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尽落花能几醉》茯苓夏橙

24、月下醉酒（修文）

　　楚瑄留在皇家别院没有回府，没有了时刻要提放着被揭穿身份的人，我也乐得轻松。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空湛蓝得如水洗过一般明亮清澈，楚珺邀我去他不久前刚修建好的王府里游玩。
　　楚珺的王府离宁王府不远，只隔了两条街市。马车在府门前停下，大概是因为府里面下人都在忙碌着整理庭院和布置房间，王府的大门紧闭门口并没有侍卫站岗。
　　楚珺的侍从上前叩门，不多时大门打开了，出来了一个手里拿着笤帚的家仆。他刚想询问敲门的侍从有什么事，却在一偏头时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楚珺。
　　“奴才叩见五殿下，殿下万安。”
　　“起来吧。”楚珺让跪在地上请安的人站起来，边往府里走边问道：“里面怎么样了？先把后花园整理出来，我现在要过去。”
　　那个家仆跟在楚珺身后，听见楚珺要去后花园连忙答道：“殿下来的正是时候，后花园刚刚整理好，殿下请随奴才来。”

　　楚珺府里的这个花园不同于宁王府的富丽大气，山石流水处处生情，竹林小桥精巧雅致，无处不透着一种淡泊宁静的之感。置身于这样古朴秀雅环境中，感觉似乎连夏日的燥热都离我远去了。
　　楚珺让侍女仆人都退下了，花园里只有我与他两个人。
　　“锦瑟很喜欢这里？”
　　“嗯。”我点点头，“这里会让人忘了烦恼和忧愁。”
　　“那以后你可以常来这里，我随时恭候。”
　　我有些感到好笑的看了楚珺一眼，“你莫不是忘了，我并不是自由的，我不能随心所欲的去想要去的地方，做想要做的事。”
　　楚珺的眼神闪了一下，“我不是故意说这些让你不开心的话，你相信我，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
　　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那么之后呢，楚珺曾经说过会放我离去，还说要帮我找出当初把我送进锦玉阁的人。相同的话，那个白怡清也代马良玉说过，还有名分上的哥哥叶玉峰。他们都说会帮助我离开，可全部都让我等待，虽然原因不尽相同。自小养成的习惯，不喜欢等待，也不喜欢被动，无论善意还是恶意。而且话又说回来，退一万步讲，我与他们都可谓是萍水相逢，谁又说得准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我没说话而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垂下了眼帘。
　　“怎么了？”楚珺带着关切问道。
　　摇摇头，挥去心里的那丝阴霾换上了笑脸。“突然想到你若是搬出了宁王府，我岂不是要无聊度日了吗？你知道的，在府里除了你之外，我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这句是心里话，楚珺是个很合得来的谈话对象，虽然没有信任，但并不影响相处的愉快。
　　“你舍不得我吗？”楚珺一愣然后带着笑说道。
　　“是呀，我舍不得。”我半开玩笑的回他。
　　楚珺思索了一会儿，又说道：“锦瑟要不是以后搬来这里住啊。”
　　“嗯？”我看着楚珺不知道他那话是什么意思，“听说你下个月就要封郡王了，接下来就会大婚。我搬过来住，只怕是未来的郡王妃会不愿意的。”
　　“锦瑟介意吗？”楚珺追问道。
　　“介意什么？”我发现今天与楚珺说话似乎没有了平时的默契。
　　“我会封王，会娶妻。”
　　“不会。”作为皇子，那是楚珺必定要走的路，何况与我也没多大关系，有什么好介意的。
　　“那里已经种了你喜爱花草。”这时楚珺兴趣盎然指着花园里一处满是幼苗的地方说道，“用不了多久就会开花了。”
　　“曼莎珠华？”我喜欢那种红到极致红到绚烂得花，明明热烈却又显得寂寞。可是我记得我以前问过马良玉，这里没有曼莎珠华这种植物，楚珺是在哪里找到的？
　　“是不是你说的曼莎珠华我不知道，但确实可以开出火红的花来。”楚珺带着成就感看着那片幼苗说道。

　　从楚珺那里回到宁王府时已经是掌灯十分了，我远远的就看见小桃站在凝香院门口不时的张望。走进了些，小桃也刚好看见了我，一路小跑的来到我面前。
　　“唉呀，姑娘，您终于回来了。”
　　看着小桃一脸的焦急模样我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刚刚掌灯，看把你急的，怎么了？”
　　说着我进了院子，小桃跟在我的身后急既的说道：“姑娘，王爷一个时辰前就派人传话让您过去。可是能没回来，这部刚刚又来传了一遍话。”
　　楚瑄回来了？我以为他明后天才会回府的。不过我今天出府没有从后门溜出去，是和楚珺走的大门，府里的人应该会向楚瑄禀告我的去向。明明知道我人不在府里，还派人来传两回话，真是莫名其妙。
　　心里一边腹诽着一边让小桃帮我换了件衣服，然后由晓画带路，去见楚瑄。

　　晓画把我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园门前，对我说了句‘王爷在里面’就离开了。我独自走进小园，只见一方石桌旁楚瑄一个人在趴伏在那里。石桌上堆满了七倒八歪酒壶，应该是已经喝空了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怪不得明知道我不在还派人去凝香院找人，原来是喝醉了，不记得了。
　　站在离石桌一步远的距离，我看着似乎睡着了的楚瑄轻轻唤了一声：“王爷。”
　　原以为他不会听见，那样我就可以转身回去了。可谁知楚瑄慢慢的抬起了头，半眯着眼睛看了看我，辨认了一会儿后对我一招手。
　　“锦瑟，过来坐。”楚瑄说话的声音轻柔中带着些沙哑，不似平日的清冷。
　　我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我可没兴趣照顾一个思维已经混乱了的醉酒之人。
　　楚瑄见我站在那里没动，不悦的皱起了眉，他放下酒杯，摇晃着站了起来。“锦瑟，你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陪我喝一杯。”
　　站都站不稳了，还喝一杯？“王爷，您已经醉了，我去找人送您回去。”
　　我刚要转身出去，就见楚瑄往前踉跄了一步，伸手抓住了我的衣袖。我见状连忙扶住了他，防止他摔倒。
　　“王爷，当心。”
　　现在这里只有我和楚瑄两个人，要是不小心让他受了伤，我可就是说都说不清，搞不好再被扣个以上犯上的罪名。
　　今天的楚瑄心情似乎不太好，难不成在皇家别院里放生了什么让他不快的事吗？但是我没有问，因为一个人要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会很麻烦。更何况现在楚瑄醉了，那酒后吐的真言就更加危险了。
　　楚瑄的眼神清明了一些，他定定的望向我的脸，“今晚的月色多漂亮……可惜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放弃停手就可以远离的，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你明白吗？你能懂吗？”
　　我不知道楚瑄为了什么事而烦恼，但是如果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要付出另一些东西，有时候苦难也是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道风景。
　　“王爷，您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不要去想那些让人烦恼的事了。也许在今天是一个难题，明日就迎刃而解了呢？”
　　我一边安抚楚瑄的情绪一边把他扶到石凳上坐好，再次想出去找人来。可楚瑄紧紧的拽着我的衣袖，我想把衣袖从他的手里抽出来，结果扯了半天也没用。
　　“王爷，您放开我的衣袖好吗？我先去叫人来，然后再陪您喝酒。”算了，不能和喝醉了的人讲道理或者来硬的，我决定采怀柔策略，用哄的。
　　楚瑄仿佛没有听见我说话，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锦瑟，你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他伸出手臂环住了我的腰把头靠在了我的身上。
　　这都哪跟那啊？这话题转换的也太快了些吧。被他这一抱我觉得很不自在，顺势往后退了一步，却又被他拽了回来，反而搂的更紧了。。
　　“锦瑟总是对我小心翼翼的恭顺，总感觉离我很远。我喜欢留你在身边，但又不想束缚你，抹杀了你的本性，所以我给你最大限度的自由。可是你呢，你却离我越来越遥远了。你说我该不该着了你的翅膀，把你关进笼子里，还让你忘记天空的样子。”
　　听了楚瑄的话，我僵在了他的怀里，我完全被震惊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永远留在这里，这里不适合我，这里有太多我不能理解和接受的东西。我只想远离这是非之地，过自由自在的逍遥日子。我可以坦然接受在这里的身份，却不能在这里过别人的人生。楚瑄，这个人对我而言太危险了。
　　“终于可以这样的抱住你了，真实的你，你说这样会不会就不再遥远了？”楚瑄一只手揽着我的腰，慢慢再站起来把我压在他的话里，另一只手轻抚我的长发。
　　我一个激灵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在他的怀里挣扎了起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留在你身边。”我说得格外坚定和决绝。
　　听见我的话，楚瑄抚着我长发的手顿住了，接着他笑了起来。
　　“不要任性，你会愿意的，你总有一天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