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缘》贺十五

6、第 6 章

　　大理城地处滇南，本只是点苍脚下一处小县城，人口三四千的样子。虽然小了些，点苍派却在此有些年代了，多少也沾些江湖气息。尤其点苍派掌门的小师妹，数年前嫁入了四大门派之一的林家，这三年一次的武林大会，今年本来是要在金陵办的，拗不过那点苍派三邀四请，林家便合了那其他三家商量一番，这便说去雪山办一次武林大会了。

　　这四大家族办武林大会也颇有些年代了。
　　一开始也是规矩行事，年年不是少林住持就是武当话事，可惜那条条框框实在讨厌，江湖新秀起得快，大家都想趁这武林大会出一记风头，一战成名，可武功高强的人是愈练愈高的，小辈们就算练了一身好本事，没那十年二十年的内力，上台一番打斗立马就滚了下来，数这江湖三十年来，位居泰斗之位的永远没让下位来，皇帝换了新一个做，武林盟主却永远就那几个在徘徊着轮流做。

　　陈、林、贺、常本是江湖名派，叶家之类早期也以之齐名，先是湖北贺家，换了新帝后，逐渐将那所造兵器卖与了朝廷，在中部势力逐渐的大起来后，金陵林家本是靠着一张古琴，闻舞弦已闻名江湖，也开始不安分，做起来酒楼生意，十几年下来，便将金陵洞天酒楼开得全国皆是。

　　稍后便是洛阳常家，内家拳出身最会关门造东西，凭着那妖怪的洛阳花开纸，生生竟能在一张薄纸中嵌进了一朵活灵活现的牡丹花，名气大得连朝廷都找上门来，让常家独家生产银票用纸，顿时一手拳头一手纸头，可扬名天下了。

　　最低调的是长宁陈家，地处西北，二十年前陈老门主过世后，留下满门女将，只好老太君持家，地处偏荒，又是一大家子要养，老太君没办法，只好答应将那本用于生产烟花的火药，改制火器，贺家看出了此中大有盈利，便与陈家合作，造出了连弩火箭，一并给朝廷办事。

　　转眼过了十多年，这便成就了江湖人人称叹的四大家族了。
　　当属林、贺两家最为争风头，当年江东武林大会最后一天时，四家齐齐坐在洞天酒楼开宴，贺家门主贺东湖一句，“明天我就不去看了，这就叫他们收拾些物什，准备回湖北去。”

　　众人当然要挽留一番，尤其是那林洛生门主拦到，“贺大哥走得这么急，莫非是嫌我洞天酒楼酒不够好？”

　　“与酒无关。主要是有些人看了生气。”说着又坐低拿着杯酒一饮而尽，生闷气。

　　原是下午四进二比武，贺东湖的二儿子贺清明输给了少林俗家弟子出身的郭家弟子。贺门主气不过，这就怪上了。当下也明白了是在说赌气话。也只是酒桌上说说而已。

　　于是那八面玲珑的林洛生便搬来台阶给贺东湖下，说道：“贺大哥久居湖北，也别急着回去了。不如大会后随我到金陵游玩一番，若觉得开心，多住几日也无妨，就当散散心吧。”

　　这头还未答应，常凤山便说，“也好。咱们不如就趁着武林大会，出来到处游历，今年就到金陵，明年便可到我洛阳来。在下当尽地主之谊。”说完，便豪迈的举杯敬三家。

　　“游完洛阳，若看得起老身，不妨也来长宁一走。莫叫我库中的礼花放潮了啊。”陈老太君也接过话来邀请。

　　大家这么一说，贺东湖也不好再把气恼摆在脸上，喝了杯酒，众人举筷吃了会儿菜，忽然想通了什么，说道：“既然我们四家各处一地，风光也好，人力物力都够，不如除那传统的武林大会之外，咱们自己也办吧？”

　　这提议可新鲜，其他三家都伸长了耳朵来听。只听那贺东湖捋一捋胡子，讲道：“咱们的武林大会，中间时间隔得短一些，比得也不是绝世武功，反正咱们也都不做武林盟主，主要是选拔一些有思想有创意的小辈出来，给武功尚未到火候的他们个施展的空间和舞台，怎么样？”

　　陈老太君思索一番，道：“门槛放低，只要有胆识，不管男女，不管是否出自名门，哪怕只是单身一人，只要敢上台露身手，都要给予鼓励。设奖赏！”

　　林洛生甚是精通生意之道，想了想也说：“我要设个红地毯，身手不俊，台上便显不出了，但是衣着配饰有品位，走红地毯时就能吸引人眼光了。俊男美女一并出来，多好看呐，咱们也可走一下，让江湖上的朋友们知道四大家族不仅是有武功会赚钱，更紧要的是品位。”

　　“那样的话，不是阿猫阿狗都入得场内？光走个红地毯都要花上几天几夜了。”陈老太君保守了些，摇首否定林洛生。

　　常凤山看那林洛生面露不悦，心下一想，便有了提议，道：“那个简单，咱们印门票不就得了？拿咱常家的花开纸印，加上咱们四人的印章签名，没票的人就算想混进来都不容易。”

　　“卖多少钱？”

　　“江湖的知名门派咱就赠票，其他小辈想入这武林大会，就得买。但也不是人人能买到的。定一个限量发行，你们看怎么样？”常凤山脑筋转得可比他那满脸大胡子的长相来得灵动多了。

　　“好呀！就这么办！三年一次，比那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肯定火得多。”

　　众人齐心，这就干起了杯来，将这武林大会拍板了下来。

　　那是长治二年的时候，趁着江东武林大会之际，四大家族就联合发了英雄帖，当年就在那金陵办起了新式的武林大会。
　　那一年的风光可来得火了，四大家族风头出尽，各地各派没准备的就差了些，吃了点亏，便约定下一次，三年后再见真章。这一来一去，原来平稳规矩的江湖起了大波涛，除却那些所谓的和尚道士乞丐之外，其他门派一时间真是百花齐放，热闹得不得了。

　　这不，镇江武林大会就闹出了个花里胡哨的叶家三少扮无锡水蜜桃，早些年还有西域的千黛宫南宫夫人带着一群女弟子，描着金叶子般的眉，梳着蛇形发髻，穿着妖娆拖曳长裙，就这么风情万种的过了红地毯，当时可看得不少武林人士手中的兵器都落了地，谁还上台和南宫夫人过招，被她美目一瞥，蛇腰一拧，就手软脚软得直要跟着那南宫夫人去西域了。

　　连着几届武林大会都换着地方办，不但四大家族赚得盆满钵满，更是连带着举办地都酒楼茶肆客栈和着当地风光，旅游业大兴。

　　当然那点苍派看了也眼红，于是那林家就卖了个面子，这次武林大会就放在了滇南大理。

　　雪山武林大会九月三十就举行了。眼下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各路收到门票的武林人士都从四面八方匆匆赶来。这大理城顿时热闹非常，各服务行业人手一时奇缺，这贺十五刚下得山来，才欲寻份工，便被客栈酒楼招了过去，一天十二个时辰，忙得脚不沾地，他天生能吃苦，又沉默寡言，练过功夫的身手又敏捷，力气又大，深得店家的欢喜。一天跑好几家地方，送货，买办，擦桌，抹地，这一天下来，就赚了三两银子。
　　贺十五算了算，这样下来，要不了一年，也就能还上叶长空的银子。于是再是辛苦，也干得愈加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