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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师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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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带我去哪儿啊?”下山的路上,赵途途跟在张道长身后,好奇问道。
“皇宫。”张道长悠悠道出两个字。
“去皇宫做什么?”赵途途诧异道。
她在宫里又没有熟人,带她去干什么?
“带你去见见你师兄。”张道长回道。
“我还有师兄啊?师父你不是说,加上我,一共就三个弟子吗?”赵途途反问道。
“是你师叔的弟子,哎呀,这个一时说不清,等见到他,让他说给你听。”张道长心里想着事情,回答时有些心不在焉。
张知朝其实有个师弟,叫王净世,因为追求的道法不同,早些年,与他分开了。王净世曾有个徒弟,叫宋时雨,也就是如今宫里钦天监的监正大人。
两个时辰后,赵途途跟张道长到了皇宫。但是在东华门前,被人拦了下来。
只见张道长淡定沉着地瞥了那侍卫一眼,“我徒弟。”
张道长与那侍卫是熟人。
“张道长收了个小姑娘当徒弟?”侍卫显得有些吃惊。
“怎么,不行?”张道长鄙夷。
“行行行,张道长想收谁做徒弟都行!就是……道长,恕我多嘴一句,现下宫里出了点乱子,您看好您这小徒弟,别让她到处走动。”侍卫靠近张道长,有些鬼祟地说道。
“放心,贫道都懂!”张道长听了侍卫的警告,挑了挑眉,一副心下了然的表情。
“行勒!放行!”侍卫一见张道长的神情,眉开眼笑地大手一挥,让看门的另外几个侍卫放行。
皇宫内,长长的宫道上,有宫女踏着软底平头履快步走过,有侍卫手执佩剑列队而过。
赵途途跟在张道长身后,感觉身边时常有人经过。脚步无一例外的轻快,她能听到衣服在行走间带起的风声。
“师父,师兄住在哪里啊?”赵途途好奇问。
她感觉这皇宫她走不到头。
“不远了,就在前面。”张道长说着一拂袖子,将赵途途拐到身后。
她刚刚走快了,直走到张道长前面去了。迎面拐角处突然出现一架御撵,赵途途差点被撞到前面开路的宫女。
“嘘……”张道长将赵途途拂到身后,嘘了一声,示意让她不要出声。
赵途途自是知道什么意思的。
她低着头,恨不得将脸埋到衣领口里。
“张道长,许久不见,难得入宫,可是皇上召见您老人家?”坐在御撵上的嫔妃娘娘见了立在一旁的张道长,特意停了撵轿与他说话。
“回娘娘,皇上未曾召见我,贫道只是来钦天监找老友叙旧来的,未曾惊动圣上。”张道长微微躬了身,客气道。
“哦?那你身后这位……”嫔妃娘娘故意拖长调子,然后狭长的眼眸往他身后扫去,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到赵途途身上。
“贫道的小徒,有些眼疾,看不见人,刚刚差点撞到娘娘的撵轿,让娘娘受惊了。”张道长道。
“倒没受惊吓,只是觉得您这小徒……模样怪伶俐的。我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是唐家那个未过门的少夫人吧。”嫔妃娘娘拨了两下指甲,然后朝赵途途的方向伸了只手指,“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赵途途不知道眼下这情形,只等她师父给她提示。但她长久没等到她师父的提示,便知道眼下要任凭自己随机应变了。
她想了一瞬,缓缓将头抬了起来。因为心里紧张,面上的五官便有些扭曲了,但这不影响那嫔妃娘娘清清楚楚地瞧见了她那张脸。
由于抬撵轿的宫人以及随行的宫女都是目不斜视,看着前路,一旁的张道长也是低着头。遂没人瞧见那嫔妃娘娘在看见赵途途的那一瞬间,眼里的疑虑多了几分。
“长的不错。”许久之后,众人才听到嫔妃娘娘轻声地道了一句。然后又客气道,“那我就不打扰张道长叙旧了,您请先行。”
“多谢娘娘。”张道长倒也真不跟她客气,立即拽了赵途途就往前走。
赵途途紧跟在他师父身后,途径撵轿的时候,仿佛感觉到一道目光粘在自己身上。
她以为那目光多少带着怀疑跟好奇。
“师父,刚刚那是谁?”跟着她师父走了好一会儿,赵途途才敢轻声出口问道。
“宫里的许贵妃,最近圣眷正浓,不能得罪哟!”张道长背着双手,摇头叹息。
赵途途同张道长遇到许贵妃后,便再没遇见什么大人物,二人顺顺畅畅地到了钦天监门口。
钦天监建的高,地基就高出普通房屋十来尺,上面更是弯弯道道,直有宝塔凌霄之势。
“师父,怎么还没到头啊?你不会给我设了障眼法,让我走不出去吧?”赵途途摸着栏杆爬了几层楼,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给你设障眼法,你看得见吗?”张道长回头鄙夷道。
“那是什么法?”赵途途停下步子,趴在栏杆上喘了喘。
“无法!”张道长抑扬顿挫地吐出两个字,袖子一甩,转身朝楼顶大步流星地奔去。
赵途途耳听着从他师父脚下发出的节奏轻快的踏踏声,心中暗想,她师父年纪虽大了,腿脚比那青壮年还利索。
赵途途哼哧哼哧跑上去,跑到顶楼已是快断气的状态。两腿一直打颤,似要往地上栽,所幸有两位宫娥过来及时将她架住了。
“赵姑娘吗?”宫娥架着她的胳膊轻声问。
赵途途说不出话来,只点了个头。
“张道长有交代,姑娘到了这边,可先随我们进去休息。等姑娘休息够了,我们再带你去观星台找道长他们。”宫娥与她嘱咐道。
赵途途不知道宫娥口中的“他们”是谁,但她此时已经再无精力关心其他,只任由两位宫娥拖着身子往前面的大殿走去。
由于大殿建在九层楼之上,殿外阴风阵阵,旌旗招招。赵途途的衣服一度被风吹的跟个鼓胀的大喇叭花似得,得亏那两位过来搀她的小宫娥手脚麻利,架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就进了大殿。
钦天监的大殿比一般大殿要高出许多,站在地面往屋顶看去,会莫名有种来到大佛神殿的感觉。可惜这么神伟的建筑,赵途途是没有眼福看到了。
她坐在殿里休息片刻,喝了茶吃了饼,养足了气力,才跟随宫娥去了观星台。
大殿内室有个通向屋顶的玉石楼梯,临墙而建,另一侧悬空。宫娥让赵途途走在内侧,自己则搀着她沉稳地走在外侧。扶梯通向的地方有一个打开的缺口,宫娥先上去,站到了屋顶外,才转身将赵途途扶了出去。
屋顶外是块露天的平台,平台向外长长延伸出去,边缘是由弧形的青石桅杆圈着。从上俯视这个“观星台”,就像是在看一个刚从锅里捞出的大烙饼。
原以为刚刚在殿外的风已经够迅猛了,不曾想这到了观星台,狂风肆虐,直有将赵途途吹的滚下屋顶的趋势。
“师父。”赵途途一边顶着风往前摸索,一边高声喊道。
风太大,她怕声音小了,她家那耳背的师父听不见。
“这儿,这儿!”张道长正站在桅杆边跟钦天监监正声情并茂地说着什么,忽听身后传来他小徒弟鬼哭狼嚎般的呼喊,急忙转过身去朝她招手。
小宫娥见此,上前一把搀住赵途途往张道长那边走去。却也不走近,与他们隔了几步远的距离。因为她得保证赵途途不会被吹下去。
“这就是你新收的小徒弟?那个赵家姑娘?”站在张道长身边的中年男子看了眼正被邪风吹得东倒西歪的赵途途,问向一旁的张知朝。
“嗯。”张道长一边点头一边朝赵途途介绍,“这是我师侄,人老了点,但是与你同辈,途途你姑且称他为宋师兄吧。”
听到张知朝说自己“老”,宋时雨面上也是轻轻笑着,虽然他如今不过三十来岁。
“宋师兄好,我叫赵途途。”张道长刚说完,赵途途就立即给他行了个大礼。
她两手抱拳往前伸出,腰躬成两折,给他拜了一拜。
师父说出门在外,要注重礼节。
宋时雨可受不得这大礼,立即就上前将赵途途搀起来。举止之间,是萧萧君子风范。
张道长将赵途途带进宫,其实是想让宋时雨替她看看眼睛。他知道宋时雨跟着王净世修行,修的是与自己不同的道。他们会炼丹药,各种丹药,什么长生不老的、美容养颜的、增添修行的。而这些,张知朝是不会的,又或者说,他原本不屑炼就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