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折纸杀手（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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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孙女长得真别致。”江没听罢，迟迟无言，最后从自己喉咙里憋出了这样的一番话来，可是禄荫又是另一个反应。
他皱起眉头，沉声问道：
“你孙女？怎么会是这样？多久开始的？你又是怎么确定的？”
“那肯定是我闺女没错！”老大爷斩钉截铁道，“她身上那件衣服，都是我在集市上给她买的，胸口那个小熊图案老子记得清清楚楚，就是我给她买的那件，一模一样！”
“但……但是……”然而，现在大爷又垂头丧气了，他低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孙女成这样了……这……这……唉，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算了吧。”
说罢，大爷起身准备离去，禄荫眼疾手快拉住了大爷，他不甘心让目前唯一的线索跑路，于是前辈不死心道：
“兄弟，你听着，你难道忍心让你的孙女成这样一个怪物吗？难道你想让你的孙女一直活在这样的痛苦之中吗？”
接着，他拿出自己的工作证件，一本正经地认真说道：
“请相信我们，我们是专业人士，刚刚你也看见了吧？那些可不是普通人可以办到的事情，所以我们是您唯一可以相信的希望，如果无法改变现状，请相信公司，它会惩罚我们的！”
“……”老大爷一时无言，他最后深深地叹息一声，像是又苍老了几岁，疲倦的眼神终究泄露出来，他转过头去，面对着一脸决意的禄荫和有些茫然的江没说道：
“跟我来吧……”
“谢谢，谢谢您的配合。”禄荫听大爷这样说，自己也松了一口气，他松开手，带着江没跟随着大爷去了他的住处。
大爷的住处并不远，就在学校的旁边，是位于街道两边的零碎老旧住宅楼，江没踏上楼梯的时候，就跟回到了自己家门口一样熟悉。
“到了，你们随便坐。”大爷依然表现得疲惫不堪，江没和禄荫跟在他后面相视一点头，跟着这位头发斑斑驳驳，苍白染满发丝的老人进入了防盗门之中。
大爷按下门旁边的电灯按钮，待电灯泡不靠谱地闪烁几分后，这两位年轻人才得以看清楚客厅的全貌：
老人家里的摆设十分简单，更可以说是毫无特点：斑黄的墙纸摇摇欲坠，仅靠残留的粘力苦苦支撑；大屁/股的电视机盖着花布，已经铺满层层灰迹；茶几上的茶杯还落着茶叶渣子，根本没有时间，亦或是懒得清洗。
不过大爷还没有停止脚步，只见他径直往前走去，来到了电视机旁边，拿着钥匙打开了他面前的那扇看似平平无奇的木门。
“进来吧。”大爷平静地开口道，江没率先一步跟着大爷走进了门内，禄荫一眼望去，见里面的几道红色痕迹若隐若现后，不由得握紧了面具，紧跟江没其后，进入了其中。
啪的一声，又一盏电灯被大爷点亮，光明的希望瞬间将灰色的房间照了个通透，禄荫此时才发现，自己刚刚看见的红色痕迹只不过是贴在墙上的奖状罢了。
“这些奖状跟我的一样多诶。”江没看着贴满整面墙壁的红彤彤奖状，不由得感叹道，那些奖状，小到“最佳组长”，大到“全市三好学生”，真可谓是应有尽有。
大爷听了也笑出了声，他笑着坐到了那张蔚蓝色的床上，他抚摸着叠得比豆腐块还整齐的棉被，眼中的柔意不由得流露在外：
“是啊，我家含含就是这么优秀，每天都笑吟吟的，学校里面朋友也很多，整天无忧无虑的……”
江没听着大爷回忆的往事，慢慢的就抽出书桌的板凳，面对着大爷就坐了下来，禄荫则斜靠在墙上，和少年一同听着。
“她每天回家，都会给我讲每天在学校里面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比如什么自己在美术课上受到老师夸奖了啊，今天她被表扬了啊，那些东西她总是说，每天都说，但我就是听不烦，嘿嘿，我就是喜欢听我闺女讲这些。”
“可是……可是……就是这样乖的一个闺女，而我却……唉！”
大爷紧紧捏住棉被，眼中的柔意和愧疚汇作数不尽的悔恨，他沉重开口道：
“如果那天我去接了我家闺女放学，就不会发生这些了啊！”
“什么事情？”禄荫眼中闪出亮光，他知道要到重要之处了。
“那天下午，我照例打开了电视等我家闺女回家吃饭，但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我等了很久，闺女就是没有回来，那时我还以为是她去她朋友家玩了，但过了很久我才又一想，想着我这闺女平时要去哪里都要给我打电话来着，怎么这次就不打了呢？现在我才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那个……”江没忍不住开口打断大爷，“小含姑娘万一是去她爸妈家了呢？”
突然，大爷猛锤下桌子，怒斥道：
“那俩狗娘养的！我上哪里找去？含含一生下来就被他们丢进垃圾桶里了！怎么世界上有这么畜牲的人存在！”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禄荫叹息一声，“大爷，继续吧。”
大爷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继续开口道：
“后来，我就去了学校找老师，老师说我家闺女放学的时候都还在学校，他看着我家闺女跟着她朋友一起去教学楼玩去了，就没管了。”
“然后，我去找了之前跟我家闺女玩得好的那些同学，他们又说我家闺女那天没有和他们在一起！我真的日了他妈了！”
“你就没有尝试调监控吗？”禄荫冷静开口问道，然而换来的却只有大爷落寞的回答：
“试过啊……可惜没用，那时候学校的监控在翻修，警察同志也找了，他们说还在积极寻找线索，叫我等等，寻人启事我也贴了，可是就是没人回应……”
大爷长叹一声，两行老泪从他脸上划落，他的语气里面，只存在着无尽的悔恨：“原本我就是在家领退休工资度日，混吃等死的，老伴走了，本来没过多久我也想去陪她，可是就在我要准备投江的那晚，我听见了我家闺女的哭声，这才在垃圾桶里发现了她……都是我家闺女让我找到了生活的意义，我还记得第一次给我家闺女换尿布，第一次教我家闺女下象棋，第一次拿奖状回家给我看，第一次……第一次……现在我在校门口当门卫，就是为了有天能够看到我家闺女从那个学校里面出来，能够再让我看见她的笑容，让我再听见那一声：
‘爷爷，我回来了’……”
大爷说罢，不由得哭出声来，他如孩子般小声啜泣，禄荫和江没听着大爷的啼哭，迟迟无言，最后，禄荫叹息一声，打破了许久维持着的缄默：
“那个老师叫什么名字？”
“叫……叫曾明。”大爷稍微平复了下心情，带着以往的苍老，告诉了禄荫。
“你的闺女全名是？”
“周思含。”
“是个很美的名字呢。”禄荫勉强笑了下，他张口正要说话，可是没想到江没率先说道：
“周思含是吗？你放心吧爷爷，我一定……我一定……”
禄荫耸耸肩，接着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单肩包中翻找起来，而大爷的眼睛看向江没，只见江没的眼神中喷涌出少年的怒火与决意，他如一个为世界而愤慨的殉道者，甘愿用自己身躯点燃一炬亮光。
“我一定会替你找到周思含妹妹！”
“是吗……”大爷看了看满怀信心的江没，只能是苦笑一声，低声说道：
“谢谢你啊……”
“那么，大爷。”禄荫突然叫住了这位年老体衰的门卫，那大爷抬起头，只见禄荫提着一个老式照相机：
“茄子。”
咔嚓，刺眼的亮光迫使江没被动闭上眼睛，当少年再度睁眼时，就只发现呼呼大睡的老人，和将老式胶片相机塞回背包的禄荫。
“前辈，你刚刚干嘛了？”
后辈一边与前辈走出门外，一边看着将刚刚拍下的照片撕成碎片的前辈问道。
“啊，没干什么，这种东西以后你实习期过了也要给你一台的。”禄荫面无表情地朝禄荫述说道：
“被拍下照片的人会忘记这几小时内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等到大爷一觉醒来，他只会记得自己刚刚还在站岗而已。”
禄荫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江没，叹息一声，说道：
“江没，我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啊，对于那个大爷来说，如果让他细细回想起来，那个扭曲畸形的怪物是他的孙女，他会怎么办？”
“自……自我了断？”江没此刻突然想通了，他将自己的结论告诉禄荫道。
“嗯，自我了断。”禄荫肯定地点点头：
“所以，这些东西就不该让普通人接触，让我们这些可怜虫背负就够了。”
“那，前辈你的意思是……？”江没朝禄荫投来盼望的眼神，禄荫自然猜透了这个初三孩子的想法，点点头，肯定了江没的猜想：
“今天你先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就把那个将小含变成这样的畜生找出来！”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折纸杀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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