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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江户卷三 义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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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是训练得脱了层皮的憨憨义勇>
富冈义勇端着一碗山芋粥来到一道障子门前,看着面前的景象沉默良久。
这确定是障子门不是拼图吗?还是什么暗藏机关的寻宝图?
只见这个房间的障子门上补丁多如繁星,色彩不一,修补手法不一,好似后现代派艺术作品。
倏然“扑哧”一声响起,上面又多了一个破洞。
义勇愣了一下,随后把粥搁到一旁,跪坐到小洞差不多的位置前,就看到了洞口里的那只眼睛。
阴郁的女声从门后渗透了过来:“松阳老师的游学还没结束吗?”
“是的。”
门对面的一声叹息中夹杂着一丝欣慰,紧接着,名为负能量的洪水开始喷发:
“太好了,我这样的人不配瞻仰松阳老师容颜,最好在他回来前我就找条河自己了断,别污染了美丽的私塾园地。话虽如此,我又不忍心死后看那帮子鬼和天人蹬鼻子上脸,在人世间作威作福。为何我没有精准一换一这种技能?要是有我就第一个拉无惨跟我一起下地狱,我亲自来当监工,让他当上几辈子地狱少女,再成立平民保护联盟和主角组亲属保护基金会,顺便再解决宇宙和平、地球变暖、资源紧缺的难题(以下省略一千字)……”
“…………”
这种对话难度显然是为难义勇了。
“银时你给我站住!那是老师留给我的重要手抄!!敢偷我东西,我饶不了你!!”
院子里一前一后追赶奔跑的分别是坂田银时和高杉晋助。
“你这家伙就不能体谅体谅帮她善后的我吗?!对你来说只是一片纸,对我来说可是救命的好不好?!不然你去负责照顾白姬状态的白墨好了,她能用负能量把你淹没,让你怀疑人生,一觉起来头发掉到可以撸起来跨洋去当阿哥!我可受不了她的碎碎念了!如果我有罪,请让天人或者鬼来制裁我!!而不是让我受自己人的折磨!”
银时举着纸张一路跑到义勇跟前,也不多解释,直接拉开门就闯了进去。
门后的房间是一片空无一物的榻榻米,看不见一样装饰,按私塾学员的解释来说,这是因为怕白墨念叨着“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就自戕了。当然了,还不至于那么夸张,但预防自残总是没错的。原因待会就会解释。
银时走出来时松了口气,留意到还在门口的义勇,笑道:“障子门的洞,就拜托你修啦,毕竟不能在这吃白饭。”
“是。”
义勇如今寄宿在狭雾山,白天上山去道场训练,晚上就会回到私塾。他身上不带一点小孩子气,适应能力又强,一个月就已驯熟了此山大半陷阱。
同时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奇特的一群人。
在这之前,他已经习惯了别人用一种饱含同情的眼神看着他,那些人们也是真的可怜他、关心他。
但有时候这种视线也是一种枷锁。每个人都不忍心目睹真正惨烈的悲剧,却又隐隐期待眺望他人的深渊。
道场和私塾的几个伙伴却不太一样,每个人都待他如普通的新来弟子,既不会追问过去,也不会特殊照顾。
锖兔真菰与他同年,今年都是十岁,而私塾的哥哥姐姐差不多都比他大四岁。
其中锖兔和真菰毫不排外地教他规避山上陷阱,桂小太郎教他写字,白墨给他添置了衣服,属高杉晋助最为严苛,义勇背不出经文时他会严加批评。而且,义勇自认为自己和坂田银时的关系最好(然而别人眼里却并非如此,原因稍后再表)。
不过,他会留在这里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理由,那就是他想学习剑术给姐姐报仇。而道场的主人正是培养鬼杀队队士的鳞泷左近次,他在鳞泷老师修行回来后毅然拜入其门下。
这时候的他,梦想也仅仅是成为一名普通队士而已。
这日,轮到义勇当值负责炊事。
他只有在每周当值有这样休息的机会,其他日子都要执行鳞泷师父严酷的训练,整日和刁钻的陷阱为伍。一天中最热的时段和最冷的时段肯定是看不见义勇身影的,通常太阳还在云层里挣扎时他就已经起来了,其余人下山时还偶尔会碰到晕倒的义勇就顺路给捞回来。
今天难得可以休息一个晌午,他可以和大家一同吃饭。
他的膳桌恰好在白墨的对面,所以白墨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得见。
吃下松阳的亲笔手抄后恢复正常的白墨结束了禁闭生活,只有刘海仍然保持着白色,身后的长发已似涂漆,黑的十分彻底。
其实这样“前卫”的发色已经很特殊了,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吃饭的豪爽,那可谓是干饭人干饭魂,干饭一定得用盆,酸甜苦辣舌底过,钢铁意志胸中存……
总之是吃得津津有味,食堂大妈看了都想点赞的吃相。
这和之前白丝满头状态时滴水不沾简直判若两人。
那层隔着黄泉水般的凄凉感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朝阳初升般的自信,仿佛深受造物主宠爱,给人一种天塌了她来替你抗,受欺负了她来罩你的感觉。
经过这段共同生活的日子,义勇明白了白墨的特殊体质,以及她那强大力量的源头。
简单来说就是,白墨需要定期补给墨水或者用墨写的纸张,如此便可以保持正常的状态。补给的方式是直接入口,再硬的纸张也能像云片糕一样被她优雅地吞下。
如果是吃下写着字的纸,她可以瞬间获取其中的信息,基于这一点,她才会突然知道义勇的名字以及他的来历。
又因为根据内容的质量,她的能力还会有些微上下浮动,体感也有所不同,所以她对入口的纸墨格外挑剔,可以说如果不是紧急情况,她只会吃吉田松阳写下的东西。
按照她的话来说,吃私塾其他伙伴写的东西,她一入口就能明白那是出自一个绝望的文盲之手。
“……好烫!”银时突然发难道。
义勇发觉自己的目光停留在白墨身上太久,连忙神魂归体,拿起茶壶到了银时身边重新上茶。
“你怎么不能学学石田三成,第二杯也烫得要死,你是存心的啊!……谁啊!”
银时揉着自己被木屐击中的额头,瞪着事不关己悠然啜饮的白墨,瞅见她身后本应成双的木屐很明显少了一个。
“也不瞧瞧佐吉(石田小名)是在给谁奉茶,所以才会讲究一个首杯七分爽、次杯五分温、再杯三分烫。你能跟天下人相提并论吗?”
银时嘴上也不饶人:“我们这种乡下武士,怎么敢跟您这种斜杠青年相提并论呢?墨·柱。”
“你就酸吧,再说我都辞职了。”
“你是得辞职了,能被几个天人当街拐走,说明前墨柱实力倒退得厉害。”
“那是……那是因为我喝了几杯奶茶,导致闹了肚子,给人签名时还把笔丢在了店里……”
“是是是,所以松阳老师回来又要看到障子格上新添的补丁了~”
看着斗嘴的银时和白墨,义勇评价道:“他们关系真好。”
桂:“呃…………”
怎么看都是有事兄台没事您哪位的塑料友情吧?
“为什么她不再当柱了呢?”
义勇心里向往鬼杀队,所以对于鬼杀队相关的事情都有点兴趣。
由于墨姬时实力强大,所以白墨有过迅速从水柱继子晋升到墨柱的光辉履历。墨以液状显形,自然算在水之呼吸的分支里。
身为这个房间里最有良心和责任心的桂,他耐心地解释道:“之前你也见识到她的白姬状态了,那是每次进入墨姬状态都要付出的代价,提前透支出超强的战斗力后会迅速退化成白色,并且连思想也一并陷入极度消极悲观的状态,所以我们这儿的窗户纸都差不多给她捅完了。”
墨姬时大有舍我其谁的风范,白姬时就卑微到了尘土里。
(小白吐槽:这不就是当代社畜的设定吗,睡前被窝里抹泪“谁来帮我摧毁了地球”,睡醒后再进入“我来亲自毁灭地球”的中二模式,耳机里点开播放拔剑曲/摔爹曲,以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推开家门去赶地铁……)
原来那些个补丁是这么来的……
“原来如此。”一根筋的义勇简单地就接受了这个设定,换作旁人怕是要疑惑十连。
桂继续道:“柱是鬼杀队的最强战力,但白墨的能力又不太稳定……”
银时截断他的话头续上:“义勇你以为她能随时进入墨姬状态呼风唤雨啊?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她不仅必须要和人组队,而且还是队友不残血不会玩的类型,自己残血就是白送,那天要不是你带着一封家信,还不知道后续怎么收场呢。”
白墨看到自己树立的大好形象正在崩塌,在心里默默喂银时吃笋。狭雾山上罕见春笋恐怕就是叫他俩给夺完了。
义勇诚恳地问道:“那现在白墨不属于鬼杀队了吗?”
白墨:“现在是直属于主公和神官的护卫。”
银时:“挂名的那种。”
白墨顿时露出核善的笑容:“义勇,你必须通过鳞泷老师的测验,早点把水之呼吸学起来,好好给这个还不会呼吸流的银时上一课!呵呵(挑衅的意思)。”
银时:“呵呵(讽刺的意思)。”
义勇:“呵呵(欣喜的意思)。”
桂:“……呵呵(尴尬的意思)。”
高杉:“……呵(我在当背景板并且我很酷的意思)。”
义勇的资质说实话并不算高,初来乍到时蓬头垢面的,除了微微向下撇以示冷淡的嘴角带着那么一丝丝风骨外,其他地方用草包来形容并不过分。尤其是他和锖兔站在一起时,显得锖兔其人倍儿精神,肉棕的发色也好似缀上了太阳般的熠熠光辉。相比之下,穿着灰土色练功服的义勇着实是不起眼。
然而鳞泷对义勇的评价颇高,甚至很早就有了教他呼吸之法的打算。不到两个月就准备攻克呼吸法的弟子这还是第一个,鳞泷狠下心,直接抛给义勇一个难题来测试他。
那就是与银时对阵,若能赢得一招半式,便算合格。
这天下午,银时和义勇来到道场。
“老爷子还挺会布置任务,把我当质检器可还行,下次阿银我要收陪练费了。”
义勇早已摆好架势,银时则是懒散地蹲着,把竹刀架在肩上。
“坂田兄,请赐教。”
银时不为所动,只是略带戏谑地一扬唇角:“小子,我劝你打消学什么呼吸之法的念头。”
“?”
“那都是豁出去玩命干的人才能学会的东西。”
银时难得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认真。
“他们愿意为了生命付出一切,感恩着每一次握着刀的机会,用笃厚的信仰才能换回那种可以说是消耗生命力的斗志和剑技。而你……”
“别说生命了,世事都不知一二,你连应该如何感恩今日一顿饭都不知道。”他懒懒一笑,“虽然世上活着的大多都是这样的家伙,所以我不会强求你什么。可是呢,我看得出来啊……”
义勇只感觉面前有个黑影一闪,目光飘忽了一瞬,竹刀就脱手落地了。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双手,声音从头顶响起。
“——你心里藏着的真实想法。我来说说看,你想要加入鬼杀队成为一名普通队员,然后在杀鬼中英勇牺牲,这样就算对得起你去世的姐姐了。对,还是不对?原来你名字里的‘勇’是这个‘勇’啊。”
银时直起腰不再看他,拿起竹刀给自己敲着肩背,留下一个悠长的背影就准备潇洒离去。
“劝你离开吧,这里不适合你。”
然而就他一只脚都还没踏出比试场地……
“水之呼吸——”
空气流向刹那间转变,高手能在一瞬间就作出防御的反应,而架刀转身的银时看见的是刀尖贴着地面扬起的一泓银泉。
义勇没有一丝迷惘的面庞显露出一种冷然的肃穆之气。从姐姐去世之日到现在这个节点,终于浮现出了像样的表情。
“壹之型——水面斩击!”
银时的竹刀被击飞,他当场呆住。
“诶,诶??阿银我在这文里就是被打脸的角色担当吗?光你们每集一帅???”
原来义勇平时通过观摩师父、同门还有白墨的剑法,早已开始偷偷练习第一式,只差最后一股推力便可掌握。
“谢谢赐教。”
义勇慢慢收刀,调整呼吸,恭敬地鞠躬。他扬着小脸看银时的眼神非常清澈。
“坂田兄为了激励我,如此苦口婆心,我真的非常感动。”
“谁苦口婆心啊………………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总而言之,小义勇自此学会了水之呼吸一式,可喜可贺,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