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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大庭倾覆2 ...

  •   但这一点,却极大的刺激了王皇后,这个从家族往上数十代都没有出过一个贵族的贫民,好不容易得到了这场泼天富贵,好不容易费尽心机走到今天这一步,离她的万世千秋只差临门一脚,她又怎会轻易放弃。她恨不得马上就将住在太子宫里的舞阳撕成碎片。

      人一旦处在这么焦虑的坏境下,往往就会作出极端的选择。

      几天之后,王皇后突然颁布了一道诏书,诏书上写:立长欣为太子。

      但舞阳不相信,他怀疑这份诏书就是伪造的,而且此事疑点重重,立太子这样大的事情,为何皇帝没有亲自颁布,为何在这之前一点想立长欣为太子的风声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为何该受封的长欣殿下,却未在受封大典上出现。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甚么,除了皇后自己,无人知晓。

      因为册封大典上并未看见长欣,皇后按捺不住了,她火急火燎跑到章凤台质问舞阳,舞阳也毫不避讳的说,长欣就是被自己挟持了。

      他反过来质问王皇后那道诏书从何而来。

      王皇后仍然一口咬定说那就是皇帝亲自下的诏书。

      舞阳以长欣的性命威胁她,要最后看一眼自己父皇。倘若长欣真的是父皇最后的太子人选,那他就认了。长欣是王皇后唯一的依靠与寄托,她不可能会拿长欣的性命来开玩笑,只能答应舞阳的要求。

      起初王皇后推说皇帝身体不适,正在休息,就让舞阳站在门口,舞阳见皇帝躺在床榻上,面色平静,像是睡着了一般。轻声叫了几句,也不见父皇醒来,躺在床榻上的父皇双眸紧闭,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活人即便是睡着了,身体的每个部位仍处于警惕的状态,脸上也会呈现出不同的气色,而父皇的脸色却是土灰色的,安静得根本不像是在睡觉的样子。

      现在拿刀砍他几下,他也未必会醒的一种感觉突然窜上舞阳脑中,舞阳猛然推开寝殿大门,扑倒父皇的床榻边,一看之下,震惊不已。

      躺在床上的父皇,分明已死去多日。

      “王皇后,你不但杀了我父皇,还秘不发丧,篡改遗嘱,该当何罪??”

      “荒唐!就是给本宫天大的胆子,本宫也不敢作出这样的事情。”

      “你没有~~你每天都陪在父皇左右,你敢说你不知道父皇是甚么时候咽气的,你敢说你没有觊觎太子之位,你敢说你没有为了一己私欲加害我父皇!!!我现在若叫人来验尸,你敢说这一切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王皇后心里明知现在这一切都死无对证了,可在面对这样狂怒的舞阳,心里还是不免打了个寒战,但她是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任何风浪打过来,她都不允许自己失去礼仪和尊严,更不允许自己露出半点怯意。

      她拒不承认自己所犯下的一切。

      舞阳没有再跟她继续纠缠,即刻将皇帝驾崩一事公之于众,原本就觉得立太子一事颇为蹊跷的大臣们得知这消息,纷纷质疑遗嘱的真实性。

      舞阳说自己会查明这一切,但怎么查,却无从下手,父皇临走之际,身边只有一个王皇后,他立了甚么遗嘱,说了甚么话,都只有王皇后一个人知道。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皇帝不可能就这么死了,他脖子上戴着昆仑寒冰,就是最好的证明,一定是王皇后怕皇帝不死,太子之位就轮不到长欣头上,最希望皇帝在这个时候驾崩的,只有她。

      奈何舞阳找不到证据,他没有最直接的证据证明这件事就是王皇后干的。

      但长欣不是在他手里么,这是一件砝码,突然有一天,他想到该如何让皇后说出实话了。

      当天傍晚,他命人拿了一节手指送到皇后宫中,皇后一看便知那是自己儿子的,当天夜里便不管不顾的来到太子宫。

      那会儿舞阳正在洗脚,见皇后披着斗篷进来,虽在意料之中,却还是吓了一跳,因为她竟跪在自己膝下,伸出那双保养得当白玉一般细嫩的手,为自己洗起了脚。

      短暂的空白之后,舞阳开始出言嘲讽:“你居然是大庭王朝的皇后么,真是可笑至极。”

      王皇后装得十分委屈,俨然装出了一副受害者的姿态,低眉顺眼的道:“本宫只有这一个儿子,母子连心呐越王殿下,本宫求求你放我们母子一条生路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皇后既然这么喜欢给别人洗脚,就把脚先给我洗干净了。”舞阳对如此惺惺作态之人简直想呕。

      “越王殿下,本宫绝不敢僭越,更不敢违背陛下的旨意,还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王皇后仍低三下四的求着。

      “我今日放了你们,来日,你们可会放过我?!”舞阳道,“既然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明日就等着收尸罢。”

      他一脚将王皇后踹在地上,王皇后气得闷了一口血出来,低头阴森森的笑着,而后凶相毕露的盯着舞阳:“舞阳!!若你再敢伤害长欣一分一毫,本宫一定会踏平你的太子宫,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舞阳赤着脚,将她一把拧到一面铜镜前,将她的头狠狠摁在桌子上:“你好好看看,这才是你最真实的样子,又狠又毒、又丑又恶,可怜我那母后,心思单纯的像一杯清水,甚么都看不清,甚么都不知道,到死了还不晓得自己是死在谁手上。”

      “也可怜我那父皇,天生的王者,这一生却都没能看清你的真实面目,到死了才知道原来自己还能死在你的手上。”

      “你看看你这龇牙咧嘴的样子,还有一点大庭皇后的风范么。你是不是忘了,如果不是我母后,你还是一个甚么都不是的卑贱丫鬟。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恩人的么?你这种人下了地狱,阎罗王都不敢收吧。”

      王皇后全身都在颤抖,她双手的指甲被深深的插在桌板上,指缝中渗出了殷红的血迹。

      舞阳本不愿意对一个妇人下手,但他突然发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妇人,而是一个可以杀害恩人,诋毁太子,拉拢朝臣,谋取大庭江山,荼毒天下百姓的人,这样的妇人,不值得他有任何的同情,更不值得他脏了自己的手。

      他将皇后扔出房门之后,无比疲累瘫在床榻上,突然有种预感,大庭王朝,大厦将倾。

      为甚么会有这种预感,他不知道。但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没有错,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也让这个辉煌了数百年的王朝一步步沦为苟延残喘的残躯。

      他掌心捏着从皇帝脖子上取回来的宝物,这宝物不知被何人取名“太子金螭镜”,很快在宫中传开,每当他心感疲累之时,他都会拿出此物贴在自己胸口。

      在这漫长又冰冷的黑夜之中,他深深的思念蓝觉,他不知道蓝觉究竟去了哪儿,也不知道蓝觉去做甚么。当初蓝觉与自己分离的时候,他除了将这宝物送给自己,关于他是否还会回,亦或是甚么时候回,都没有交代。

      蓝觉在他心中,始终就像一把抓不住的沙子,他不敢抓得太紧,更不敢轻易松手。

      难道蓝觉就一点儿也不想念自己么?

      舞阳狠揍着自己床头的枕头,几个软绵绵的拳头砸下去,忽然又不忍心下手了,摸了摸那只枕头,不知心疼还是心酸,将其夹在腿间抱在怀中,委委屈屈的睡了,直到翌日醒来,还是同样的姿势。

      蓝觉是甚么时候再出现的呢,舞阳记得十分清楚,因为他每一天都在数着日子期盼着他的到来。

      他知道他一定会出现的。

      蓝觉出现的那天,正好是舞阳受封大典的那一日。他出现在大典即将开始的那一刻。

      那一刻,舞阳忽然见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人,紧张有之、兴奋有之、眷念有之,千百种情绪全都化在眼底。只不过蓝觉那张脸,看上去憔悴了许多,而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悲痛的责备之意。

      就在这个时候,李奕这个疯子冲出人群,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蓝觉,指着蓝觉大声的向众人道,这就是凤凰。所谓的庐山三圣,其实就是一直在庐山之中居住着的凤凰,也就是眼前这位长袍青年。

      李奕怀中掉出一副画像,那是曾经在越地的鬼市之中得到的那副画像,那画像说来诡异,明明掉落在欢喜佛的悍马之中,前几日却又出现在自己枕边,他将画卷徐徐展开,画面上居然是蓝觉的画像,而画像一侧,则写着“凤神图”三个大字。

      再后来,这幅画像又不翼而飞,舞阳为了找这画卷,几乎把太子宫翻个底朝天都没找着,直到此刻才晓得,原来是被李奕这家伙给偷了。

      舞阳一剑刺中了李奕的腿,李奕爬在地上,还不忘向天底下人介绍这位天人一般的青年,他的血,在举行大典的广场上长长的拖过去。

      这个人极度的疯狂,一边爬着,一边狂笑的看着舞阳:看见太子殿下送给皇上的那块万年寒冰,我就在纳闷,昆仑之路不是早就被烧断了么,你是如何登上去的?我后来知道了,是凤凰,是凤凰帮你登上了昆仑之巅!!!!”

      说罢,又看向蓝觉,向全世界宣告:“大家一定很好奇,凤凰会是甚么模样,我今天就告诉诸位,那位一直都守在太子身边的人,就是凤凰,你们看看呐,那位,就是人世间的凤凰......

      李奕说的话,没人不信。毕竟他得到过皇帝的宠信,也得到过皇后的信任,朝中大多数重臣也都看到过他呼风唤雨的法术。人们对此深信不疑。

      “这不是舞阳太子身边的伴读么?原来竟是一直守护在太子身边的凤凰?!!”

      “所以说,太子殿下被贬越地的那几年,凤凰也一直都守护在他身边......”

      舞阳开始感到害怕,因为蓝觉的身份曝光了。但蓝觉却毫不在意,蓝觉眼里只有他的倒影和沉重的怒意。

      “那个李奕真该死!”舞阳管不了那么多,说着就拿起剑,要去斩了李奕的狗头。

      但蓝觉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块板子,打得他直接屈膝跪在了地上,他抬头看着蓝觉,道:“这就是公子送我的见面礼?”

      蓝觉问道:“章凤台~是你要修建的?”

      “是!”舞阳没有否认,也不是赌气。

      他迎面接下另一板子,这一板子打在他脸上,脸颊顿时像被铁烙印过一般,半张脸火辣辣的疼得失去了知觉。

      蓝觉颤着声音再问:“长公主~是你逼疯的?”

      舞阳又道:“是!”

      又是一下,打在他的颈上,顿时皮开肉绽,公子下手可真狠,舞阳心想。但他咬着牙,始终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长欣殿下~也是你害死的?”

      “是!!”

      蓝觉终于不打了,但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绝望,对他道:“为甚么~会变成这样?”

      舞阳低低的笑声在喉咙里翻滚着,他支撑着双腿从地上站起来,对着蓝觉放肆大笑。

      蓝觉不明所以,问他道:“你笑甚么?”

      舞阳眼角闪过一丝阴翳的光芒,他轻轻招了招手,身后的那些只听命于他的骑士即刻上前,将蓝觉围在其中。

      “此人犯上作乱、罪大恶极,给我打入......理应打入大牢。”舞阳似是想了想,说,“不过,念这只凤凰于我曾有护佑之功,将其关入太子宫。没有本太子的允许,谁都不允许踏入太子宫半步,也不准凤凰踏出宫门半步。”

      最后,舞阳怕别人听不明白,还对蓝觉说了一句:“你若像以前一样乖乖听话,我便可许你一世繁华,你若胆敢反抗,就别怪我将你想守护的一切全都撕烂了给你看。”

      这不就是软禁么?!

      凤凰有泽被苍生之职,眷顾大地之能,怎可就这样被他幽禁在太子宫呢?

      所有人心中都愤愤不平,但无人敢站出来反抗舞阳。

      这日的大典,因为蓝觉的出现而被迫中止,虽然中止了,但舞阳还是重新坐上了太子之位。朝中垂帘听政的仍是皇后,但实际大权已掌握在舞阳手中,王皇后是死是活,对于他这个太子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他原本都已想好:他的骑士经过无数次的调教,已完全听命于自己。趁着父皇在世时的信任,他本该向王皇后射出这最后一箭,到时候,这些骑士他们甚至连对方是谁都没有看清楚,必然都会随着自己的鸣镝,转眼间,就将目标人物王皇后射成一只刺猬。

      但如今似乎也用不着了,因为就在舞阳日日夜夜无休止的思念着蓝觉的时候,王皇后那弱不禁风的小儿,一病不起,药石无医,溘然长逝了。

      王皇后自此一蹶不振,舞阳知道,即便他不再将鸣镝射向她,她也跟行尸走肉无异了。但在这件事情上,舞阳是有罪的,他不该将王皇后的过错放在长欣身上,他不该对长欣如此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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