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想听你说过去的事 ...
-
“萧羲曜~”寂静的夜里，曲瑶镜的语气听起来就是带了点撒娇意味的小奶音，轻轻柔柔的，尾调稍稍上扬~挠的人心底痒痒的。
萧羲曜抬起眼眸，隔了一层帘子上，映着她的影子，歪着头靠在浴桶的边缘。“在。”
“我们说说话吧！”
“你想说什么？”
“随便说点什么都可以，窗户外面阴森森的了，我害怕。”曲瑶镜难得的示弱语气。
“我想听一听你的事。”萧羲曜不会承认他想了解曲瑶镜过去的私心。
带着一点恐怖色彩的夜晚确实是人心理防线最差的时候，平时她根本不可能主动和别人说起自己的事，被询问也会把话题带开，但今天居然有想说一说的心情。
“我出生的那几年，我们那里的每一对夫妻只允许生一个孩子，偏偏我呢，是个女孩子，奶奶就想妈妈再生个弟弟，就在我还是婴儿的时候把我扔到了郊外。
我运气好，被一对好心的夫妻捡到了，他们就把我带回去抚养，决定把捡到我的那天当成我的生日，最可笑的是，那天确确实实也是我真实的生日。”
回想起往事的时候，曲瑶镜还是会忍不住委屈，连语音里都隐隐带着哭腔，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之后，继续说道。
“他们对我很好，悉心教育，仿佛我真的就是他们亲生的女儿，所有好的东西都想捧到我面前任我挑选，直到后来我爸，就是我爹，得了绝症的那几年，也没舍得让我吃一点苦，后来我爸为了不拖累我们母女俩，自杀了。”
曲瑶镜沉静的叙述，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些年和养父母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我女儿，就该值得最好的东西！”那是她和堂哥争一把小提琴的时候，爷爷让她把爸爸为她专门定制的小提琴让给刚学小提琴的堂哥，说女孩子家，随便学学算了。
“这就是我亲女儿，谁也不能欺负她！”那是她被小朋友表哥表弟欺负的时候，妈妈把她护在身后说的话。
“我家兔兔长大了，厉害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别人欺负你了！”“以后就该这样，只要有人敢欺负你，你别怕惹事，爸妈护得住你！”那是她因为被男生动手动脚调戏第一次在学校和别人打架的时候，双方请来家长，父母为她出头的样子。
……
“爸爸去世以后，也不过一年的时间，妈妈也郁郁而终，临死前她知道他们两家的家人不会收留我的，便为我寻来了亲生父母，然而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妈妈怕我过去吃苦，留了几笔钱给我，如果他们对我不好，或是我过得不开心了，便可以拿着这笔钱脱离他们了。”
事实证明，曲母还是很有远见的，被他们夫妻视为掌上明珠的孩子在新的家庭环境里过得一点都不快乐。“我不是亲生父母养大，刚见面的时候倒是很激动，可是住在一起了才发现，他们对我有愧疚，但我却感受不到父母对我的亲昵，仿佛我就是一个寄宿在他们家的亲戚而已。”
火炉里的火焰燃烧着，柴火被烧的‘噼里啪啦’，停顿了一下，曲瑶镜接着说道。“父母的工作太忙了，忙的没有时间来修补这份缺失的感情，爷爷奶奶倒是都不客套，当我是家里新来的佣人使唤。他们的表现甚至让我以为那些为了找到被拐卖的儿女倾家荡产的新闻都是假的。”
“那你……”语气里带着心疼。
“我？”曲瑶镜在脑海里甩掉那些委屈的过往，语气上扬，又变回那个骄傲的女子。“我从小便不是当受气包养的，自然不会事事都听他们的，我自己有钱，经济命脉掌握在我自己手上，他们可拿捏不住我！所以他们对我的评价大多都是‘当初怎么没把你扔远一点。’‘不是自己养大的总归不亲，一点儿都不听话。’‘早知道就先把你掐死了再扔掉’之类的。亲生父母有时候也挺认同爷爷奶奶的话的，觉得我不像别人家的女孩子听话。”曲瑶镜撇嘴，他们也不想想自己这个做爸妈的有没有做称职。
萧羲曜张口想说点什么，但着实没有安慰女孩子方面的经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选择沉默。
“放心，我一点儿也不难过，只要不在乎，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伤害不到我。”
手枕得麻了，曲瑶镜在水里换个一个姿势。“我还有个弟弟，就是我失踪的第三年他们生下来的，我刚回去的时候，他也是专门搞小动作，又一次陷害我，还害得我被罚跪，跪了大半夜。后来我就去找人堵了他，揍了一顿，也让他尝尝被罚跪的感觉。”
曲瑶镜完全不像是在说自己的往事，反倒是在像说别人的故事。
“后来被我找人堵怕了，就不敢惹事了，甚至后来承担了我身上的所有家务，在外有人说我坏话，还会同别人争论一番。”
想到那个便宜弟弟保护自己，就怕自己把账全部算在他头上的样子，小胖墩宛如鹌鹑还要梗着脖子。曲瑶镜不禁笑出声来。
她的笑声在这清冷的夜里，是那么好听。
“你来这里这么久，难道他们一点都不担心你？”萧羲曜问。
“我早就搬出来自己住了，回到我养父母在的城市里买了房子，独自居住。”曲瑶镜回答道。“前段时间倒是我那个便宜弟弟来找我了，我走的时候他还是个小胖墩，现在瘦了，也长高了，比以前帅了不少。”
“你一个女儿家，独自居住就不害怕吗？”
“你是在关心我吗？”曲瑶镜语带笑意。
萧羲曜默认。
来之前，曲瑶镜也是抽了半个小时大概的了解了一下古代的一些禁忌风俗，以免踩雷，知道这种要是家里面没有男人，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亲属，是非常容易受到欺辱的。所以在古代几乎不可能存在女性独居，再怎么都要去投靠某个亲戚。
“放心吧，我们那都提倡男女平等，女孩子也享有和男孩子一样的权利，大多数的男性都懂得尊重女性，治安也还不错。”当然，万事也不是绝对的，社会上也存在着不少坏人，一旦遇到也是挺危险的。
在买房子的时候，考虑到各种安全因素，专门买了市中心繁华的地带，安保设备相对比较好的小区，这里行人多，路上的摄像头也多。
至今也未有人能把她深夜喊出门，没有一次聚餐能把她留到12点以后，也没能劝动她喝过一次酒。女孩子独自一人在外，必须保持一级的警惕。
水有些凉了，萧羲曜提过来一通热水过来，转过身去，等曲瑶镜把水加了，才提着空桶回到刚才的位置。
“那你呢。”曲瑶镜再次换了个姿势枕在浴桶边。“我也想听听你的故事。”
萧羲曜沉默了许久，就在曲瑶镜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开始诉说着自己的往事。
“你一来就知道我的名字，想来你应该也知道我原本的身份吧。”
“嗯。”即便萧羲曜看不见，曲瑶镜还是在这边点了点头。
“我的母后的娘家虞家曾是战果赫赫，手握几十万大军重权的家世，在我父皇还是一个根基不稳的太子时，为了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向皇祖父求来了赐婚。”
当初太子对太子妃极好，处处呵护，一副深情不渝的样子，在外人看来，两人郎才女貌，鹣鲽情深，皆得百姓传为佳话。
佳话终结在新帝登基以后。
新帝登基，设计对付虞家，夺取兵权，甚至不顾朝堂反对，封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贴身宫女为贵妃，处处打压皇后。
为保虞家，皇后将宫凤印交由贵妃万式。
虞家内忧，被召回京，他国蠢蠢欲动，边疆战事不断，连失两座城池。
能让他国惧怕的，只有战无不胜的虞家军，在新帝派去的人先后被敌军屠杀在边疆，最后不得已，才重新把兵权交还，皇后才得以保住了自己的皇后之位。
萧国太子立嫡不立长，可皇帝因为宠爱万贵妃，连带的也想立大皇子萧羲旭为太子 ，可碍于虞家的势力，不得不一而再地推迟立储君。
皇帝为大皇子请最好的老师，对他严加管教，亲自教授他为君之道。
而皇后所出的二皇子萧羲曜则是一向放纵，任他闯祸，试图将他养废。只要嫡子德行有亏，便可堵住朝臣的口，正大光明的将这位子传给心爱之人为他生下的孩子。
皇帝不在乎这个孩子，但孩子的母亲在乎。
虞家的女儿，从不学女德女诫，自小不仅要精通武艺，更要熟读四书五经，学的是兵法布阵，治国之道。
未嫁时，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也不是拿假的。
皇帝不愿意给孩子找一个好的老师，她就自己教。
皇帝想要捧杀这个孩子，她这个做母亲的，就对儿子倍加严格。
好在萧羲曜自己也争气，在母亲的教导下，武术文采和被皇帝精心调教下的大皇子不相上下。
两人都到了该成婚的年龄，皇子妃是皇帝为大皇子精挑细选来的。
而萧羲曜便是打算随便指个小官的女儿，皇后不愿儿子的婚事就这么早早决定，却没法插手。
在即将指婚的前一刻，边疆传来急报，萧羲曜便主动请缨前去战场。
这一去，便是七年。
萧羲曜从一个翩翩少年变成了一个威风凛凛的青年将军。
回京途中还顺便收服了号称最难啃骨头的几个山头的山贼。
回到京城，萧羲曜因战功赫赫，皇帝便给了萧羲曜赐府邸，王爷的封号。
七年前，萧羲曜喝大皇子在朝堂的地位还是平分秋色。
七年后，萧羲曜已经有超过大皇子的势头了。
在立萧羲曜为储君呼声最大的时候，萧羲曜的收下叛变状告萧羲曜意图谋反，私藏龙袍。
皇帝震怒，当着一众朝臣的面将从萧羲曜府上搜出的龙袍扔在他的脸上，贬为庶人。
这个父亲，甚至没有察觉到跪在他面前的这个儿子，身上的血都湿透了衣衫，进殿时都是被人拖着进来的，拉起一道血痕。
这是萧羲曜被打入大牢时，万贵妃为了以防万一，利用职权买通官员，对萧严刑拷打，生生的打断了他的一条腿，喂了毒。
即便未来有一天他平反了，一个活不久的残废，是没有办法当一国之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