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尽落花能几醉》茯苓夏橙

21、王府生活（修文）

　　琴声渐停渐歇，直至随风而化。见宁王依然闭着的眼睛，我也安静的坐在琴前，不时的能听见细微的虫鸣，夏日的夜晚小小的院落格外的平和安逸。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宁王伸了伸胳膊坐直了身子。“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安宁平静了。锦瑟，陪我去走走。”
　　我让小桃把琴拿进房间里去，起身整了整衣裙，“是，王爷。”
　　宁王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涟漪，“在敷衍我吗？不愿意陪我？”
　　“什么？”难道我刚刚的表现不够恭顺吗？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宁王。“恕锦瑟才疏学浅，王爷的话锦瑟听不懂，还请王爷赐教。”
　　“……我们走吧。”
　　宁王叹了口气，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又摇摇头转身向门口走去。我没有兴趣猜测他想要说些什么话，跟在了他的后面。

　　宁王没有带侍从，我自然也不能带着小桃，靠近花园的小径上我和宁王一前一后慢步缓行。
　　“在府里还习惯吗？”宁王边走边问道。
　　“还好，些王爷记挂。”虽然少了些自由，但比起在锦玉阁的时候要好上许多。在这里，我起码是安全的。
　　“想出府去的话就派人告诉我一声，想这小小院子大概也挡不住你。”
　　白怡清的忠告还犹言在耳，宁王这话说得别有深意，我不清楚他对于我隐藏的那些事到底知道多少？“锦瑟没有非分之想，不过求个安稳的生活罢了。”
　　“你不必那么小心翼翼，我没有想要约束你，也不想约束你。”宁王停下来转回身看着我，眼神清亮没有试探。“锦瑟是在害怕我吗？”
　　“王爷明知我是安王别有用心送来迷惑王爷的却还是如此的纵容，是因为我长得像王爷的一位故人吗？”我迎上他的目光，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又转而安心般的笑了。“如此，锦瑟便谢过王爷了。”
　　宁王的眼里闪过诧异，“谢我？平白无故的卷入一场毫不相干的是非漩涡中，你的反应倒是平静。”
　　“王爷，这世间的事有时候玄妙之极，谁是不相关的人，哪里又是世外桃源，谁说的出呢？”说着我绕过宁王，继续向前走去。
　　“初见你时，你一身清冷无华坐于台上，可弹唱的却是缠绵悱恻；后来你褪去一身清雅，如寻常伶人歌姬那般陪人说笑唱曲；安王将你送至府上，你却波澜不惊仿佛置身事外，从容献艺。你让我困惑了，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呢？”
　　见宁王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我停下来侧身看着他。“谁知道呢？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王爷想是累了，锦瑟恭送王爷。”
　　“锦瑟，你求一个安稳，我就给你一个安稳。”宁王说完转身离去。
　　“谢王爷成全。”对着他的背影，我微微一屈身。再抬头时，我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宁王楚瑄，当今皇帝的第三子，虽说不是太子，但据说是皇帝最喜爱的儿子。我的眼前闪过楚瑄那双清亮的眼睛，冰冷中带了些温和，不过今晚他真的只是让我陪他散步这么简单吗？比起楚珺来，楚瑄站在我面前时会让我感到莫名的紧张，那种紧张在以往常常来至于实力强势的对手。楚瑄，是个让我感觉到了危险的男人。

　　窗外夜色浓重，我并没有睡的很沉，突然我闻到了一丝很蛊惑人心的香气，甜腻而温润。
　　“谁？”我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只手伸到枕头下面悄悄扣住了藏于枕下的匕首。
　　一个人影闪身进了房间，我先是心里一紧，等看清来人后，我笑了。“哥？”
　　“是我。”叶玉峰回身关好门走到我面前。
　　叶玉峰上次临走时说他去设法打探叶文的消息，没想到这一去就是这么多天。而关于叶家的事、叶玉兰的事我有好多的疑问，一直也没有机会向他问个清楚。
　　“哥，这么多天没见你，我很担心。”因为叶玉峰对叶玉兰表现出的疼爱，让我对叶玉峰有种亲切感，我心里是真的很担心他。
　　叶玉峰似有感慨的叹了口气道：“玉兰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容易相信别人，这么多年了，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变。”
　　“我相信你不会骗我，因为你是叶玉兰的哥哥。”似乎有些偏执，我单纯的相信着血脉相连的牵绊。不是没有发现叶玉峰言语间的回避与闪躲，愿那只是不得已的隐瞒。
　　“爹的事情有些头绪了，表面上是进京述职被皇上留在了皇城住些日子。但是外臣与皇家关系再亲厚也不会一住几个月，所以我猜皇上对叶家对父亲有所忌惮了。虽说这次没有削了爹的兵权，但是因为这件事叶家以后也难得皇上的信任了。”叶玉峰说的这些话我大致可以理解，帝王是孤家寡人，为了江山社稷已经没有多少真情可言了。帝王多疑，伴君如伴虎，也许这个叶文是做了什么让皇帝感到了不安的举动。
　　“那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平安无事，我还要在宁王府待多久？”楚瑄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他若是细究起来，难保哪一天不被他查出实情。我不知道叶文为什么冒着欺君大罪隐瞒了关于叶玉兰的事，但可怜天下父母心，可以肯定他在保护叶玉兰。至于绿湖山庄被毁，叶玉兰被送进了烟花之地，这两件事看起来是连叶文都始料不及的飞来之祸。
　　“玉兰，我现在还不能带你离开这里。你再忍耐一段时间，等父亲的事一了，你就自由了。”叶玉峰满是愧疚的说道。
　　“我在这里很好，哥你不用担心。宁王今天也允了我可以自由出入王府，而且楚珺也很照顾我。而且你经常来这里太危险了，有事情的话我会去找你的。”就算叶玉峰的功夫再好，这里毕竟是王府，没有人能够保证每次都可以平安来去。
　　“楚珺？是五殿下吗？我记得小的时候你跟他并不要好，还经常吵架呢。”叶玉峰想起了当年的事，轻轻的笑了起来。
　　原来叶玉兰和这些皇子们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看来这叶家当年就深得皇帝的器重。“和他吵架？为了什么？”
　　“为了……为了一些小事。”叶玉峰说着摸了摸我的头，“玉兰，我得走了，你一定要小心。”
　　我乖巧的点点头，心纳闷像叶玉兰那样温婉的女子当年到底为了什么会和皇子吵架呢？

　　自那日以后，楚瑄三五不时的就会来凝香院听上一段琴。大多数的时候是听完就离开，偶尔也会静静的坐上一会儿再走。那天在花园里遇到的王妃来过一次，她是楚瑄的侧妃，名叫婉蓉。因为楚瑄还没有正王妃，婉蓉现在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总理府中的事务。

　　这天一大清早，楚珺就兴冲冲的来到了凝香院，最近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已经好几天不见人影了。
　　“怎么样？比你总闷在府里好吧。”楚珺告诉我明天会有一个王公贵族们举行的游园会，然后又说了很多游园会有意思的地方，总之就是在怂恿我也去。
　　见楚珺献宝似地的问道，我自然乐得配合点头。这个游园会我听下来感觉就和我以前参加过的私人聚会差不多，所不同的就是规模大了一些。以前我不太热衷于参加各种聚会，因为在那种场合能说真心话的人太少了，何必去凑热闹。可这次我却隐隐的有些期待，在这里我算得上是一张白纸，谁也不认识，自然也无所顾忌。
　　“王爷那里怎么说？”楚珺是这个府里的主子，但这里真正的主人是楚瑄。我的身份不过是府上的一名歌姬，还是别人送的礼物，按理说楚瑄是不会同意我在游园会上露面的。
　　“你多虑了，是三哥让我来找你的。”
　　楚瑄提出来的吗？还真有些意外。我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忽然想到还忘了一个人，连忙补充道：“我得带上小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