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白塔》狐言先生

7、chapter.7 破庙

　　“村长的黑狗不见了！”

　　一大早，村长家养的大黑狗不见的消息就在胡同传开了。

　　顿时胡同上下人心惶惶，纷纷开始担心自家的猫狗哪天就不见了。

　　陆小锋靠着窗台看着外头。

　　“据说村长家门前有一滩狗血，然后狗就不翼而飞了，奇怪的是，昨晚村长家没一个人听到外头有动静。”莉莉安一清早就打听到消息回来了。

　　“又发生了这样的事，看来作案之人是当地人，就住在这个胡同里。”陆小锋说。

　　莉莉安点头：“我也这样认为，目前胡同已经有两起猫狗失踪案了，我觉得还会继续犯案。”

　　“是的。”

　　莉莉安整理着思绪说：“另外，一早起床就去询问了麻婶儿和刘大爷不见的猫狗失踪的消息。”

　　“怎么说？”陆小锋问。

　　“我得到的消息是，猫狗失踪那天就是陈浪出事那天。也就是说，我和你喝酒聊天的那个晚上，麻婶儿和刘大爷的猫狗失踪，陈浪出事……

　　“这么说，那天晚上发生了不少事儿啊。”陆小锋若有所思地说。

　　“目前来看，我们根本找不到突破口，所以说，唯一的方法，就是蹲点。”

　　从两起事件来看，莉莉安和陆小锋都基本判定了是当地人所为，且还会有继续作案的嫌疑。

　　所以说，只有蹲点捉人了。

　　村长知道胡同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气愤得不行，让胡同的人都关好猫狗，别栓门口，并决定让村民去蹲点捉贼。

　　入夜，大雪稍停，凛风仍旧。

　　这一边的胡同巷子路灯已经坏了大半年，一直没人来修，冗长的胡同巷口黑灯瞎火。

　　莉莉安和陆小锋打着手电筒在胡同中走着。

　　“村长和麻婶儿，刘大爷住得很近，就在这西边的巷口，而且这边路灯已经坏了，难以看清，容易作案，我们就在这附近蹲点。”陆小锋顺着前边的窄巷指了指。

　　“好。”

　　两人二话不说就往窄巷口走去。

　　窄巷口是两屋之间余留下的小巷，正好够一个人行走，陆小锋和莉莉安小心地隐匿在巷子内，伺机而动。

　　莉莉安靠着冰冷的屋墙，说：“我人生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呢。想想还蛮好玩的。”

　　“谁不是呢，不过是挺好玩的。”陆小锋淡淡地说，“对了，你经常全国各地自驾游，难道没有遇到一些好玩又惊险的事？我看电影都是旅途中发生很多不可思议的事。”

　　莉莉安笑说：“哪来那么多意外。不过，这话说回来，我记得去年我在藏区，买了一件藏袍，你猜怎么着，我莫名其妙就被人追杀了。”

　　陆小锋瞪大眼睛：“追杀？你演古惑仔呢？”

　　莉莉安见陆小锋半信半疑，不禁说：“骗你干嘛，是真的，你知道为什么要追杀我吗？”

　　陆小锋很配合地摇头。

　　“追杀我那伙人是一伙文物贩子，专门贩卖出土文物，当时他们正在追踪一张战国帛书。那张战国帛书就缝在我买的那件藏袍里，我不知道嘛，一直被那伙文物贩子追着。后来我报了警，和当地警方设局，将那伙人套进了局里，一网打尽，再后来就发现藏袍里的帛书，上交国家文物管理所之后，就没了。”

　　陆小锋听完，愣了几秒。

　　在听莉莉安叙说过的过程中，他边听边幻想着那个情景，藏区，追杀，飙车，文物……活脱脱一部电影。

　　“你不信就算了。”莉莉安懒懒地说。

　　“不，不，不。”陆小锋忙解释说，“太精彩了吧，牛逼呀。”

　　莉莉安得意地笑了：“我出来外面那么久，也就这事能让我难忘了。”

　　陆小锋听得意犹未尽，但想着今晚出来是蹲点的，不能忘了正事。

　　他摁亮手机看了看时间：“都快十点了。”

　　“一般都是夜深人静才行动的。”

　　“那倒也是。”

　　他俩儿又守在那一个多小时，大概十一点多时，夜色越浓了，周遭静如死寂，就连风都停歇下来了。

　　陆小锋谨慎起来，莉莉安也警惕着注意周围的风吹草动。

　　“听，有声音。”陆小锋压低声音。

　　胡同巷子窸窸窣窣的有脚踩细雪的声音，甚是轻微，不仔细去听是听不到什么的。

　　陆小锋莫名紧张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前面的深巷。

　　“站住！”莉莉安惊呼一声，随即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上前去。

　　陆小锋拨腿追去，眼见前边一抹飘然的身影如闪电般掠过。

　　莉莉安奋力追赶，陆小锋紧跟其后。忽地又见一抹身影闪动，扰了方向。

　　“分头行动。”莉莉安指了指右边胡同，随即追赶刚开始那个人的身影。

　　陆小锋朝右边追踪赶去。

　　那抹扰乱方向的身影似乎是刻意分散陆小锋和莉莉安的注意力，引陆小锋来到这里，就不再露面了。

　　而陆小锋陷在一个胡同的十字路口中，不知走哪个方向才好。打着手电筒四周照着。

　　周围一片漆黑，黑灯瞎火，没有一点人的踪迹。陆小锋看过地面的路印了。

　　胡同巷口每天都有人自发来扫雪的，今日又没下什么雪，想凭雪地上的脚印分辨方向也不行。

　　他也不知道莉莉安那边是什么情况了。

　　想着，他掏出手机给莉莉安打电话，打通了，却一直没人接。可能她还是追踪吧。

　　陆小锋跟丢了人，只好原路折返。

　　然而……

　　他折返回去发现，刚才自己拼命追赶时，只一昧地追着人，却没注意周围的路口巷道，根本不晓得哪个方向，哪个叉口是来时的路。

　　他走走停停，发现这胡同巷道像迷宫一样，兜兜转转，他都迷了刚才的路。

　　陆小锋不气馁，拿出手机打导航。一开始还好，按导航走了两百多米后，4G网络骤然减弱，导航提示GPS信号弱。

　　就连最后的救命稻草都没了。

　　他无奈，只好凭直觉走了。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陆小锋辨着方向走着。

　　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只见这边的房屋间距隔开了很多，胡同也宽敞了许多。

　　渐渐房屋连都没了，迎头就望见一片低矮田野，田野上一长满落叶乔木的小山坡。

　　陆小锋心想“莫不是出了北门区巷了吧”

　　他用手电筒照着那一片田野及山坡。远远就照见山坡正好有一座小庙。

　　走近一照，小庙的匾额中写着“山神庙”三个大字。

　　陆小锋心头一怔：“山神庙？陈浪出事的那个地方？”

　　他想着“既然都来了，就去看看，或许还能查到陈浪遇害的线索”

　　于是，他打着电筒，穿过田野往山坡上走去了。

　　那是一座荒废的山神庙。

　　庙墙的红漆早已脱落，墙体大多出迸裂出裂缝了，庙门大开，电筒的光柱照去，空气浮尘飘着。

　　拂过的风似乎带有腥臭味，若有若无。陆小锋加强警惕，小心地跨过庙门的木门槛。

　　一入门那一瞬间，腥臭味更重了，隐隐夹杂着血腥味。陆小锋神色紧张地环顾着周围。

　　他找寻着腥臭味的源头，忽见风吹幡动。他以为是什么，便将电筒光柱移到头顶上。

　　庙门大开，偶有山风灌入庙中，吹得悬挂在梁上的神幡飘动。

　　见是风吹幡动，他这才移开光柱，然而就在移开光柱时，光柱无意掠过庙中神台之上的神像。

　　他吓得一愣，倒吸一口冷气。

　　神台之上的神像已经褪了色有裂痕了，灰黄的神像五官肃目狰狞，神像的脸上竟然血迹斑斑，无比瘆人。

　　陆小锋瞧着瘆得慌，神像染血，怎么看都像是惊悚电影里头的桥段。

　　这种情形，不由他多想什么。陆小锋定了定神，继续循着腥臭气息的方向缓缓走去，心却不自觉地跳快。

　　他绕过神像背后，味道更浓，空气弥漫着这股腥臭味，仿佛充斥满整个鼻腔。

　　陆小锋忍不住捂住口鼻，屏住呼吸，慢慢地移着电筒光柱照过去。

　　电筒照到的那个情景。

　　足以让他当场冷汗直冒，三魂都能丢七魄。

　　他吓愣在原地，瞪大着眼睛，满目恐惧。

　　染血的神像背后，居然堆满了动物的尸体！

　　陆小锋看到的是猫狗的尸体被扒皮，放血堆放在一起。地下还流淌着未干的向水，尸体旁边堆放着的是猫狗的内脏肠道血淋淋地堆着，猫狗的眼珠子都被抠出来几个，散落在向水中，像极珍珠颗。

　　陆小锋忽觉反胃，冲出庙去，吐了一地。

　　他调整了十分钟，勉强稳住了心神。陆小锋回头凝望着身后的山神庙，思绪混乱。

　　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才会在神像背后残忍杀生，虐杀猫狗？

　　他不敢想，细思极恐。

　　手机传来铃声，陆小锋愣怔地回过神来，见是莉莉安打来的电话。

　　“喂，你刚才打给我干嘛？”

　　陆小锋呆了呆，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喂？喂？”莉莉安又喊了几声。

　　“在！”陆小锋晃了晃脑袋。

　　“怎么了？逮到人了没？”

　　“没有。”

　　“我也是，唉，你回来再说。”说到这儿，莉莉安又问，“你现在在哪里？我都回到杂货店了，还不见你人？”

　　陆小锋淡淡地说：“我在山神庙。”

　　“什么？”莉莉安震惊。

　　陆小锋回到杂货店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整个人都蔫蔫的。

　　莉莉安察觉到陆小锋的不对劲儿，急忙追问：“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陆小锋将山神庙看到的，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莉莉安。莉莉安惊得都捂住嘴巴。

　　“天呐，太可怕了吧！”莉莉安不敢相信。

　　陆小锋闭了闭眼，不再去回想那个恐怖的场景。

　　莉莉安眸光闪动：“这个人偷走猫狗，不是去卖，也不是宰了吃，反倒是带到神像背后虐杀。我觉得，这个人应该不是正常人。”

　　陆小锋抬眼看了看莉莉安：“应该说是心理变态扭伤。”

　　“我觉得可以这样说。”

　　陆小锋目光迷离地望着窗外黝黑深沉的夜色，说：“那个凶手应该很快要揪出来了。”

　　莉莉安微笑：“嗯哼。”

　　“对了，明天我想去找一下陈浪。”陆小锋说。

　　“你找他干嘛？”莉莉安不解。

　　陆小锋思索着：“有些事我是今天发现了山神庙的事才想明白的。”

　　“比如？”

　　“陈浪为什么会出现在山神庙？”

　　莉莉安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陈浪可能发现了山神庙的事，被杀人灭口推下山？”

　　“有这个可能……”

　　莉莉安一拍脑袋：“两件事情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山神庙！”

　　“是的。”

　　次日一早，冬日高照。

　　来北门区巷那么久，难得见的好天气。莉莉安一大早就趴在窗台前欣赏着暖阳照耀着的胡同。

　　“走啦，去找陈浪了。”陆小锋穿戴好。

　　“好。”

　　陆小锋从叶婆婆那里问到陈浪家的住址。

　　陈浪是典型的农村留守儿童，父母常年在外工作，如果不是这次陈浪出了事，他父母也不会赶回来。

　　到他家门时，陈母正扫着自家门前雪，一见陆小锋和莉莉安，立马扯着嗓子把丈夫喊出来。

　　“你这小子，老子还没和你算清账呢，居然敢上门来？”陈父气鼓鼓地说。

　　陆小锋有礼貌地说：“叔，今儿过来是找陈浪有事儿。”

　　“你找我儿子干嘛？”陈母紧张地问。

　　莉莉安笑笑：“您放心大婶儿，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些情况，因为我们能帮你们找到推你儿子下山的凶手。”

　　陈父半信半疑：“凭什么相信你们？”

　　陆小锋摊手：“那我报警啰，让警察来帮你儿子找凶手，顺便让警察处理一下你敲诈，诬蔑我是凶手的事。”

　　“你吓老子呢。”陈父没有什么底气。

　　陈母向丈夫摇摇头，陈父无奈：“好，我让你去问。”

　　陈浪已经回到家中养伤了，每天父母照顾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陈浪正在房间打着游戏，正激动着，一见陆小锋出现眼神，差点拿手机去砸。

　　“你别激动，我来找你，有事。”陆小锋坐到床沿。

　　陈浪按捺不住想动手，但又碍于脚伤，动弹不得，气得龇牙咧嘴。

　　“我们来找你是有事的，你那天为什么会去山神庙？”莉莉安说。

　　陈浪爱搭不理：“老子乐意。”

　　陆小锋撇嘴：“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推的你？难道不想知道山神庙里的秘密？”

　　陈浪一怔，目光徐徐落在陆小锋的脸上，陆小锋背靠窗棂，阳光倾洒进来落在陆小锋清峻的脸上。

　　“不想知道？”陆小锋再次发问。

　　“那天我和你干完架之后，我就打算回家。”他回忆着，“当时我瞧见有一条鬼鬼祟祟的人影，我好奇就跟着去，然后就到了山神庙，再然后就是后背受力，就被推了下去。”

　　莉莉安眯着眼睛：“你什么都看不见？”

　　陈浪茫然摇头：“当时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那推你的人力气大吗？能感觉是男是女？”陆小锋问。

　　“力气感觉并不大但也不小，我之所以被推下去，主要是因为黑灯瞎火，雪天路滑，没站稳。”

　　陆小锋沉思片刻，才说：“好好养伤。”便和莉莉安走了。

　　陈浪追问：“喂，你说的那个山神庙的秘密还没告诉我呢！”

　　陆小锋回头：“我说了呀！”

　　“说你妈呢，骗老子。”陈浪气结。

　　陆小锋暗自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