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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印记 ...

  •   任狅珑和龙默风尘仆仆赶路,两人借着龙默的轻身符一路狂奔,一道黑影、一道白紫相间的身影不停交错林间,谁也不让谁。

      “饕餮岭阴气森森、异常妖邪,我们今晚在这搭营小憩,明日再上山。”

      两人好不容易在子时闇夜才来到饕餮岭山麓附近,龙默挑了一处河滩升起火堆,预计今晚在此处歇脚。

      他俩默契地分工合作,任狅珑虽然灵力低微,不过架个安身的结界对她来说还不算太困难。

      龙默善料理,负责张罗食材、准备吃的。

      两人合作无间分别处理自己的工作,待龙默将几样美味呈现,任狅珑也把今晚休憩用的枯叶床整理得差不多,就差一个结界等着她设起。

      “阵起……阵起!……阵起?”任狅珑捏着指诀凝神灌注,却是三次都不能如意。

      “让我来吧。”

      龙默盯着她看了一会,指诀轻捏,轻松将结界阵法架起,红光流转隐入地面。

      “是不是太累了?”阵法架设完后,龙默朝她问了一句。

      “种子?”任狅珑搓搓手指,半点灵力都施展不出,不由得想起了青儿临终前的话。

      还是身体!?

      她又不着痕迹地瞟过落在地面上的白色长辫。

      龙默一边思索的种子一词、一边往篝火里投放木材,再度抬首之时被任狅珑吓了一跳,一对眸子微微睁大:“狅珑……妳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任狅珑摸不着脑的走到河边。

      映着月光,见到水面上自己脸上那抹难看印记正在消退。

      “身上可有任何不适?”龙默攫过她一只手腕,凝神以灵能探索,半晌才松开:“不行,我还是探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不可能啊……就算真是种子的原故,也不该掉了遮鬼印!

      至少昨晚遇上鬼童那次,我的脸上并无任何变化,不然其他人早该发现了!

      任狅珑狐疑地伸指往脸上的印记揩下些许粉末搓过几下,只见那淡淡的紫色在指尖处渐渐转粉、转淡,最后消逝。

      难道这身体衰退得这么快!?

      还思索着,腹部却缓缓传来酸软疼痛。

      “难道……!”

      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神色惊慌地掐指算了算,脸色更沉了。

      “妳的遮鬼印……怎么了?”龙默来到身边,忧心又问。

      任狅珑忽地抽回被他抓在手里的腕骨,刷白一张小脸、爬回要当床睡的枯叶堆上。

      “狅珑?”龙默一阵莫名,搞不懂她这又是怎么了。

      “没事,吃东西!”任狅珑随手抓起两只叉在火堆边的烤鱼往嘴里送、机械式啃食。

      “妳病了?”龙默伸手往她由白转红的额上一贴,得出这个结论。

      “没病。”任狅珑拨开他充满关心的手,胡乱啃咬鱼身。

      龙默皱眉,锲而不舍地又将手贴上她的额面:“妳额头好烫。”

      “都说了没病!”任狅珑后仰躲开他再度伸来的手,回避他紧接追上的眼神。

      “我说了妳额头很烫!”龙默口气显得有点焦虑,双手紧紧箝住她不停进食的动作。

      任狅珑不客气的抽回自己的手,眉心紧夹:“我说没事你怎么就不信?”

      “回答我!”龙默脑海浮现的是她那昏迷三天三夜让人糟心的不安,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她的感受。“是不是青儿说的那种子……”

      “啧……都说没事你就别一直问,过几天自然就好了。”任狅珑双颊飞红,秀眉微蹙,此时的她看起来倒与寻常女子并无二致。“让你烦得都没心情吃了……我要去睡觉。”

      她匆匆放下咬过的甜美鱼肉,往一边干叶铺成的床滚去。

      食欲不振再加上此时她将身子蜷缩在地、不似平日大剌剌的大字型豪迈,这让龙默更加确信青儿所说的“种子”来头不小。

      冷不防一把揪起她,硬是将她双肩牢牢固定住,不让她又缩回地上。

      莲悟一来就见到两人这幅景象,不由得纳闷:“龙公子,怎么……哦咦?任姑娘!?”

      为什么我能见到这丫头模糊的身影?

      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断发,依然还在,他更不解了。

      “狅珑病了,快看她脸上的遮鬼印!”

      龙默一提,莲悟发现自己果然能模模糊糊的见到任狅珑面上五官,不多时,任狅珑的轮廓以飞快的速度愈发明显清楚。

      龙默蹙起眉,征询般问道:“是不是种子的关系?”

      “不可能啊,你们今日在曹公郡不是都还好好的?吃坏肚子了吗?”莲悟也纳闷。

      龙默仔细回想之后摇摇头,“今日我们并未进食许多,而且狅珑吃过的东西我都有吃。”

      莲悟提起任狅珑的手腕探脉,“脉象平稳……不似生病,中毒吗?”

      “中毒?”龙默不解,“什么毒?”

      任狅珑被这两人一来一往弄得极为不自在,不耐烦的拨开他俩的手,带点尴尬语气:“说了过几天就没事,你们不要大惊小怪!”

      “妳常这样?”见她似乎早习以为常,龙默愈发担心。

      这丫头身子到底有多差?

      任狅珑白眼翻天,实在受不了龙默这追根究底的执拗。

      莲悟见她模样古怪、倍觉狐疑,靠近她闻了一会,恍然大悟:“哎呀哎呀,是血味。”

      “血?难道妳的伤还没好?”想起了东离那一掌的威力,龙默又揪上她的领子。

      温热手指方触及她颈部上的肌肤,任狅珑旋即惊慌的挣脱箝制,连滚带爬翻了好几圈,面上惊恐:“你再让他脱我衣服,我就跟你翻脸!”

      莲悟执扇挡下了龙默粗鲁又无礼的行为,“龙公子切莫过于担心,任姑娘没病,只是……”

      “只是什么?”听闻并非生病龙默松了一口气,但仍满腹疑惑。

      莲悟笑了笑:“只是女孩家来月事罢了。”

      “你给我闭嘴!”任狅珑忿忿咬牙。

      只是月事来了!

      虚惊一场后,龙默轻吁一口气,恢复惯有的淡漠口吻:“只是月事,为何不明言?”

      “这种事我还需要插把旗子昭告天下吗!”任狅珑狠狠瞪过他一眼,径自缩回枯叶里。

      龙默也不懂,身为女性,月事来是很正常的事,况且他俩是旧识,何来的难开口?

      他眼神又飘向任狅珑蜷曲的背影,问道:“妳……每个月都如此?”

      他尽量避开她不想提到的字眼,只不过任狅珑并不怎么领这份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每个月这几天,我的奇术就会失灵。”

      说的同时,任狅珑也暗暗的松了口气,或许昨晚的奇术失灵也跟月事有关。

      “龙公子莫要太过担心,任姑娘福大命大、韧性强过蜚蠊,连一冥教少主都打不死,更遑论只是来个月事罢了。”他很少有机会能取笑任狅珑,何况对方现在状况与被断发的自己半斤八两,更是不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任狅珑扭头赏他一记白眼。

      莲悟原先还想再多嘴两句,毕竟机会难得,但龙默却递了一只串有烤鱼的木枝给他,“过两天她奇术就回来了,多吃、少说。”

      想到任狅珑有仇必报的性子,龙默上回那窝囊的下场,莲悟带点感激地接下鱼串。

      啃了两口,莲悟想起今日所探得的消息,“任姑娘,据说那福爷是只狐妖,不知这事妳可清楚?”

      龙默目光移向他,“莫非那些变异的纸人……”

      “听闻那九太公如今命若残蠋,想来福爷正是要用奇宝为他续命……”任狅珑一动不动缩在原地,莲悟望着她的背影,“任姑娘?”

      “我在听,说下去。”她缩了缩身子,月事似乎让她有点不安。

      望着手上的鱼串莲悟咬了一口,嚼过两下小心翼翼又问:“任家那罗剎塔里……是不是关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任狅珑还没回答,龙默却先开口:“奇门各家皆有其秘术不外传,此等问题怕是问得不妥。”

      “诛空他……去了一趟天工艺院便失踪了……”盯着手上美味的烤鱼,莲悟却吃不出滋味。

      任狅珑这回总算有了反应,想要起身,又让腹上的不适给压回地面。“他去天工艺院作甚?”

      “黑白无常说白鸮在天工艺院探出消失的六组人气息,会不会诛空他……”

      任狅珑猛然爬起,扭头看他:“……不可能!”

      “白鸮从未失误。”莲悟也定定望着她,笃定的神情让任狅珑皱了皱眉。

      她想了想,声音闷闷传来:“阿翁曾订下规矩,炼魂不炼非意愿魂体,你不用担心。”捧着腹部,任狅珑又缩回地上,“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背上有什么东西吗?”他二人对视一眼,不待他们回答,任狅珑又接着道:“那是一个印记。”

      “有何作用?”望着她,莲悟又问。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可当初阿翁是看到我身上这个印记,才决定收我入门的。”

      龙默有些意外:“从来没听妳提过。”

      任狅珑置若罔闻,继续又道:“如果没有小叔公,阿翁不会留下我。”

      “可这与诛空的事……”

      没有关联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的意思是奇门不是说入便入,讲究天份、讲究资质、还讲究机缘,论天份与资质,阿翁曾说过我尚可,但是若论机缘,若非这个印记我根本入不了奇门。”莲悟望了龙默一眼,只见他微微颔首。

      任狅珑又道:“‘不炼非意愿魂体’是他与阿翁的约定、他不可能悔约,所以那六组人不可能出现在天工艺院、小叔公更不会无故对你那位阴差朋友炼魂。”

      言之凿凿、掷地有声,任狅珑说得实在太肯定,让莲悟不由得怀疑诛空是不是在别的地方担搁了?

      正当他这么想,任狅珑娇小的身影又缩了缩,莲悟眼角余光扫到龙默一对黑眉似乎动了动。

      龙默的表情一向不多,但几日的相处下来,莲悟已经能从他细微的动作里判断出情绪:“龙公子可是在担忧什么?”

      “种子之谜未解,难安。”看着任狅珑这模样,万一青儿所谓的种子在这节骨眼发作,的确让人心神不宁。

      “既然没发生就别担心了,要像你这样,全天下的人都要急疯了!”任狅珑在枯叶堆里蹭过两下,为自己寻找最舒服的姿势。

      “不舒服就多休息。”龙默别开脸往火堆里添入薪柴,不再看她。

      综合与黑白无常讨论的结果,莲悟怀疑那位炼走青儿魂魄之人就是任苍濂,不过扫了龙默一眼,莲悟张了张嘴又闭上。

      罢了,既然答应她不在龙公子面前提起契约之事,那我就暂且别心急。

      三人都不再言语,静静听着水流、虫鸣和偶来的篝火细微劈啪声响。

      不多时,任狅珑已经陷入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月事的不适感让她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龙默思伫片刻才悄声靠近她,伸出手掌轻贴在她的背上缓缓渡入一股真气到她体内,温暖和厚的气流让任狅珑舒服不少,微蹙的眉心总算渐渐舒展。

      龙默专注垂眸盯着任狅珑,小心翼翼的神情令人暇想。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虑,莲悟发现龙默看着任狅珑的眼神与看着别人的目光,有些差异。眼里的专注,就连他这活了近百年的人见了,脸上都有些发烫:“龙公子……”

      “嗯?”龙默低哼响应,迟迟不见莲悟说下去,终于移开目光转向他:“作甚?”

      对方抬起一对澄澈的眼眸,看不出任何不轨,让莲悟一时间觉得龌龊的人似乎是自己,只好随便找句话敷衍过去:“……天气真好。”

      龙默抬眼望天,眉头微皱,道:“水气凝聚,怕是近日要下大雨。”

      忘了奇门之人擅占卜看天象!

      莲悟尴尬抬首看天一眼,月光皎洁,看不出是不是真如他所言近日会下大雨,嘿嘿干笑两声带过:“是吗?”

      龙默颔首不语,附近秋虫争鸣不断、潺潺流水不绝,气氛又陷回沉寂。

      任狅珑似乎沉沉睡去,鼾声轻响。

      “不知唐公子一路是否平安?”莲悟又找了一个话题。

      “有轸叔在,不必担心。”龙默看似冷淡对他却有问必答,只是简洁了点。

      莲悟发现龙默并不如表面看来的难相处,又道:“不知任姑娘这样子得持续几天?”

      龙默略一思伫,也道:“没听姨娘提过。”

      这一细想,他才发现自己一直都知道女人会来月事,可从来也没听谁提起过自己来了。

      柳映春没有、龙家那些侍女更是不可能。

      或许真如任狅珑所言,这种事并不适合四处宣扬。

      “……龙公子似乎很关心任姑娘?”莲悟终于忍不住。

      “我三人情谊深厚、相交契合,义结金兰同生共死。”龙默低头看了地上的人儿一眼,眼神也顺势望向腿边的组佩想起四年前三人仰躺回廊下的一幕,目光柔和唇角微扬,“这是我一辈子都想守护的东西。”

      这龙公子到底是喜欢任姑娘还是仅仅友谊之爱?

      为什么我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迎上莲悟古怪的目光,龙默纳闷:“作甚?”

      “没……没什么……”莲悟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抓起鱼串啃过两口,“我只是觉得你似乎特别关心任姑娘。”

      “你不也挺关心她的?”龙默突道。

      “噗!”莲悟呛了一口,咳过几声:“……龙公子说笑了,我关心的是孝子棒。”

      “狅珑似乎对你很是信任。”

      咦!?这氛围是怎么回事!?

      “龙公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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