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神（下）》郁*德

64、六十四

　　我知道封德兴正在书房见客，见的正是那些丫环口中的济州侯和柳州侯，我更明白，直到现在我也没有获得封德兴的信任，否则不会冷漠的将我摒弃在外。

　　明明那两个人曾待我为珍宝，曾亲密的拥我入怀，温柔的吻过我的嘴唇，现在却变成了冷冷的符号，济州侯、柳州侯，为什么，我的小雷、我的小风，为什么我觉得冷彻心肺，为什么你们的名字陌生得让我害怕？

　　“过来，送两位侯爷出府。”

　　正当我心痛得无以名状时，书房的门开了，客人们出来了，封德兴瞧见我，冷冷的命令。

　　我抬起头，就摒住了呼吸，只是贪婪地看着，忘记了一切。

　　“哟，这小哥儿的眼神可真不一般呀。”柳州侯眯着眼睛，轻挑地转了转手中的扇子，扇柄伸了过来，抬起我的下巴，笑得放荡，“瞧瞧，倒是个美人，若不是确定不认识，这哀怨的眼神差点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负心汉。”

　　济州侯淡漠的眼神扫过我的脸，又嫌恶地看了身边的那人一眼，冷冷道：“死性不改。”

　　“雷，你该不是吃醋吧。”柳州侯闻言，立刻挂到济州侯身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温柔模样。

　　我眼睛刺痛起来，是自己一直没有发现吗，其实没有自己，他们俩人会过得更轻松自在一些，没被感情沾染的两人，光彩夺目得我连接近都仿佛是亵渎。

　　“让两位见笑了，这是刚进府的下人，还不懂什么规矩。”封德兴瞪了我一眼，一脚踹在我的跨骨上，“还杵在那干什么。”

　　我被踹得向后退了两步，撞倒一株盆裁。就在我以为会倒在花盆的碎片上时，一只手握住我的肩膀，将我扶住。手的主人冷冷地道：“一点小事，将军何必生气？”

　　我栗栗发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呀，小美人害怕得全身都在发抖呢。”柳州侯看了封德兴一眼，“大将军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候爷，请注意你的措辞。”封德兴脸上终于浮上一丝厌恶。

　　柳州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很快的隐了去，笑道：“将军可不是第一天认识回鹤风了，回鹤风向来都是这么说话的，将军要是觉得不中听，大可不必听。”

　　“你……”封德兴气得直发抖，转向济州侯，“侯爷若再这样放任他败坏你的名声，恐怕真会引起皇上的误会，这对侯爷的前途会有很大的影响的。”

　　柳州侯哈哈大笑，仿佛封德兴说了什么大笑话。

　　济州侯倒像是什么也不在意，道：“大将军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我们就告辞了。”

　　“侯爷回去请好好考虑封某所提之事，其中的厉害关系，想必侯爷应该了解得很透彻了。”

　　柳州侯走到我面前，还是那副轻挑的样子，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美人，下次再找你玩啊。”

　　我直到现在才能鼓起勇气看一看他的眼睛，虽然他表面上轻挑放荡，眸子里却充满了智慧的锐利，我却欣喜于他眼底再也没有我以往看到的忧郁和哀伤，我曾经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想要抹去他内心的伤痕，让他的脸上能呈现真正的笑容。他似乎是变得厉害了，可是我仍然觉得他是善良的，他给我的那种温柔的感觉仍然是没有改变。我突然觉得，其实上天待我不薄，至少他让我的小风变得真实而坦然。

　　我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道：“什么都不要紧，都没关系，只要你过得快乐就好。”

　　他一愣，几乎是反射性的抽回自己的手，猛然退后了两步。他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的手，表情有些怔忡。

　　“发什么呆？”济州侯揽住他的肩，“该走了。”看了我一眼，皱眉，“你该不会真的对他有意思吧。”

　　“说什么呢，你明知道我……”他瞪了济州侯一眼，瞧见我和封德兴在场，顿住了话题。

　　两人向外走去，走了约摸八、九步，他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我。

　　“怎么了？”济州侯问道。

　　“雷，感觉很奇怪。”他喃喃地道。

　　“什么？”

　　“像是……很熟悉的感觉……”

　　他的话一出口，济州侯就猛然一震，迅速的地转身，看向我。他的目光是那么的锐利，像是要透过我的身体看到我的心里面。

　　“你认识我们？”隔着几步，他问。

　　不管认识不认识，如今不都已成陌路了吗？我不懂他眼里的希望和焦急从哪里来，但是……

　　假如一切能够重来，我宁愿他们从未认识过我，我宁愿他们忘却，只要他们能幸福的活着……

　　原来，我曾经那样强烈的希望他们能活着，能活生生的感受幸福，即使是……忘了我。

　　原来，这就是我的希望，这就是我的心。

　　既然如此……

　　“不，我们从未认识。”我退后两步，卑微地低下了头。现在我只是一个低贱仆佣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