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今世》流年玖玖

16、梦

　　那晚明涵做了很多个梦，关于烟的梦，与其说是梦，不如说回忆更恰当些。
　　阮烟和自己在草地上画画。明涵记得自己说“烟，你说我们老了后是什么样子呢？那时候一起在躺椅上晒太阳，多惬意呀。”烟看着眼睛眯成缝的明涵，说“你怎么又偷懒了。”“我又不会画，画的那么难看，我还是傍你好了，烟你以后一定要养我。”“不要。那我可养不起你。”一听这话，明涵便扑向阮烟，咯吱阮烟的咯吱窝。“唉，阮烟这么漂亮以后不是傍大款就是傍大款，阮烟你要是有心上人一定要给我过目哦，姐给你把关。”“恩。”
　　“明涵，你以后会不会忘记我呢？”“乱讲。我怎么可能忘记你。”“额，我是说假如我们很久很久不联系，很久很久不见面呢？”阮烟说的小心翼翼，明涵却不以为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呀，我会记得你，一辈子记得你的，就算我们不在一个城市，不怎么联系，很久以后的我还是会在某天想起你，某某天回忆你，说不定多年以后我们还住一起。友谊天长地久嘛。”“谢谢你明涵，真的谢谢你。”“和我说什么谢，你也是，不要忘记我。”明涵大刺刺地拥抱阮烟。那年的阳光依旧如火如荼地盛开却不晓得斑驳的阴影下阮烟潮湿的眼。
　　初中临近毕业时，那次，明涵做卫生，阮烟一如既往陪着明涵，早春时节，太阳落山落得也迅速，阮烟在下楼梯时突然踉跄了一下而后捂着胸口蹲坐在地。那时，明涵还不知道阮烟有心脏病，看着身旁的人突然蹲坐在地脸色白的如纸一般，一脸的痛苦和挣扎慌得找不着北，急急地问阮烟怎么了却得不到回应，阮烟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她却说不出一字一句。而明涵只能握着她的手，不敢离开大喊“来人呐。”逮到楼梯口的同学就吼“快找老师。”那样漫长的等待，记得她泪如雨下，生怕身边的人就这么痛死过去。
　　“明涵，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可我好害怕，医生说我活不过今年冬天了，活不过了。我真的好想好想待在他身边，听他说话听他笑，你都不知道他的声音有多好听，他笑起来有多好看，可是我却来不及爱他了，我第一次这么恨自己的病，我真的好想活着。”高二年的冬天，接到阮烟的越洋电话，可是听着她的悲伤她的泣不成声，明涵原本的惊喜和快乐冻结在一瞬间，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烟，那么倔强的人，在电话里同她说自己的绝望，烟是有多爱他，多难过。
　　梦的后半段场景变换，出现了裴清炎，自己卑微地抓着他的衣角低低地说着，不要走，裴清炎转过来却换成了宁止皓的脸，对她冷笑一声，你只是假女友，假的。像你这种脾气臭，长相一般，还怀过别人的孩子的女人谁想要。然后大手一挥，自己就被挥倒了，身后突然变成了悬崖。。。。。。江明涵立马睁眼醒了，发了N久的呆，总结一句：真是狗血的梦。醒了是醒了，一摸脸，一脸黏腻。昨晚的梦估计让自己泪奔了。坐在床上，因着这些梦，明涵忍不住发起呆来。

　　阮烟在初中毕业的时候去了省城治疗并转入那里的中学，从阮烟离开那座城后，明涵再没见过她，阮烟的病犯得厉害，基本上都是在医院度过，再后来听说阮烟她又转去了美国治疗，越洋电话贵得明涵想哭，自己一个人窝在房间给阮烟写寄不出去的信。

　　记忆静止在高二那年冬天，那年没有雪，阮烟也没曾回来过，后来高考结束，明涵收到所谓的遗物。听烟的母亲说，烟所有的画都给了她最爱的人，阮烟的梦想是开一个画展，和所爱的人一起，不过那个孩子能替烟完成。烟走的时候很安详，就是遗憾明涵不在她身边。那个暑假，明涵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把烟所有的信一个字一个字地刻在心里再埋起来。阮烟说对不起，明涵，没能一起走过江南走过烟雨，如果没有心脏病，或许不会遇上我，或许不能和我成为最好的朋友，或许不能遇上皓，不能有那一场永远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