神者已经睡了,而她的眼眶周围,竟似乎有着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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