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水落石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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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爷面色阴沉，垂下的双眼微微有些颤动。身体支撑不住似地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双手撑在腿上隐隐抖动。气氛一下子由刚刚暴风雨般的狂乱变得静谧的骇人。
“爹……”李伯鈂试探的叫了一声。
良久，李老爷慢慢抬起了头，仿佛用尽了一身的力气。“玉儿，你过来……”
李玉儿似乎也被刚才的压抑沉默吓到了，踌躇不前。
“玉儿……”李老爷再次出声唤道。
“……爹……爹爹……”玉儿小步迈向李老爷。
“唉！造孽啊……”李老爷拍了拍腿“你娘……你娘是很我啊，我明知道当初她和你二叔两情相悦却还是不顾兄弟情义将她夺了过来。”李老爷伸手取过桌上的茶杯却因颤抖杯盖和杯身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你是我的女儿。其实，你二叔……你二叔他早年生了场大病，以后都不能有子嗣了，而这点他并没有告诉你娘。这也是她默许我强走你娘的原因。可是你娘她……”茶杯几度到了嘴边却又因为激动无法下咽而拿开。“你娘，娘他不但恨我还很你二叔！无论我对她如人好，如何迁就她，她也始终不曾对我敞开心接纳我……”晶莹的泪水溢出布着皱纹的眼角滑过满是岁月风霜的脸滴打在茶杯里，漾出一圈涟漪消失不见。
“所以……所以娘是骗我的？！”玉儿睁大了双眼，惊呼道。
“不是骗你，是骗我，骗她自己……”
“不！不会的，不会的！骗人！”玉儿崩溃的捂着双耳，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地瞪着李老爷。
如何让她相信，她受的十几年委屈却是因为一个谎言？！她自以为理所应当爱上的人却是她最不能爱上的血亲？！骗人都是骗人！为什么娘亲得不到爱人就毁了她的一生？为什么爹爹不早些出来和她说明这一切？为什么哥哥眼里只有锦儿却看不到她，为什么为什么！！！都是骗子！骗子……
今日天气很好，我陪着李伯鈂站在后院里的池边逗弄着池里的红鲤。
“少爷好，少夫人好。”几个路过的侍女停下问安。
“嗯，下去吧。”李伯鈂仍旧闭着眼睛说道。
“等等……小蝶……你留一下。”我出声。
“是。”
待那几人走远后，我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手“那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通知伯鈂，恐怕我就……”她突然挣开我的双手，抬头看着我：“不会的！小姐他始终对你下不了狠心！她，很可怜的……”她直直的看着我眼里是愤恨还是悲痛我分不清，她不在说话，转身离开，我没有制止，其实我很想问她玉儿怎么样了，但我似乎没有那个资格。
是啊，玉儿疯了，真的疯掉了。是我们的错，我，李伯鈂，李老爷，玉儿死去的娘，李府的上上下下从未有一个人真心的关心过玉儿，任凭她一步一步沿着错误走下去，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
对于她，我们是愧疚的。她真的很善良，为了不伤害别人，却一步步把自己推向深渊。我记得在前世听过一句话：一个人问上帝，如何一边笑着一边将痛苦忘记。上帝回答，把自己弄得疯掉…… 我没想过，会真的有人这么做，更没想过这个人会是我身边的人，会是因为我……
“什么时候走……”沉默已久的李伯鈂突然出声。
“嗯……啊？”我诧异的问。
“我都看见了……那个男人，他说要带你离开……”
我愣在原地，原以为没人知道的。的确，那日玉儿疯了后，我们忙到半夜才回房休息，我一回房间便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唐沐枫。他说他真备好了，等我收拾好就带我走。可是，预想中的激动并没有发生，我诧异自己的冷静，不知为何我开口说道“现在不行，五日后再说……”明明自己已经期待很久了，可是……不明白为何自己一听说可以离开心里却隐隐作痛……
“你同意了？”我怕看见他的拒绝，低着头。
“……”
许久，我听见他转身离去的脚步声……
夜里，我迷迷糊糊的被吵醒。
“小茵……小茵……”
“唔……谁？好吵，别闹……”我不耐烦的挥挥手。
“小茵，我是锦儿啊，快醒醒，来不及了……”
锦儿？锦儿！我猛的睁开双眼，睡意全无。锦儿？我不就是锦儿么……那么……
“哎……你终于醒啦。”一个娇柔的女声从我身后传来，我小心翼翼的转身，看见了“我”坐在床头，双脚搭在床沿一下一下交替的晃着，窗外的几缕月光竟然穿透了身体，我这才发现，这个锦儿是半透明的。
“呵呵，吓到了么？”她莞尔一笑，很温柔。我想这才是真正的锦儿吧。
“小茵……我要走了……”她半低着头，声音有些发涩。
“什么？”我虽然在经过这一系列变故可以承认她的存在，但还是无法接受和一个……恩……鬼魂？的对话。
“呵呵，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她靠过来，把脑袋放在我的肩膀，但我却感觉不到任何重量。
“我要死了，这回是真的……”我猛的抽了一口冷气，什么意思？
“……其实那天被打之后，我就应该死了，但是，我还放不下……所以我接受了你的灵魂，因为我的灵魂太弱，所以，你才能支配这个身体。可是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哦。”
我心里一惊，就是说“我们共用一个身体？！”
“嗯，是的。”
“我说么……你……你放不下的是……李伯鈂？”
“对，你感觉到了？”
原来，原来真的是锦儿的情感。我还在诧异自己对李伯鈂的情感是否来得太诡异，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的心，原来是这样……
“那你刚刚说什么真的死……”我捂住嘴。难道……
“嗯……我阳寿尽了，本就不该拖这么久的，现在知道他没事，他的心意就好……”
“你们两情相悦，你走了他怎么办？”
“小茵，不是每个人都能和爱的人长相厮守的。”他的声音渐渐破碎，泪珠滚滚滑出落在地上却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我欠他的，却什么也还不了。我是用了魂飞魄散的代价才换来和你共用这个身体的这段时间，哪怕，哪怕只能在多陪他一小会儿，我都很幸福……”
“魂飞魄散？！那你不是……为什么你不等来生呢？”我可以感受到她的心痛，忍不住陪着她哭泣着。
“来生么？……可是来生太遥远，我怕他记不得我了，何况，来生，我们都不再是原来的我们了……”
不再是原来的我们？……锦儿啊，你这飞蛾扑火的爱，果真……为什么呢？是我抢了你的身体么？可不可以……我可不可以还给你？……
“小茵……和你无关，这是我的命。你无须对我感到愧疚，一切都是注定的，你好好的活，替我活下去，追求属于你的幸福吧……”
我看着她越来越透明稀薄的身影，慌了神的伸手去抓，可是手却一遍遍的穿过她的身体，直至她消失不见。
床上，在她坐过的地方，一颗小小的透明水晶被月光折射出美丽炫目的光，我拾起它，将它握在手心捂在胸口俯身失声痛哭……
我会幸福的，我们都会幸福的，锦儿……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水落石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