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情话》语秋

32、仇爱心理

　　不一会几个人拉扯着一个男人进来，劝的人越多，那人哭声越响，哭得越厉害，最后几乎可以说是嚎啕大哭。片段的客人都交换着诧异的眼神，有认识的也围了上去，有几个人嫌吵买单离开，更多人都是好奇地想知道怎么回事。

　　小浩和小秋在角落观望，小浩恨恨地说：“现在哭有什么用！”
　　“我听烈哥说是好像那个人移情别恋了。”
　　“不是那么简单。其实大家在一起就是好合好散的事情，那么认真干什么！害人害己！”
　　“可是他们在一起三年了，在一起三年多不容易啊。”
　　“是不容易，三个月都不容易。”
　　“我有两个朋友他们都十几年了。”
　　“那都是传奇！小秋，你知道吗？很多人等着看张烈笑话呢，看你们能多久！张烈也不低调点，快成人民公敌了。”
　　小秋皱了皱眉，这都是什么心理啊，只听说有仇富，没听说还有仇爱的。

　　过了好久那人大约是哭累了，萎靡地瘫在沙发上，一下一下地抽泣。围着的人渐渐散开，张烈让服务员送了杯热茶递给他，劝道：“小梁，你也别太难受了，那是意外罢了，不是你的错。你喝点热水暖和暖和，你看你全身都冰透了”

　　直到打烊小梁一直那样瘫坐着，如一具失了魂魄的尸体。张烈走过去轻声问：“小梁，你回哪里？我送你回去。”
　　小梁眼神涣散，半晌没反应，张烈又耐心地劝：“小梁，你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咱们一起去送小穆，你这样子他都要认不出来了，会以为你没去送他，他会伤心的。别让小穆继续伤心了，让他安心地走吧。”
　　张烈把车钥匙递给小秋，小秋把车开到门口，张烈把小梁扶了进去。

　　按着小梁说的地址来到一个小区楼下，张烈不放心，把小梁送上楼。开门的正是小梁的新男友，他疑惑地问：“他喝醉了？”
　　“没有，他不太舒服，我顺路送他回来。”
　　“谢谢你啊。”那人把小梁扶了进去。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直到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小秋还在想，小梁和他的新男友之间的相处只怕也要成问题了，这得承担多大的心理压力啊！
　　“烈哥，你说小穆到底是自杀还是意外啊？”
　　“现在讨论这个有什么意义！死的已经死了，活的还要活呢。别想了睡吧，明天要起早，说要赶第一炉。”

　　这一夜谁也没有情色心思。只觉得能够这样相拥而眠，真好；能够活着，真好；能够爱着，真好。

　　第二天早上张烈比小秋走得早，他把早饭准备好放在餐桌上，小秋只要在微波炉里转一下便可。小秋喝着热乎乎的豆浆，想起小穆，心里百感交集。若是当时自己真的从香格里拉酒店一跃而下，又怎能体会到如今的幸福！无论多么艰难，都要坚持下去，都要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活下去总会幸福！
　　其实小穆的死跟小秋毫无关联，他本无需有自责之心。他记得有一天去片段探班，正遇见小穆酗酒，当时张烈连劝带骂，最后不给他卖酒，把他撵出门，却又怕他一人走不放心，还让李齐劲送他回家。若那段时间自己跟小穆多聊聊，多开解劝慰，也许不一定会起多少作用，但多一个人关心，总会好受一些吧。

　　小秋想起林澜说自己是冷美人，的确，自己待人接物非常冷漠，只是沉醉于自己的小天地小幸福中，从来没想过主动帮助别人、关心别人。别人从自己身上感受不到爱意和温暖，难怪小浩说大家等着看烈哥的笑话，因为别人只能感到张烈炽热的情感，却感不到他应有的因爱而散发的暖意。
　　我不会让你们看烈哥笑话，我要你们羡慕得眼睛流血！小秋狠狠咬了一口面包。

　　十点多张烈发来短信，说已经散了，他不想做中午饭，到学校来找小秋一起吃。张烈到学校时小秋还有一堂课，外面冷，他便坐在小秋身边旁听了一堂。
　　吃饭的时候小秋发现张烈神情比较黯淡，想来还沉浸在哀痛之中，便问：“送小穆的人多吗？”
　　“不多。呃对了，小梁和他男友一起去的。我很佩服他男友。小梁很镇定，估计是因为男友在身边的缘故吧。小穆是独生子，我看他妈妈眼神有些不对劲，打击太大了！”

　　“烈哥，幸亏我那时被救了，否则～～我现在想起自己当时的行为就后悔得要命，可那时却觉得那是自己唯一想做的事情。选择自杀的人的确是弱者，其实我那时还不算惨，却觉得万念俱灰。当时也不知怎么了，最困难的时候都熬过来了，那时却丧失了希望。我～～”
　　张烈拍了拍小秋的手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他深情地望着小秋并没有说话，但小秋却觉得已经有千言万语流淌在自己心中了。

　　小秋下午没课，吃完饭两人便逛街，张烈想给小秋父母买见面礼，小秋建议买衣服。他说：“我妈妈很漂亮，却没有几件配得上她的好衣服。”
　　张烈说：“你妈妈肯定漂亮，否则怎么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儿子！”
　　小秋得意地说：“我爸也特别斯文秀气，标准古典美男。”
　　张烈说：“当然当然，看你就知道了。”

　　两人经过商量决定给小秋妈妈挑一件大衣，给小秋爸爸选一件皮衣。
　　“我妈妈的身材很标准，一般L码都能穿，不过要是有人帮着试就更好了。”小秋拿起一件宝蓝色毛领羊绒长大衣问张烈：“这件怎么样？”
　　“你妈白吗？”
　　“不太白。我爸白，我皮肤随我爸。我妈穿蓝色应该好看。”
　　“这件质地看着还行，唉，给女人买东西我实在没心得。”
　　“我也没有。”
　　“算了，回头找李齐劲他老婆帮忙，就说给五十岁的漂亮老太太买。”
　　“我妈可不是老太太。小李哥家嫂子眼光怎么样啊？”小秋不太放心。
　　“还行吧，我看她挺讲究穿戴的。要不让她按四十岁中年美妇标准选上几款，然后咱们自己确定？”
　　“好！咱们先去给我爸看皮衣吧。”

　　“去给咱爸看。”张烈小声更正。
　　“你到时叫爸不？”
　　“我倒想叫，怕吓着他们。”
　　小秋想了想，被吓到的可能性估计很大。

　　逛了好几个商场，也没有看上合适的，当然主要原因是张烈的要求太高，而商场里给中年老人的商品又太少。在鄂尔多斯挑了两件羊绒衫，一条男士围巾，一条女士披肩。鄂尔多斯的款式很普通，张烈不是很满意，但小秋说他们厂的人认这个牌子，反正买回去是给别人看的。

　　小秋说：“改天再逛吧，年前可能还会上新货，还早呢。”
　　“累了？回家？”
　　“去店里吧，反正已经出来了。”
　　“不用看书？你最近又玩游戏又陪我去店里，都没见到你看书。”
　　“不想一个人在家待，想跟你在一起。不知道怎么，今天特别想跟你在一起。”小穆的事情还在影响着他的情绪，令他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张烈笑了。“你光是今天啊，我是时时刻刻想跟你在一起。”

　　八点之前片段比较清静，小秋倒踏踏实实地看了一会书，直到客人慢慢多起来。张烈今天选了些比较安静的曲子做背景音乐，显得今日的片段与往日不太相同。小穆的事情传得很快，好几个台子都在小声说这件事情，多少都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

　　九点多的时候，小梁和他男友来了，认识的人都盯着他们看。他们在门口站了一会，便径直向张烈走过来。
　　“张哥，麻烦你，能不能给那桌人说一下换个桌子。”小梁指着一个桌子，“那是我跟小穆第一次见面坐的桌子，我想在那里祭奠他。”
　　那个位置小梁和小穆以前每次来的时候只要没人都会坐那里，但是听到小梁说祭奠，张烈便有些犹豫了，做生意的挺忌讳这个。看到张烈犹豫，小梁说：“放心，我不是在那里烧纸什么的，就是坐一会。”
　　张烈点点头说：“我去跟人家说一下。”

　　片刻后，那一桌人体谅地挪了位置，小梁和男友坐过去，张烈问喝什么酒，小梁摇摇头说戒酒了，今生今世再也不喝酒了。张烈吩咐服务员泡了壶茶，小秋也陪坐在一旁。不一会小梁便伏在桌子上低声抽泣起来。
　　其他三人默然坐了一会，张烈忍不住劝道：“小梁，你别想太多了，那是意外，生活的压力已经够大了，别自己给自己继续加压。”
　　小梁埋着头置若罔闻，张烈对他男友说：“第一次见面，介绍一下，张烈。这是我家小秋。”
　　“你们好，我叫白刚。谢谢你们昨天送他回家。”白刚客气有礼。
　　张烈说：“小梁现在很需要你，他有些钻牛角尖，如果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或者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你别计较。”
　　白刚淡淡地说：“他们在一起三年，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如果他要真是太凉薄，我也看不上他了。”
　　张烈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时小梁抬起头柔弱地对张烈说：“我真的很感激小白，他这么大度、体贴，我觉得我的选择没错，在这一点上我没什么对不起小穆，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你们不知道，我难受，是因为那天小穆是先跟我一起喝的酒，本来我是想跟他好好谈谈，但话不投机，没坐多久就吵起来，然后我就走了，后来他大概一个人又喝了很多。”说着说着眼泪又滴答下来。
　　张烈和小秋互望了一眼，原来症结在这里，难怪小梁的反应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