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男正传 大学就是如此sexy》洪石

34、三十 华山上的潘婷和海飞丝

　　山，是神秘而幽远的。古人也写了很多诗句来形容山的姿态，雄伟，俊秀，陡峭，险难，不一而足。
　　据说只有两个相爱的人整天对坐才不会生厌，但是偏偏就有人写道：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
　　中国的美女也是甚多，除了因为人口基数大，产生美女的几率高之外，还因为中国的水土养了一方中国的美人。照样有诗为凭：水如眼波横，山如眉峰聚。你想啊，美人如烟似雾秋水一般的眸子，看一眼都让人心醉神迷，把流动的小河或是平静的湖泊比作美人的眼波该是多么贴切。黛玉美眉更是曹大哥手下的头号美女，她最标志性的面部表情就是皱眉，以至于她表哥见她以后就给她起了个小名，颦儿。这个名字可是起得很妙的。我知道我们兄弟没几个喜欢看哭哭啼啼的女人书的，都喜欢看血战沙场的三国或是一百单八将的水浒，最不济的也能拿起古今故事会或是四块八的武侠小说一本，装骚包文人，说话必带者也之乎哉兮嘘唏，听得人鸡皮疙瘩掉得都能拿碗接。不过，我们这一群人里读过红楼的数不出三个，看过红楼电视剧的倒是超过百分之九十。事实上，我就是要大家以陈晓旭版的黛玉为模板，联想一下她生气发娇嗔皱着眉的样子。如果把这个样子想象成江南的清秀小山，翠绿如黛，引人入胜中又带着娇俏，岂不是绝妙！
　　西安山很多，我们前后爬过的山也很多，但是有印象的只有一座，就是华山。
　　决定爬华山的时候，是一个星期四的下午，正好是国庆节前一天。实在是没有事情做了，刚好几个哥们在一起打麻将时提起这件事，于是一拍即和，我们六个大老爷们一块去爬华山。我后来通知萌萌，让她和我一起去，她害怕太累不想去，我就没有勉强她。
　　我们星期四说好以后，马上开始查路线图和必备物品。最终我们决定十一下午从师大出发，当天晚上开始爬山，在山顶过夜，顺便在峰顶看日出。别的东西我们都没带，就是带了几只手电筒，身上拿了一两百块钱。据说山顶非常冷，但是也有军大衣租，肯定不会冻着的。小杰总是过于琐碎，他背了满满一背包吃的喝的，甚至连卫生纸都带了。我们反复劝说他，山上那些东西肯定都有，他不相信。后来登到半途他累得恨不得把那些东西都扔掉的时候，才知道我们所言非虚。不过也便宜了我们，他带的牛奶红牛饼干火腿肠，被登山登到一半的我们以台风过境的方式一抢而空，搞得他捏着一个空背包，两片嘴唇上下颤抖，差点当场流下了猫儿尿（方言，意指几小滴眼泪）。我们可是不管，为了防止他老拖我们后腿，无论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或者武力火拼血腥玛丽的方式，我们一定要清空他的那包累赘。吃完那堆美味的东西，我们拍拍鼓胀的肚皮，小杰气哼哼地走在最前面，走了几步又咧着嘴回头对我们说：‘嘿！还甭说，包空了走起来就是爽快！’
　　刚开始山一点也不陡，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圆，照得路很清晰。我们六个人开始并没有说话，一直默默的爬，因为我们都知道华山很高，也非常险，要保存体力。正经过崖下的一条河时，突然传来了女生的歌声。那个声音很低，但是在幽静的山里，远远的哗哗流水声中，显得非常清晰。当时刘闽杰就说了句：‘唉，谁tm这么有精神啊？爬华山还唱歌，一会保准累得她气儿都喘不过来。’阿三往后面看了看，离我们身后四五步的远的地方，有两个女孩手拉着手，一个女孩低着头，另一个女孩正在唱歌，歌声很凄凉和婉转。当时小杰就说了句：‘不会吧，就她们两个？还爬华山？胆子也太大了吧！’说的时候我和赵小乐同时回头看了她们一眼，果然只有两个人。我当时就联想到山上的什么动物百年千年成精，幻化成人形在路上劫持精壮男子。为了制造一点恐怖气氛，我摇身一变，成了午夜十二点的张震，开始讲……一阵阴风吹过，对啦，就是——鬼——故——事。‘……话说，鬼……是没有脚的。鬼，可以变成貌美的女人。貌美的女人会幽怨的……看着你，或与你擦肩而过留下一股香气。鬼，通常都是半夜才出现……她在你的前面，也有可能在你旁边，也有可能在你身后……’我刚讲了几句，小杰就大叫：‘不要讲了，我胆小！’我又添了一句：‘你们看看那两个女娃有脚没有？走路是不是在飘……？’我刚说完，就遭到阿三一记老拳。他们仔细盯了那两个女娃一会，到底还是没办法确定她们是人还是鬼。哈哈，大半夜的，就一盏孤零零的月光，能看清树影下的小姑娘才怪呢！那两个女孩中的一个好像听见我拿她们打趣了，在超速经过我们的时候大声说了一句：‘神经病！’惹得黄鑫指着我哈哈大笑，笑声在山间打一个盘旋又反射回来，听得满山都是笑声。
　　可能是因为节日的缘故，大家都抽空出来玩。山顶上虽然风景很棒，但到处都是人。那种随便一脚下去就能踩到人手人脚的情形着实让我们很郁闷。为了能挤到比较高的地方好好看日出，我们拼命往最中间的高台挤，一不小心就能听见坐着或蹲着的人沉着嗓子骂人。我管不了那么多，一个劲儿往中间挤，终于爬上了那个高台。我紧贴着高台站定，赵小乐阿三刘闽杰纷纷爬上来了，唯独小杰不见踪影。
　　其实我以前从来没有在这么高的地方仰望过星空和星空下吵嚷的人群。回望爬上来的路径，山腰上的灯火和星星的光芒混作一体，让我恍然间有种身处星星中的感觉，那碗大的星星让我惊奇和感慨。我吹着风，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看了一会儿，碗大的星星就让我厌倦了，身处星星中也没什么稀奇的。赵小乐以为能看见嫦娥洗澡，也抬头看了半天，到底没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就无聊地看向其他地方。我们冻得鼻子吸溜吸溜的，缩头缩脑看周围黑漆漆的一切，样子实在有点相当的狼狈。
　　周围的人群，有坐着的，躺着的，站着的。无一例外披着厚厚的军大衣，或焦急或兴奋的等待着日出。
　　周围人说话的声音远远近近传过来，有的人聊到考试，有的人聊刚换的新工作，有的人聊到泡馍，有的人聊的是女娃什么型号比较好，上c下e还是上a下b？
　　渐渐的，东方的天空发亮了。当第一道光线翻过地平线时，所有人都站起来，想仔细看个究竟。一时间人群不停地向前涌，恰如被水流冲刷的蚂蚁，幸好前面有护栏，否则最前面那一排人肯定被挤下山崖了。
　　我正在人群和日出中间徘徊不知该看哪边的时候，突然旁边高高的松树上传来口哨声。我闻声看过去，才发现小杰爬到了最高的那颗松树上，正在以孙悟空问路的姿势跟我们打招呼。我刚一看见小杰，下面的人就发现他了。人群再次出现轰动，一小半人不看日出了，吸引力都集中在小杰身上。直到山上的警卫强制小杰下树，太阳完全升到半空，人群才逐渐散去。我发现山上除了个子高的和最前排的少数人，其他人根本就没看见所谓的日出。在太阳升起老高的时候，我前面的两个男生还进行着这样的对话：
　　A：太阳升起来没有？
　　B：你都看不见，我能看见吗？不知道。
　　A：这可咋办呀？专门爬到华山上来，却看不到日出……
　　B：反正太阳那么大，总会升起来的，现在看不到，是因为它还没升起来。别急。
　　他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太阳都升起好几尺了，不过被前面的人挡住而已。他们继续针对紧靠着他们站的两个女孩展开对话：
　　A：你闻到没？好香！
　　B：没有啊！
　　A：你再仔细闻闻！
　　B：好像是洗发水的味道。
　　A：是海飞丝还是潘婷？这么好闻，回头我也买一瓶用用。
　　B：闻着像潘婷。
　　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则故事。马路边一个人仰着脖子看天。一个过路的人看他一直仰头看，也仰着头看。又一个过路的人看见两个人在看天，也加入进来看。到后来整个马路上都站满了仰头看天的人。一个人脖子都仰酸了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既没有UFO，也没有奇异大鸟，更没有突然砸在头上的馅饼。他不由得问另一个人：‘你在看什么？’那人回答：‘不知道。别人都在看嘛！肯定有什么稀奇东西。’回答不知道在看什么的人又问他旁边的人：‘你在看什么？’旁边的小妞答：‘看天哪，你没发现今天的云特别好看吗？’最后大家终于揪出了始造俑者，第一个仰头看天的人。他很奇怪别人都围在他身边看天，看完了还气愤愤地质问他，‘你在看什么？’他莫名其妙的回答：‘我没看什么呀！刚流鼻血了！只好把头昂着免得流到身上!'
　　华山哟!唯一记得华山的原因，就是它独一无二的日出。所有人冻得嘴唇发青，熬得小脸嗷白，忍着尿急的冲动，看着无信号的手机，数着分秒的时间，最终看见的不是日出，而是黑漆麻工密密嘎嘎的后脑勺！嘴里发出的不是对太阳光辉的万般景仰，而是:唉，唉，你过去一点！你挡着我了！唉，拿相机的那个，把相机放下来！唉，你胳膊伸太高了！太阳都没出来，你挡着头干嘛
　　爬华山的完结篇是挤当天的公交回学校。公交车有多拥挤呢？黄鑫挤不过车门口的姐姐妹妹们，一急之下从敞开的车窗一翻而进，赵小乐托着小杰屁股把他顺利塞进车里然后自己也一鼓作气钻进去，魏平个造孽的娃儿，脚都进去了屁股却被疯狂的人群挤出窗外，然后他的屁股就悬浮在空气中，和陈冠希手里的可口可乐交相辉映。公交车冒着轻烟歪歪扭扭的开动了。剩下刘闽杰一个忘了挤上去，指着魏平的屁股哈哈大笑差点笑岔了气。等公交车到站，魏平同学下车的时候，他的屁股被夹成了三棱形，虽经半天拍打也没恢复正常的弧形。草！
　　（注：华山以险闻名天下，吸引众多爬山者。每年都有攀爬途中失脚跌下，粉身碎骨的人。尤其雨后爬华山，极容易失足，造成惨案。华山意外事故频发，爬山时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出师未捷，葬身深涧。小心乌鸦和土狼，咬几口祖国培养出来的肥肉，还要不屑地说一句：‘个傻比，只配给俺当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