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新世界的你》落鸿惊升

100、致新世界的你

　　“所以，自从“白夜事件”之后，即使是晚上12点，也是透亮一片，就像现在这样？”

　　“准确来说，不只是这个，自从江没将白夜杀死之后，世界各地的空想生物数量突然猛增，如果将之前的空想生物数量比作水龙头没拧紧的小水滴的话，现在可谓是洪水决堤。”
　　“幸好我们公司已经把空想生物存在这一事实公之于众，否则的话……”
　　说罢，温鹤掏出一堆文件丢给时诩：“在你昏迷的三天里，我们公司已经派人对莱塞市周边地区进行了勘探，这是目前我们公司对于风险程度的划分，我们姑且把目前的各个地区划分为了高风险地区，中风险地区以及低风险地区。”
　　病床上，时诩静静听着温鹤的讲述，他的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全身也被包扎起来，这个少年从昏迷到苏醒不知道用了多少血袋，不过好在，这家伙只用血袋就能恢复过来。

　　“唔……看来莱塞市这种有空异公司或者龙渊驻扎的地方一般都是低风险地区，其他的就是中高风险啊。”时诩若有所思，他放下文件，环顾四周。
　　窗户外是一览无余的莱塞城，没有一点温度的白色光明照亮了这座城市，时诩不知道在这座城市里面还藏着多少的空想生物，他深感自己的敌人又要增加了。

　　“白夜事件的发生无疑朝全世界都有力证明了空想生物的存在并不是一件好事，它们会危害人类的生存，在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团结一致对抗外敌，不要再搞愚蠢的政治斗争……”电视上，夏国空想生物调查部，龙渊首席外交官兼临时沧磐卫队长萧筱天发布演讲。

　　听到白夜事件这一名词，时诩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诶温鹤，江没呢？他怎么没跟我在一个病房？隔壁阎玖都在那里躺着，他人呢？”
　　“不见了。”温鹤如实说道，“自从最后的那场战斗之后，根据楚天暮的描述，江没一溜烟地就跑不见了。”
　　“你们咋不去拦着？”时诩感觉不对，江没这家伙还没有做过这种违背组织的决定。
　　“因为我们根本拦不住啊。”此时，楚天暮提着一个果篮朝着时诩走来了，他看着时诩，脸上是职业般的假笑：“晚上好时诩，身体怎么样了？没有大碍吧？”
　　“不是，江没一个BS级的员工，你们怎么可能拦不住？”时诩对于董事长说的话压根不相信，这家伙整天只会糊弄人，“董事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江没变成什么样了我都能在理解范围之内。”
　　“不错，不愧是我看重的实验级屠夫。”楚天暮随手坐在了隔壁的空病床上，他从果篮里边拿出了个苹果，他吹了吹，随即大咬一口。
　　“江没啊。”楚天暮把这个残缺的苹果给时诩看了看，“他已经成了零号屠夫了。”

　　时诩听罢，许久都说不出话，他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这不单单是因为害怕而颤抖，更是因为丧失了这一损友而悲伤的颤抖，同样身为屠夫的他，自然知道成为了屠夫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江没已经失去了全部的人性，成为了一心只为杀戮而服务的战争机器。
　　“为什么？”时诩忍不住又问道。

　　“命运。”楚天暮凑近时诩，轻声低语道，“一切都是命运做好了安排，他注定成为零号屠夫，注定推动这个世界的发展，命运早已将结局定好，之后只是你们决定该怎么走向结局而已。”
　　温鹤此时想到了一个朋友，他连忙问道：“对了董事长，禄荫……”
　　楚天暮叹口气，并拿出一个平板模样的装置道：“他也失踪了，我很抱歉，跟踪芯片好像在很久之前就被他找到并摧毁了，我们根本找不到他在哪里。”
　　“不过好在，我们并没有失去对于江没的定位。”

　　温鹤低着头，紧咬嘴唇，自己的小队如今只剩自己一个人，而时诩赶紧抢过平板来查看，只见一个红色的小点正在飞速脱离绿色的低风险地区，越过离城市较近的黄色中风险地区，进入红色的高风险地区。
　　“他去自己家乡了。”楚天暮说道，但却被时诩反问一句：“他怎么会去自己老家？”

　　“哦？什么意思？”楚天暮对时诩的反问深感兴趣。
　　“在收容白夜之后，江没怎么可能会做出回到老家这种不符合逻辑的行动？他是一个机器人还是一个有漏洞的程序，怎么会执行完任务自动回到出生点？即使他现在已经成了零号屠夫，已经成了屠夫计划的成功品，也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董事长，能容许我猜一下，是不是你告诉江没，他的老家有什么值得他回去的东西才促使他回家的？”

　　楚天暮笑而不语。

　　“我也要去。”时诩不假思索地说道，他拔掉输血管，现在的他脸色红润，一点都不像三天前还是濒死模样的病人模样。

　　“高风险地区，比其他地方还要危险你都要考虑去吗？”

　　“废话。”时诩跳下床，他已经不顾自己穿的是一身病号服，而且尚未穿上鞋子，楚天暮看着时诩这种迫不及待地想把江没找回来的样子，忍不住呵呵一笑，随后问道：
　　“现在他根本认不了你了，即使你把他带回来了，他对你也不会有一点感激，甚至可能会对你大打出手，他对于你，只存在憎恶与仇恨了哦。”

　　“这些不管我的事，我只知道一件事。”时诩连面具都不想拿了，他只是试了试现在自己的能力是否可以运行自如后，便就准备动身：
　　“他是唯一一个真正把我当人看的朋友，值得我去挽回他。”

　　“等等。”楚天暮叫住了时诩，少年回头看了眼楚天暮，只见董事长丢了他一把钥匙，说道：“负一楼，B区的那辆沃尔沃就是给你准备的，里面有你的一套西装西裤与皮鞋，专门给你准备的，去吧。”

　　时诩随手接过钥匙，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最后关门的时候他说了句：
　　“幸好上次任务还是摸了摸车。”

　　时诩离去之后，病房里面就陷入了相当久的寂静之中，楚天暮默默啃着苹果，他看着自己的老员工一脸抑郁模样，安慰道：“没事的，凭借禄荫的实力，我相信他会无事的，不用如此担心。”
　　温鹤摇摇头，他谢绝了楚天暮递来的香烟，随后说道：“不，我相信禄荫不会如此轻易地放弃抵抗，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在想，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多空想生物出现，甚至还有些人类都转化为了空想生物，难不成在第二场雨，我们是不是并没有及时制止白夜，从而让祂传播了空想生物的‘骨种’，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的发生？”
　　“还有，为什么白夜最后吸收了信仰之力，却又变成了人的模样，从而才被江没抓住漏洞给杀死，人类到底意味着什么？为什么那些空想生物都想化为人形？”

　　此话一出，楚天暮点燃了一根香烟，他无声地抽着，尼古丁麻痹了他的大脑，镇定了他的神经：“这个问题很简单，因为空想生物其实是靠着我们人类的恶意而生的，白夜之死，使得它体内的恶意爆发开来，人类的恶意被激发，从而引起了空想生物的大爆发。”
　　“第二个问题嘛……哼，我只能说：骨离开了血肉，那就只能是一堆白骨。”

　　“什么意思？”温鹤根本听不懂后面的那句话，不过楚天暮也不要求温鹤听懂，他走到了窗前，推开了窗户，让无情的白光洒进了病房，他深深一呼一吸，董事长的泪水在眼角缓缓而出。

　　“走吧温鹤，公司现在有新任务了。”楚天暮在擦拭干净眼角的泪水后，对着温鹤说道，温鹤赶紧起身问道：“什么任务？”
　　“去学校当老师。”楚天暮丢给温鹤一堆文件，温鹤看了看，发现是教材和教师资格证，搞得温鹤一脸问号：“啥？”
　　温鹤又仔细看了看文件内容，随后念道：“夏国莱塞市对空想生物高级技术学校……事情发展得这么快的吗？”
　　“教育是大事，光凭我们这些公司，这些国家机构对抗空想生物是完全不够的，对于现在的情况，对于如此之多的空想生物，我们必须扩大规模，孩子，是未来的希望。”

　　“温鹤，欢迎来到新地狱。”

　　正当温鹤对着这些文件若有所思之际，楚天暮的电话响起，他一接通，电话里就冒出了叶封的声音：“喂董事长，你安排的事情已经完成，莱塞市周边地区包括泰格市的部分地区，已经秘密安置好了勘探针，我们的任务顺利完成。”
　　“很好，等你回来之后，你们都会升职加薪，我必将……”
　　“不，不用了。”叶封打断了楚天暮的画大饼行为，此时董事长才注意到，这位员工的语气里面全是疲惫：
　　“我的队员都阵亡了，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所以董事长，我想朝你申请职位。”
　　“什么职位？”
　　“空想生物研究员，我想深入高风险地区，调查这群该死的怪物究竟是怎么诞生的。”

　　“我要为逝去的一切复仇。”

　　楚天暮微微一笑，对于这个答复，他十分满意：“好，如你所愿。”

　　……

　　……

　　……

　　朴向赴，一个浪漫而又理想之士。

　　阎玖的伤经过两个月的疗养成功痊愈，夏风吹过她的发梢，短发的她没有丝毫发丝摆动，取而代之的是她的那件黑色披风，在风中摇曳。

　　她站在前辈的墓前，手中是一捧鲜花，她对着坟墓，对着前辈的尸体说道：
　　“前辈，我失败了，我们没有守住，世界还是沦陷了，新世界依然来临了。”
　　“前辈，空想生物的势力更强大了，我们被迫只能用更多的人力与精力去对抗空想生物，对不起，你的愿望，我们一个都没有达成。”

　　风的呼啸闪烁在阎玖耳旁，她紧握野花，仿佛握住的并不是一堆植物，而是人类那顽强而又倔强的生命。

　　“不过前辈，你放心，即使前途多么渺茫，即使明天我就会被空想生物撕碎，我也不会改变我的信念：竭尽一切，守卫无知的同胞。”

　　“前辈，欢迎来到新世界。”

　　阎玖从腰包里掏出一罐啤酒，她拉开易拉罐，嗤嗤的气泡声从缺口处传出，她轻碰墓碑，说道：

　　“致新世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