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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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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的姜凌比去年稳重一些,但心性并没有改变。
“你说计先生喜欢谁呀?”宿州最大的银庄家的女儿何夕和姜凌是好友,两人最大的喜好就是在计长淮铺子对面的茶楼喝着茶水闲聊。
她跟何夕原来是不打不相识,因为一套头面起了争执,然后又发现喜好居然差不多,最后竟成了朋友。
“那谁知道呢?”
这就是姜凌与去年的不同,若是去年那个傻乎乎的丫头,一定会自信地说“我”。
“这不知道最后便宜了哪家姑娘。”何夕在楼上趴着窗户往下看去计长淮那个不起眼的小铺子,经常有些衣着鲜艳的姑娘夫人们常常进进出出。
计长淮在宿州城按里说也是不差人上门提亲的,只是一个都没传出他有应下的亲事,而且去年那个上门逼婚的姑娘家里还被首先等着问审呢。
“我娘可说了,计先生的学问瞧着都不比这城里的公子差是今年去参加科举,想必定是能中个举人回来的。”
姜凌也是怎么觉得的,她怎么也是跟在太学里混上那么几年的,她那些个皇兄们学问怎么样她最清楚了。
她可见过计长淮身后的书架,摆的满满当当,整整两大架子的书。
姜凌还问过,“先生,您这都看过?”
计长淮弯了弯眼睛,“那不是看过总不能是吃过吧?”
“那先生真是学富五车。”
“五车可装不下在下的书。”
这还真是计长淮的答法。
有时候真不知道他是真的有学问还是没学问。
不过姜凌知道他的算数确实异于常人,正巧前几日就瞧见了。
她随外祖母去庄子上收账,计长淮也在隔壁村庄为雇主办事,正巧碰上了宿州官员到田地里收税粮。
那本是荒郊野岭,就那么一个村落,办差的人厉声呵斥着,让他们交出今年的税粮。
那几户人家哭喊着刚到夏日,今年还没收成,怎么就又要收税粮了?
外祖母让她不要露面,这件事不是她们能管的。
她们离的很远,也听出来了这些官员收的税粮的苛刻。
只是这时计长淮站了出来,“这位大人今年春季朝廷里下发了荒地不再征收税粮的诏令,何来千升税粮之说?”
“你懂什么朝廷的诏令?按照这个面积,每一亩都要收三升税粮,都是按章办事!”前来收税的衙役恶狠狠地盯着这一个出头的楞头青。
但计长淮不卑不亢,“既然按章办事,那么请大人重新算一下田地面积。”
“荒地圭田、邪田居多,而你们全部用方田来计算。实际多出了些许面积。”
计长淮让人拿出了村落里实际测量的地图,村子里每年都是按照这个来缴纳税粮,但是村子里都只剩下一些老人了,他们也不明白这亩数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只是朝廷跟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罢了。
“原先你们得到的田地亩数是五百六十七亩。”
计长淮眼睛落在了那图纸上,写好的核定亩数,在看了一眼那图上画着的田地根本就对不上。
他看了一眼那图上的标注,按照那标注根本算不出这个数字,不到一会,他便得出了最准确答案。
“而实际上,面积只有两百三十七亩!”
前来收税的衙役皆是一惊,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拿什么妖术出来唬人,“你、你怎么知道就是这么多,这么快,谁知道你是不是蒙的?!”
计长淮镇定自若,捡起来一根树枝直接在地上算了起来,跟他们挨个掰扯清,每一块田地的算法,最后得到的答案跟他得出的结果也分毫不差。
“其中有今年新开垦的百亩荒地是不用征收税粮的。”计长淮一再坚持道。
衙役们哑了声,见村民们从哭天喊地,变成了个个愤怒地手持铁锹,不免有些害怕。
“可需在下去宿州府门前击鼓?”
计长淮看着衙役们灰溜溜的逃走,恢复了自己往日自信的微笑。
他回头远远的看见了一个红裙的姑娘正看向这边便知道是姜凌了,低头笑了笑。
姜凌在这一刻见识到了,这才是文人风骨,不论身份高低,总会为贫苦之人出手。
只是没过两天计长淮的铺子就遭了殃,不知道是哪些地痞流氓砸了他的铺子,还打了人,差点把手废了。
“先生可报官了?”姜凌那日见计长淮嘴角一块清淤店里乱七八糟,不免十分担忧,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报什么官?”计长淮的语调虽然轻松,但是弯腰捡书本的动作,不免有些僵硬,“报官把我抓起来?”
“当然是抓人啊!几个人长什么样可看清脸了?邻居街坊可都看到了,去找人作证呀!”姜凌急了拽着芸琴就要去给计长淮报官。
“姑娘。”芸琴小声的拉住了她,“先找大夫呀!”
“啊对!”姜凌一拍脑门儿,瞧把她急的,差了芸琴去最好的医馆,“你快去!”
“先生可看过大夫了,除了这还有没有伤到哪儿?”姜凌立刻回到计长淮身边,按着他坐下,好好的看了一圈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计长淮瞬时就不动了,头向后仰了仰,偏开了一点不大自然地说:“不必担心,我啊,还挺能打的。”
“你还跟他们打了?!”姜凌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要什么给他们什么不就好了吗?!”
“那些人不见得是要钱,傻姑娘。”计长淮说的轻飘飘的,像是已经接受了是现实。
计长淮一说姜凌便愣住了,她瞬时明白了计长淮的铺子到底是为什么被砸。
是因为那日在田里阻止衙役收税粮了。
姜凌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抬步就要往店门外走,看她不把宿州刺史的府门口都给拆了的。
但她立刻就被拉住了。
“凌阳,你别去,这事跟你没关系。”计长淮拦住了她,难得的收起了他的笑容,非常严肃地跟姜凌说,“这件事就到这里。”
姜凌垂下来的眼睛看着计长淮握着她的手腕,夏日衣衫轻薄,隔薄纱袖就能感受到计长淮手上灼热的温度。
计长淮愣了一下,立刻放开了手,攥紧藏在身后。
姜凌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过渐渐的觉得脸上有些发烫,眼神也不自觉的四处乱瞟,但他想起计长淮说的话又觉得有些不对。
“什么叫跟我没关系?”她抬眼看向计长淮,不太乐意。
“……哪有姑娘家给男子出头的事?”计长淮想来自己那句话说的有些急,他不敢让姜凌掺到这件事情,即便是关家在苏州城是富商。
如果让姜凌遭受了像他今天这样的事,他不敢想象。
换了个说法,姜凌便觉得好接受多了。
“那一会儿请个大夫给你先生好好看看?以后我的账簿还得麻烦先生照看,我自己可打理不来。”姜凌用了个迂回手法,她是怕计长淮逞强到都不愿意去看大夫。
正巧芸琴急急请了医馆的大夫过来,还好医馆的大夫看过,说是没事,都是些皮肉伤。
借这个机会姜凌神秘兮兮地拉过大夫问:“大夫,您说这眼睛伤了还能治好吗?”
大夫一听就知道姜凌问的是谁,他瞧了转头瞧了一眼屋内的计长淮,“嗨,这得看伤成什么样儿伤的深不深,老夫得看到才能下定结论是不是?”
姜凌点了点头,但也不好直接问计长淮眼睛的事,毕竟他。提起眼睛的事的时候总是开玩笑,像是要避开一样。
计长淮瞧了她像做贼的样子喊了她进来,再三叮嘱,“瞧见了?都是皮外伤,把这事忘了吧。”
“嗯嗯。”姜凌满口应下,甚是乖巧。
但她还是晚间悄悄的差人到宿州府上让刺史看了她的令牌,听说宿州刺史当场吓得连忙就跪了下来。
刺史彻夜查案,抓了那个主管赋税的官员,立刻革职查办。
第二日就到了计长淮的铺子上登门道歉,刺史握着计长淮的手就像是握着祖宗牌位一样。
“你做的?”计长淮盯着铺子里堆满了一些刺史赔礼道歉的物件,甚是头疼。
姜凌眼睛眨了一下,“哪儿能呢?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呀,只是听说最近钦差要到宿州了,刺史夹起尾巴做人罢了。”
计长淮抿唇笑了一下,但心中一沉。
不过自打那日以后,姜凌觉得计长淮与她的距离似乎又拉远了。
再也没喊过她“凌阳”,一直“凌姑娘”“凌姑娘”的。
“先生怎么没见你把这月的账簿送到府上呢?”本是到了月末清帐的日子,姜凌却没在府上等到计长淮,往日都是当面交给他的。
“凌姑娘,在下就给府上的芸琴姑娘了,近来有些忙恐是不能当面清帐。”计长淮恪守已礼地回答到。
疏远,这就是疏远。
难不成她差人去送令牌的时候被人瞧见了?
那总不能生她的气吧,都怪那刺史做的太张扬了。
所以她才坐在这茶楼和何夕,吃着茶点,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不过此时何夕碰了碰她,指了一下,正要走到计长淮铺子里的姑娘。
“哎,那是不是你们家那个表姑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