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尽落花能几醉》茯苓夏橙

17、笼中之鸟（修文）

　　在安王府中莫名的被限制了自由，这几天我只能一直留在小院里。就在我不明所以理不清头绪的时候，那个接我进安王府的钱总管出现了，说安王殿下要见我。让小桃留在院中，我一个人跟着钱总管去见安王。

　　钱总管把我带到一间书房的门口，然后对里面说道：“启禀王爷，人已经带来了。”
　　“让她进来吧。”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有一丝低沉但听起来很年轻。
　　“锦瑟姑娘请。”钱总管示意我进去，我愣了一下点点头迈步走进房间。因为刚才那个声音在听到的一瞬间让我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但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我绕过一排摆着花瓶瓷器的红木书架，便看见一个年轻的男子正伏在书案写字。我静立在书架旁边，那个男子停住了笔，然后抬起了头看向我。
　　这男子一身素色便服，温文而雅，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恍然顿悟的点点头笑着说道：“锦瑟见过安王殿下，想当日不知王爷身份尊贵，有怠慢之处还望殿下见谅。”眼前的男子正是那日在锦玉阁的后园里看着我然后又让我去抚琴的那个面容清隽的那位年轻公子。
　　“本王当日是微服出行，再说的锦瑟姑娘抚琴相伴，怎会失礼怠慢。”安王说着从书案后面走了出来，在离我还有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只是不知如今的这番机遇锦瑟姑娘可还满意？”
　　我看着一脸温和的安王，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您当日之言锦瑟一直记在心上，殿下真可谓是未卜先知能料祸福。锦瑟今后的会有怎样的境遇还请安王明示。”
　　“懂得审时度势，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
　　一切都在明显不过了，我进这安王府容易，可是想离开就没那么简单了。“殿下有什么需要锦瑟做得，锦瑟自当尽力而为。”
　　“本月二十是宁王的生辰，本王要你去献艺庆贺生辰。”
　　献艺，说明白些就是把我当礼物送了。“是，锦瑟自会尽力。只是锦瑟技艺粗浅，怕让殿下失了面子。”我谨慎谦恭的回答道。
　　安王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紧紧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道：“尽力而为？本王但愿你说到做到。本王提醒你一句，不要存别的心思，就算你能侥幸离得开安王府，凭着你在锦玉阁的身份，能躲到哪里去？”
　　我脸上还是那副恭顺的样子，可心里却是‘咯噔’的慌了一下。这安王的眼睛太锐利了，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泄露了心中的想法。
　　在我看见安王的那一瞬间我就有了必须离开这里的念头。这前前后后的一切事情不是用巧合就可以解释的，我似乎正在被卷入一场与我毫不相关的是非之中。可如今我猛然意思到，我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了。诚如安王所说的那样，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我就算离开了安王府离开了锦玉阁也是寸步难行。而若是没有顺利离开这里，那后果一定不是我所乐见的。此时我从安王的眼睛中看见了寒意，我的用处没有多么重要，如今我只能顺应他的意思去做。
　　“殿下如此看重锦瑟是锦瑟的福气。锦瑟一切听从殿下的吩咐。”
　　“这事于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要你去为宁王献艺，然后引起他的注意。其实以你的容貌，就算你不去特意做些什么，宁王也会留下你的。”安王说的成竹在胸，我则是听得一头雾水。
　　安王吩咐钱总管把我送回小院，并且说我从明日起可以在王府中随意的走动了。安王这突如其来的仁慈我有些受宠若惊，我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看着他。
　　“不过，无论去府里什么地方，一定要带上冬梅和秋菊。”安王最后说道。

　　景色宜人的莲花湖边，探出水面之上的凉亭里放了一张贵妃榻，此时的我正倚在榻上看着一弯清澈的湖水发呆，冬梅和秋菊站在一旁陪着。昨日安王允许我可以在府里走动，所以我今天就带着小桃来这个她喜欢的莲花湖转转。所有的事情我没有对小桃讲半句，看着小桃欢喜的样子，我不禁想，有时候不知道真相也是一种幸福。
　　昨晚破天荒的一夜无眠，我静静的坐在窗边，第一次觉得月亮真的是容易引起人的思念。清清冷冷的月光透过窗棂纸，心里一片黯然。要摆脱现在的处境，一切都只能靠我自己，可是如今我一个人离开都势必登天，更何况还要带着个小桃呢。可是等待有人来帮我，这个情况出现的可行性也许比自救还低，或者说这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在这里称得上相熟的人少之又少。马良玉，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并不只是一个天绣楼里的图样剪裁师傅那样简单。只是我与他是萍水相逢，两人之间是君子之交，而且这安王府又不是敞开大门的菜市场，想来就来的地方。
　　再有就是那个之前钟情于柳倩的司青云，江湖名门皇亲国戚，和着安王府的关系就更近了。可是他当时因为家中有急事匆忙离京，不知几时才能回来。
　　还有最后一个人就是林无，但我与他之间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而且相对于我来说，是处于可以随时被放弃的一方。
　　都说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可目前的情况除非是安王的脑袋突然坏掉了，否则想顺利的走出只能是我美好的幻想而已。

　　因为离着湖水很近驱走了些许燥热，加上昨夜没有休息觉得有些倦了，便在榻上闭上了眼睛。就在我已经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吵闹声。我一下子睡意全无迅速睁开了眼睛，只见不远处的小桃正慌慌张张的往我这里跑过来。在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也往亭子这边来了。
　　我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此时小桃已经跑进了凉亭。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穿着华贵衣裙艳丽女子带着四个丫鬟也已经走近了凉亭。
　　“冬梅、秋菊参见灵王妃。”冬梅和秋菊齐声对这个艳丽的女子行了礼。
　　那个艳丽的女子没有理会冬梅和秋菊，而是看着坐在软榻上的我，眼中还带着一丝厌恶和鄙夷。“本王妃倒是要看看，是哪个院子里的奴才这么不懂规矩，见到了我不仅不下跪行礼，还敢顶撞我。”
　　小桃被吓得不轻，躲在我的身后还直抖。我安抚的拍了拍小桃的肩膀，站起身来对着面前的这位王妃说道：“原来是王妃娘娘，锦瑟失礼了。这丫头一直跟在我身边，平实很是乖巧，不知她今日哪里冒犯了娘娘？锦瑟在这里替她向娘娘赔罪了。”
　　这里是安王府，王妃是这里的女主人，以我目前朝不保夕的情势要懂得低头退让。所以即使明知小桃没有犯错，我也代她赔了个不是。
　　我微低着头，那个灵王妃却一直没有说话。我又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没有说话，就抬头看了她一眼。灵王妃冷哼了一声，“我就说么，奴才怎么会这么不同规矩，原来是和主子学的。不过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长了个狐媚的样子，别以为攀上了王爷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在这王府之中，还轮不到你嚣张放肆。”
　　听了灵王妃的最后一句话我立即明了她为何对我这般的不屑。原来她还不知道我为何会进了安王府，以为我会一直留在这里所以先给我来了一下马威，想震慑我一下。
　　“我想是娘娘误会了，我不过是应安王之邀到府上住一段时日而已。”安王没有把我的用处告诉这个灵王妃，那我自然也是不能透露半句，否则说不定又会招来什么样的麻烦。
　　“大胆。竟然敢在王妃面前称‘我’，而不是自称奴婢。”我话音还没落呢，灵王妃身边的一个丫鬟就厉声喝道。“王妃，让金儿替您去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狐狸精，王妃您就消消气吧。”
　　那个叫金儿的丫鬟显然平实很得灵王妃的欢心，灵王妃听了她的话后脸上带了一丝笑意，说道：“金儿，还是你知道体谅我的心思，我平时没有白心疼你。不过你也别下手太重了，让她知道知道府里的规矩就成了。”
　　“是，金儿知道王妃心肠仁厚，手里有分寸。”
　　那个金儿向我来到我面前，扬起手就对我挥了过来。这时一直躲在我身后的小桃忽然转到了我的身前，一下子抱住了我，金儿那一巴掌就落在了小桃的身上。
　　小桃疼的‘哎呀’了一声，却还连忙问我有没有被伤到。
　　我摇了摇头，推开小桃让她站到一边，然后看向又欲扬手的金儿。
　　金儿看着我盯着她的眼神动作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是奉了王妃的命令教训你的，你还敢躲，看来要带回去好好的教导一番，你才知道什么是尊卑贵贱。”
　　看着金儿又招呼了一个丫鬟正准备上来抓住我，我笑了起来，但是眼里一片冰冷。本来我心中有事心虚烦闷不想再生是非，可谁知我越是态度恭顺言语退让，这个灵王妃越是揪住我不放。这又来了一个仗势欺人的恶仆，不依不饶的煽风点火。
　　“做人行事要懂得注意分寸，这里是安王府，我是安王的客人，你一个丫鬟就要谨守自己的本分。”
　　我看着金儿刚才打了小桃的那只手刚想上前一步给她留个终身难忘的纪念，这时秋菊上前一步挡在了我的面前。“启禀灵王妃，锦瑟姑娘确实是王爷请来的贵客，请娘娘三思而后行。”
　　金儿听了秋菊的话愣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回头看向灵王妃。冬梅这时也走了过来说道：“娘娘，王爷有命，准锦瑟姑娘可以在府中随意走动。您不要听信了某些人捕风捉影的妄言就失了气度，又惹得王爷不高兴了。”
　　冬梅和秋菊的说的有些直白，本以为这个看起来心性高傲又正在气头上的灵王妃会大发雷霆，可她只是思索了一下便说道：“能让王爷随身的侍婢跟在身旁服侍，那想必真的是贵客了。不过就算是贵客，也记得要约束好下人，别坏了府上的规矩和风气。金儿，我累了，今个就回了吧。”

　　灵王妃离去了，我也带着小桃回了院子。一路上我不禁为自己没有轻举妄动而感到庆幸。一直都觉察到了冬梅和秋菊这两个丫鬟不是来单纯照料我的起居的，但一直没想到竟然是安王的贴身侍婢，就连王妃也要给几分薄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