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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3章 断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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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被打断,锦重黎不满地皱起眉头,但还是摆摆手,示意放行:
“让他进来。”
惊蛰进帐,千年难得一见地收起了他的招牌痞子样,面色凝重,跪下道:
“参见主上。”
“何事?”
“主上请看这个。”
惊蛰将方才一直握着的东西举过头顶,锦重黎疑惑地发现那是支断箭:
“这是……”
“这是当初伤了主上的那支箭,属下以为它有些蹊跷。”
“哦?”锦重黎蹙眉,起身绕过几案将箭取过细细观看。
是军中常见的样子,不过箭头要锋利上很多,算是整支箭做工最精良的部分。
“蛮族工于骑射,但是武器制造方面并不得要领,这支箭随不是上品,但也决非他们可以制造的。”
锦重黎抚着箭身缓缓道,他立刻明白了惊蛰的用意,心中却涌上了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据属下所知,这支箭的木材与长度,还有箭头的打磨与南方军队惯用的都不尽相同,倒像是北方的规格。”
惊蛰低声禀告。
锦重黎闻言神色一凛:
“你的意思是……江北向蛮族提供武器?”
“应该不是。属下在事后察看了现场所有的箭支,却都是蛮族常用的。”
惊蛰摇摇头。
锦重黎的神色变得阴鸷,那场袭击居然是针对自己的?
“属下还有一事禀报,”惊蛰见锦重黎没有说话的意图,便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属下询问了为主上拔箭的军医,那支箭是斜刺入胸口的。属下扎了几个草人试了试,发现只有从高处射击才能造成这样的伤。”
锦重黎突然想起遇伏地附近连绵的山峦。
“锦国的机弩都没有这么远的射程……只有瑶国的射日弓,而可以拉满它的人寥寥无几……射日弓是瑶国的军事机密,不可能随意贩卖出借……这次,一定是他们捣的鬼!”
“主子,不管是不是瑶国捣的鬼,他们这次针对的目标都是您,惊蛰实在不放心……”
“闭嘴!”
锦重黎正在气头上,当即迁怒到了惊蛰身上,他重重把箭掷在地上扬起下巴准备下逐客令。可是惊蛰竟不等他说话就跳了起来,抢先一步开口:“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就算说我是护主不力那也应该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再说了我再没本事也是近卫里最厉害的一个从小我就跟着你突然把我赶走你习惯吗我是很不习惯啊再说我就算不是兢兢业业也没有什么大的失职为什么搞得好象拿箭射你的人是我一样我只是想保护你怕你出事被人欺负我错了吗我?”
锦重黎彻底懵了,在他的认知里,能文不加点地一口气说完那么长一段话的家伙绝对不属于人类范畴。
这番话让惊蛰一直成功扮演着的恭顺下属的形象彻底破功,原形毕露。但他也很无奈——与其在沉默中灭亡,他宁可在沉默中爆发。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对视良久,锦重黎才慢慢地说:“你说你只想保护我?”
惊蛰用力点头,锦重黎风平浪静的态度让他看见了黎明的曙光。
可惜,他忘了,他家主子也是个在沉默中爆发的人。
“我自己有手有脚不需要你保护你居然还有脸说自己忠心耿耿你扪心自问有没有做过什么欺瞒我背叛我的事情你实在太会装了如果留你在身边被卖了宰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那箭不是你射的可是你敢说你以后不会在背后捅我一刀么?”
事实证明,人在愤怒中的潜能是无限的,连珠炮似的咆哮告一段落,锦重黎也光荣跨入非人类的范畴。
这下轮到惊蛰懵了,半晌才开口,语气又惊又怒:“小殿下,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为什么要害你?我为什么要背叛你?”
“不许这么叫我!”
他不是王族,他不是那些血管里流淌着污水的败类……
锦重黎双目赤红地吼了回去,面前的这张脸与记忆中的重叠起来。
飞花缠细雨渺若轻梦,和风弄杨柳淡似烟云。
刀光,剑影,晃得空气如同波光粼粼的水面,背光而立的男子模糊的轮廓像笼着江南的袅袅雾霭。
只有声音是清晰的。
“我把我把它交给了陛下。”
我把它交给了陛下……我把它交给了陛下……我把它交给了陛下……
回声如同催命魔音灌耳而入,锦重黎后退几步,猛的掀翻了几案。守在营帐周围的侍卫听见响动冲了进来,锦重黎对他们不管不顾,只是凶狠地瞪着惊蛰。
“滚!”
他嘶声怒吼,却不知是对面前的那一个还是记忆中的那一个。
看着极度失态的锦重黎,所有人都惊呆了。最后是闻讯而来的霜降挥退了侍卫,劝走了风化中的惊蛰。可是连他也不敢对看似走火入魔的主子说话,只是默默扶正几案,整理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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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了老虎须的惊蛰就这么给河东狮吼震得魂魄出窍,被闻讯赶来的云涛晃了好几下才魂兮归来。
“你这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连那个称呼都敢叫?”对怨妇脸升级换代的惊蛰,招魂成功的云涛没有表现出丝毫悲天悯人的情绪,反而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的语气“教导”道:“灭火和火上浇油的区别你知不知道?”
惊蛰也有些懊恼:“我一时情急忘记了……当时,他莫名其妙说我背叛他要害他……”
“真有这事?”云涛奇道,“惊蛰,你莫不是干了什么事情让人捕风捉影了罢?将军他不是无中生有的人,虽然我承认,他的想象力很丰富。”
“重黎……他从不听信传言,”惊蛰苦笑道,一屁股在地上坐下,百无聊赖地拔着地上比他还要无辜的小草,“他只相信亲眼看到的,还有那些他认为可信之人的话。”
“那估计是个误会了,”云涛挨着惊蛰坐下,有点不大确定地说,“我看你最近不要老在他面前晃了,将军气消了自然会让你回去的。你不在旁边他肯定不习惯……我看着都不习惯。”
“唉,每次他上战场,就和变了个人一样。”惊蛰郁闷道。
云涛适度地表示了同意:“将军他平时脾气是有些暴躁,但是待身边的人很好,从来不管什么尊卑之分……可是一到战场上,就容不得别人有半点违背他的意思,动不动就军法伺候。”
“重黎从来都没有用这么重的语气对我说过话……”惊蛰低下头,他的面孔隐藏在阴影中,看不见表情,“这一次,我感觉他不仅仅是在发火……他的语气很愤怒很失望甚至还有一点难过……就好像真的亲眼目睹过一样。”
“将军受伤前还是好好的,和你有说有笑的。从昏迷中醒来后也没有离开过帐篷啊。”云涛蹙眉道,“不过将军醒来以后的确有些怪怪的……”
“重黎他……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蹊跷得有些莫名其妙,”惊蛰盯着草地,语气变得凝重,“总觉得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并没有发生的事……”
云涛露出认真聆听的神色。
“云涛,”惊蛰转向自己的听众,面色语气皆是难得一见的严肃,“我怀疑……重黎他……受伤落马后撞到头,产生幻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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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重黎就这么一直呆站着,直到霜降走后才盯着微微晃动的帐门打了个哆嗦。
自己出了什么混帐状况,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宣泄情绪?
锦重黎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意气用事之辈。可偏偏有些人能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态。
他懊恼地甩甩头,却扫到了地上的断箭。
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的怪异感从哪里来了——上一辈子,根本没有这一出。那时惊蛰守着自己寸步不离无暇侦察,剩下的那几个将军近卫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居然没有一个看出端倪来。这支箭上辈子的命运就是被野蛮女兵白露泄愤砍成了碎片,踢到篝火里当柴烧了。就连自己也没有对这件事情产生任何疑惑。
如今想想,这失察之过简直让他汗湿重衫。
惊蛰是一个极其敏锐的人,锦重黎甚至一度在想,如果不是进宫做了近卫而是投身军旅,也许他的地位已经在自己之上了。小时候锦重黎问过惊蛰为什么进宫当侍卫,结果那个恶劣的家伙一个字也没说说,光顾着把自己的脸当面团捏。从小一起长大,锦重黎对惊蛰的才华很是清楚,因此在许多事情上都仰仗他,把最重要的事托付给他,所以才会在王位的争夺中一败涂地。不过锦腾渊还真是舍得,居然把这种左膀右臂级的人物用来当监视的棋子,真是好大的手笔。经过前世的重大挫败,锦重黎可不认为自己的存在对锦腾渊能构成什么大的威胁。他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是在自取灭亡自掘坟墓。
他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能让别人真正对自己忠实。云涛与惊蛰和那些臣子将军们不一样,如果自己成功继承王位,能给他们的一定比
锦腾渊要多得多。而且如果不是他们的背叛,自己不可能败得那么快,说什么顺应天时太牵强了。再说,锦腾渊虽然极厉害,但是惊蛰绝对不会比他差多少。他很清楚,那个看起来老不正经成日嘻嘻哈哈的家伙,和那位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是一类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还是自己天生就长了一副让人觉得不可信的样子?
锦重黎长长叹了一声,重新收拾好四散的情绪。现在不是悲伤春秋,抚今忆昔的时候,军务堆积疑窦丛生,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
低得可疑的伤亡,出征前朝臣们的疑虑,云那族突然转变的态度与对锦国军队的隐忍……太多的疑点与反常争先恐后浮出水面,原本十足充分的出兵理由显得漏洞百出。
他将整场战争的前因后果完完整整地回想了一遍,越想越是心惊。再看看那份记录伤亡情况的军报,一个结论在他心中逐渐成型。
现在,他只是要去军医那里证实一下。证实一下,那些遭遇云那族骑兵的士兵,并不是因为侥幸才死里逃生的。
******************我是天雷剧场的幕布********************
这次是主要演员采访
问:对于自己的角色有何疑问?
惊蛰:我不是那主角么?为什么一开场就给扔出去了?
作者:距离产生美感,这是你自己说的。
惊蛰:自掘坟墓啊
锦腾渊:真是遗憾,一开始还以为是兄弟文的说(惊蛰:瞪)
作者:不用遗憾,文里最美的一个配给你了
锦腾渊:真是遗憾,不是np吗?
众人默。
锦重黎:我怎么觉得我是个疯子?
作者:设定里,你是个间歇性妄想症患者。
锦重黎:我……我不是猪脚吗?
作者:柔弱带病的小受有人爱
锦重黎:那也不是精神病啊
云涛:我到底是什么身份?
作者:小黎惊蛰两口子的共同闺密。
云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