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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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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团朝北,背离南边入口的方向,一路深入了将近两周的时间。
这段时间遇到的大都是森林的地貌,偶尔碰上极深的峭壁悬崖,才发觉他们的地处位置的海拔比起刚入境的时候高了不少。
都没有注意到。
虽然也有大部分成员不具备念能力者超人般速度的原因,可是这里实在是太大了。
广阔到他们怀疑一个月的调查时间根本不够。
史蘋娜不止一次的想为自己当时轻率的发言而想要钻到地里去。
照例吃过简易的晚饭,史堤克和两个成员将锅和餐具带去小溪边用流水刷锅刷碗,而乌拉拉则一边啃着自己用来加餐的垃圾食品,动动手指变出携带型照片打印机,递给了林。
现代人嘛,光吃纯天然无污染的食物也不好。
偶尔摄入适量的薯片快乐水更有益于身心健康。
秉持着这种没有根据的歪理,乌拉拉毫无心理负担的用薯片的烤肉香味刺激着另外二位强忍流口水,偏要在啥都没有的荒郊野岭克制自己的小伙伴。
“咦?”乌拉拉环顾四周,“凯特人呢?”
“哦,他刚才说要去旁边的河里洗澡,过一会就回来了吧。”史蘋娜说。
“这样啊。”
她的语气充满钦佩。
“真厉害啊,我完全受不了泡在冷水里的感觉,就算只有腿也不行。”
“同右。”
史蘋娜先强烈表示赞同,然后吐槽了乌拉拉的娇气麻烦程度,“但我也没想着随身携带浴缸和成吨的热水呀。”,而且居然每次还要放柚子味的入浴剂!
“……那个明明叫浴桶好吧,多么棒的发明啊!话说,史蘋娜,你既然这么嫌弃,下次就不要蹭我的热水洗澡了。”
在屈服于乌拉拉的淫威和跳进河里冻出毛病来的选项之间,史蘋娜厚着脸皮抛下了后者。
“对不起,我错了,乌拉拉大人,请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吧。”
两人扯皮的档口,林已经冲出今日份的照片,贴进笔记本的夹页,“好了,你们二位要看吗?”
“要要要!”
接过笔记本摊在石头墩上面平整的地方,三个人的头聚集在笔记本的上方。
今天也是收获颇丰。
林满是自豪。
沾沾自喜地和两位女士展示了一下自己在昆虫学方面的知识,他在最后提出了自己这些天来感到的疑问。
“不过真不可思议啊,这个森林的昆虫和动物的取食器居然是呈复合式的,这在我们以前去过的森林从来没发现过这样的。”
“这有什么联系吗?”
史蘋娜对昆虫一知半解,嚼着泡泡糖问道。
“哦,是这样的。”林回过神,想了一会,解释说,“一般来说,昆虫只有特定的口器类型,比如说咀嚼类或者蚊子那样吸食液体的类别,那是因为它们本身维持生命的营养元素很单一,进食的对象也就同样单一,就像我们切肉和切水果用不同的刀会更方便那样。”
“诶……”
“但是它们不是这样。”
林按着笔记本上其中一张照片说。
什么都得有个由简入繁再由繁入简的过程。
大自然的规律是很精妙的。
淘汰掉多余的,留下有用的,经过几十亿年的进化到达目前精练后的最终形态。
动物植物昆虫千形万态,却一定遵循一种长久以来经过无数例子验证的定则。
——不可能存在多余的部分。
他对此的猜测是“难道这些昆虫都是杂食吗”。
不应该啊。
“林。”乌拉拉忽然出声,“你把照相机的联网功能关掉了吗?”
“啊,嗯,毕竟这里面基本都接受不到信号。不过别担心,只要到有网的地方,就会自动上传到服务器比对了。”
“哦,我也不是担心这个。”
她说。
“能不能把联网功能一直保持关闭,直到我们让你再重开为止?”
“可以是可以……我知道了,现在就关。”
刚才是在讲解自己专业领域的内的东西所以才底气十足,他差点都要忘记自己平时只有听命照做的立场了。
史蘋娜注意到她面露正色,问道:“乌拉拉,你发现了什么?”
然而乌拉拉没有回答她,一拍膝盖站起来,并没感到蹲久后头晕目眩的感觉。
唉,一点都不符合她柔弱的形象。
她只说:“我去找下凯特。”
放出圆,找到他的位置,乌拉拉反身走进树林。
果然在不远处的河岸旁边看到了凯特的斗篷和一顶挂在树枝的蓝色帽子,唯有帽子和其他堆叠起来的衣物间隔甚远。
也不知道是哪只松鼠小鸟偷偷拿去用来筑巢。
跳上树干俯身摘下帽子把玩着,乌拉拉满心期待看到凯特在水中惊慌失措的样子,差点乐呵的笑出来。
帽子内部还有一圈可调节的松紧带,乌拉拉直接试戴了下,戴不上,调到最松,依旧戴不上。
乌拉拉鼓起脸摸摸团子,发现团子都被蹭得毛毛躁躁的。
好气呀!
也许是因为根本没有掩藏自己的气息,岸边往河里拧干头发上水分的青年一脸不善的瞥了她一眼,佯装忿怒。
“喂,乌拉拉,你在那里做什么啊?”
“当然在偷看啦!”
她振振有词,一点也看不出来愧色。
“唉。”凯特无奈的叹气。
不过,不管她令人无语的动机,心上人主动来找自己,总是令人高兴的。
总好过她变着法子躲开自己吧。
他已经穿好长裤,但怕头发濡湿衣服,还没来得及套上上衣和外套。拿布有些粗鲁的胡乱擦擦头发,也没管干没干,他慢慢踱步到乌拉拉所在的树底下。
仰起头,少女的两条小细腿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那么纤细的树枝是怎么撑起她的体重的?凯特怀疑的想,她到底是有多轻啊。
“乌拉拉,下来。”
银发的青年一张开双臂,坐在树杈上的乌拉拉想也不想,按住头顶的蓝色帽子跳了下来。
像是落在掌心的雪花,或是偶然停栖在手指之上的蝴蝶,凯特毫不费力接住轻得不像话的少女,牢牢扣在臂弯里,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像脱手的氢气球般飞跑。
顺势将脸埋在少女的怀里,蜜桃味道的清香扑面而来。
“呃,凯特……那个……”
久久没等到回归陆地的感觉,乌拉拉支支吾吾的,为自己像小狗一样挥之即来的举动非常不耻。
她心中漂浮着一种怪异的心境。
那是可以称之为信任的心情。
如果下面站的是史蘋娜啊大少爷啊,她绝对就一脚踹开自己空翻满分地落地了。
就在几秒前,她完全没起过凯特接不住她的念头。
出于这份信任,乌拉拉没有保留地把自己想到的事情一股脑倒了出来,直接将刚冒着粉色泡泡的桃色氛围击碎得一干二净,“我觉得这里可能还有合成兽的动物实验室。”
合成兽,顾名思义就是把两种及以上的魔兽合体的技术。几年前流行过一阵子,后来发现合成出来的魔兽并没有什么卵用,而且有把人类作为一种生物物种扯进去的伦理道德问题,于是合成兽便被正式封存了。
她大致把林的发现精简转述了一遍。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乌拉拉又道出自己下一个猜想。
“这个特格瓦尼亚秘境也许是当初合成兽的项目夭折后,废弃试验品的流放地点。”
实验者们在发现合成的原理并不是单纯的一加一等于二,而是拥有上限的时候,就销毁了全部的研究资料,封闭了对外的实验室,将这个研究项目本身束之高阁。
河面不停有啄食水面生物的鱼儿冒出泡泡,泛起阵阵涟漪,打湿了河岸边的石头。
“凯特。”她说,“十二□□群人的外貌是怎么变的?”
她并不是在用不好的揣测谴责谁。
而是单纯好奇的,提出了一个问题。
哪边吃掉了哪边?
乌拉拉感觉自己终于解开了绮多性格忽好忽坏的奥秘。
“谁知道呢。”凯特终于轻轻将她放到地上,揉揉她的脑袋,还夺回了自己的帽子,“怎么?你终于想要给自己安上猫耳朵和猫尾巴了吗?”
“嗯……还是算了吧,我还挺喜欢现在这个发型的。”
要是长了个耳朵,就梳不了团子啦。
而且,乌拉拉一想到那只害自己破相的黑猫,顿时泛起一种微妙的复杂心情。
等头发被风吹干得差不多,凯特三两下套好上衣,扣上披风的扣子。
“回去吧。”
“嗯。”
“对了。”他在前面猛地止住脚步,乌拉拉一个没刹车便撞到他的腰上,她竖着眉毛捂住撞疼的鼻梁,“啊,抱歉……其实我刚刚想起来,这件事还是对其他人保密吧,起码等到出了秘境之后再告诉他们。”
“安心啦。”
乌拉拉一副“就知道会这么说”的表情叹气道。
“我已经让林把照相机的联网功能关掉了,希望暂时应该不会被发现吧。所以说你就是太宠着他们了啦……”
对她或出于体贴或出于默契的举动,凯特只是转过身,朝她浅浅一笑。
虽然乌拉拉这么抱怨。
但是他最想千方百计惯着的人其实近在眼前就是了。
……
半夜。
躺在帐篷里的凯特忽的被一阵转瞬即逝的烟焦味弄醒了。
周围的伙伴们还睡得倦倦沉沉。
只有他注意到了这股偶然吹进来味道。
即使不及自己的老师那般闻风得讯的本领,在外多年磨炼的时间,凯特对空气的流动也有了一套自己的理解。
他抖开叠起来当枕头的斗篷,随意戴上帽子,掀开门帘跨了出去。
属于女孩子的帐篷的不远处,那个白天还想偷看他洗澡的少女正盘腿安坐在河岸边的石块上,一心不乱地低头盯着水面。
这么晚她又在闹什么幺蛾子呢。
“啊……”
橙色的小小光球啪嗒一下坠落进水面,溅起水花,沾湿了乌拉拉的衣袖。
于是她抬头挽起袖子,发现站在夜风里的凯特。
凯特看向她手里烧的只剩半截的细棍,明知故问道:“你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比漂浮在水面上的半片残叶还轻,可顺着风飘过耳畔,又似附耳低语般清晰。
“玩烟花呀。”她说。
“大半夜玩烟花?”
“就得大半夜才好玩嘛,白天什么都看不见。”
一问一答间,凯特靠近过来,坐到乌拉拉让出来的巨石的另一半边。
他又问:“那为什么要在水边玩?”
乌拉拉没有回答,过了一会,等水面平静下来,她又变出一整把线香花火,也往他手里塞了一根,“看好啦。”
她点燃自己手里和凯特手里的两根烟花棒,然后垂在水面上。
波澜不惊的水面如镜,倒映出橙红色的光球和周围噼里啪啦的团簇的像绣球一样的火光。
“怎么说呢,我嫌它的火花太小了,想看两倍的大小,就放到水面上来看了。”
凯特侧眸看着她,没空管自己的那根线香花火,没调整好角度,很快就熄灭滴落进水里了,还搅乱了乌拉拉正高高兴兴欣赏的镜面里的景象,她不满的抽了抽鼻子。
这时凯特注意到她还是白天的一身衣服,“乌拉拉,你不冷吗?”
“还好……不过被你这么一说……”
他无奈的摇摇头,拍拍身前的空隙。
“坐过来吧。”
“哦。”
乌拉拉拎着燃烧了一半的烟花,挪了过去,接着凯特从身后用斗篷将两人都裹了进去,露出她一只手在外面。只是这样就没法低头看着水面了,乌拉拉轻轻叹息,干脆后背靠在凯特的前胸上,将花火抬到眼前。
这种某个小岛国东边制造的线香花火是头要朝下放的,而西边制造的则是朝上举,乌拉拉手里拿着就是东边造的花火。
连烟火的朝向都得分成东西军一比高下,乌拉拉觉得这个小岛国真没救了。
凯特那支根本没燃起来的消失的固然快,但是乌拉拉手里的光芒也不过两三分钟便消逝了。
这种平常看来纯属浪费资源浪费火药的东西,为什么这种时候看看就这么治愈人心呢。
乌拉拉想了会。
emmm……因为手机连不上网吧。
用手接住还没碰到手便消失的火星星子,这根燃烧到最后小光球也没坠下,让乌拉拉感叹起来,兴致勃勃又继续点燃下一根。然而这回和第一根一样,半路掉落,还好凯特躲的快,不然铁定得把斗篷烫出一个洞来。
乌拉拉觉得自己就像故事里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光看只有颜色没有温度的花火就浑身暖了起来。
然后她从后面被轻轻揽住了。
哦对,凯特还在呢。
原来并不是什么火柴的魔法啊。
她轻叹了口气。
人的体温能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温暖他人。
“怎么说呢,凯特。”
乌拉拉转着那根烧到一半的花火,眼神澄明,毫无困意,对着空空荡荡的河面开口说道。
“我觉得你需要养一个小孩来倾注你无处安放的父爱……疼!”
吃痛的松开手,半截花火棍从半空轱辘轱辘掉进河里。
这个家伙居然敢咬她!
乌拉拉捂住左边的耳朵,又不敢大声叫出声把其他人吵醒,于是愤激地压低声音骂道,“混蛋凯特,你是属狗的吗!”
然而身后的人不仅对她的威胁置若罔闻,还十分快意的笑起来,甚至还有股往其他地方咬的趋势。
乌拉拉慌了,“我、我要回去睡觉……”
真可爱啊。
“是吗。”任由少女炸毛般咻的蹿到一旁,凯特一本正经的说,“晚安,明天早上记得准时起床啊。”
凯特看着逃也是的飞奔回帐篷的乌拉拉的背影,忍不住捂住额头长叹一口气。
果然坐怀不乱这种地狱级别难度的事儿也只有圣人能做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