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同人忆月如》月野星光

10、玉佛寺中显圣灵

　　玉佛寺在通往北边的山路之上。灵儿大病初愈，身形略发显得消瘦，这一路爬坡不少，好在月如一直挽着她的胳膊，两人亲密无间地在前头开路，倒把我一个大老爷们落在了后头。我想了想这些天的遭遇，本以为灵儿和月如至少也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经典桥段，却没料到她二人形同姐妹相处融洽，跟在这两位姑娘后面的我，一边无奈摇头，一边唇角扬笑，也不知是喜大于忧，还是忧大于喜。
　　“月如姐姐，我看到了一桩寺庙，你看是不是那里？”灵儿指着前面不远处半山腰香火袅袅的一间建筑道。
　　月如伸长脖子，沿着灵儿手指的方向眺望，点点头说：“应当是玉佛寺了。”
　　语毕，月如继续搀着灵儿往前走，也没回头招呼我，只有灵儿偏着脖子唤了我一声：“逍遥哥哥，我们快到了。”
　　“好嘞！”我朝灵儿笑了笑，眼角却不由自主瞥了一眼月如的背影。可那背影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反而比之前走得更快了。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我们已经来到玉佛寺的门前。门口没有僧人把守，石梯却扫得很干净。山间清风徐徐，时有鸟鸣虫啾，袅袅香烟从橙黄色的砖瓦后缓缓飘出，仿佛在迎接我们的到来。
　　我本来还在想要不要先在门口瞅瞅动静，不料月如一个大踏步就跨过了门槛。
　　“月如姐姐！”灵儿与我想法一致，不敢贸然打扰，只能轻声从后面拉住月如。
　　然而月如却反手把力气尚未完全恢复的灵儿也一并拽了进来，笑着说：“没事儿，不是说僧人都很好说话的吗？咱们急着解决僵尸的问题，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
　　这种风格很月如，我虽然觉得不好意思，却也跟着一起进了来。灵儿不急着往里走，先双手合十放于胸前，闭眼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佛祖在上，民女打扰云云”，这才继续往前走。而此时，月如早就进入了正殿。
　　“月如姐姐真是急性子。”灵儿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是啊，咱们快跟上吧。”我握住灵儿的手腕，与她一并跨入了正殿。
　　进到大殿里头，这才大开眼界——十来个穿着灰色袈裟的僧人或是坐在蒲团上念经，或是拨弄着烛台的灯芯，或是虔诚地礼拜如来佛祖，对我们的到来似乎毫无知觉。只有一名身着黄色袈裟的老僧，本是背对着我们敲木鱼，此刻缓缓站起身来，又慢慢转过身来，对我们这些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微微点头，嘴里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两只眼珠子几乎看也不看我们，只是瞟着地上的蒲团，道：“施主安好？”
　　这位老和尚在和我们打招呼时，周围的僧人全无反应，手头上各忙各的活。我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疑云，然而月如快人快语，已经抢先一步答话：“请问您是这里的住持吗？”
　　老僧点了点头，却也不正眼看月如，低声道：“是。”
　　“白河村闹僵尸的事，住持可否知晓？”
　　老僧沉默半晌，最终慢吞吞地道：“知晓。”
　　月如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灵儿挽住了胳膊。灵儿大概与我一样，察觉出了异常，她环顾四周一圈，然后轻声细语地问老僧：“这里的僧人都是从白河村里来的吗？”
　　月如听到这话，微微一震，这才留意起周围默不作声的年轻僧侣来。他们年纪相仿，多是中青年，除了专注地做自己的事，对于我们三人的到来毫不在乎。她与我四目相对，我轻轻点头，示意她不要随意说话。
　　老僧听到灵儿的问题，沉默得更久了，久到我们以为他将永远沉默下去时，那老僧突然眼神一亮，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灵儿，然后以一种近乎狂热的神情开口道：“你们也想留下来吗？”
　　我被那老僧突然迸射出来的目光吓了个激灵，顿时跳上前去挡在了灵儿面前，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月如与我一并向前，两人一左一右把灵儿护在身后。我们的手，都不约而同触到了腰间的兵刃。
　　然而，一只柔软的手却从中间伸了出来，将我和月如轻轻拨开。
　　“灵儿？”我疑惑地看着面沉如水的灵儿。
　　她仿佛知道些什么，先是朝我和月如分别摇了摇头，示意我们不要担心，然后伸出一只手，五指并拢，指尖抵向前额，双眼闭拢后，嘴唇开始上下开合，我却听不懂她在念什么。然而，对面的老僧却神色慌张起来，似乎想要躲闪，可他的身躯仿佛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四肢也变得极其僵硬，好像一个傀儡娃娃，大喇喇地立在了寺庙中央，任人宰割。
　　须臾间，灵儿的额心发出一道纯白的亮光，而她对面的老僧，却在光芒的笼罩下，不见了踪影。待光亮消失，我们再定睛一看，老僧不见了，而他原本站着的地方，却换成了一个不足三尺的光头小僧，依旧穿着黄色的袈裟，只是那袈裟几乎像布袋子一样罩在他身上，身后还拖出长长一截，显得相当滑稽。
　　“这是怎么回事？！”月如经不住呼叫起来。
　　灵儿摇了摇头，蹲下来对那小僧道：“为何要做法术害人呢？”
　　那光头小僧手足无措地捏着自己过于宽大的袈裟，几乎是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惶恐地辩解道：“我没有！我是在修行！我没有害人！”
　　月如一听“害人”二字，忍不住长剑出鞘，直指已经吓出一身冷汗的小僧侣，厉声道：“还想狡辩！”
　　“月如姐姐——”灵儿回头，悄无声息地按下了月如出鞘的剑尖，示意我们都不要出手，然后转过身去，继续温柔地对小僧人说，“你告诉我好不好？为什么要把这些村民留在这里呢？”
　　村民？我和月如不禁往两边看过去，只见方才对我们漠然无视的成年僧侣们此刻都已退到墙角，一脸茫然地围观着我们。
　　“这些和尚怎么回事？”月如一边问，一边看向灵儿。
　　灵儿则看向了还是个小孩的“住持”。那小孩咽了咽口水，眨巴着眼睛看着灵儿，道：“神仙姐姐，我没有害人。我这是在普度众生！”
　　“神仙姐姐？”我和月如对这个称呼倒是吃了一惊，想不到在小孩的眼里，灵儿的美貌已经堪比仙女了。想到此间，我经不住偏过头去瞅了一眼月如，只见她聚精会神地盯着灵儿的侧脸，就像是在细细查探一件与她价值相当的珍宝，那眼神里有好奇，有打量，还有不服……我深知此时应该当做什么也没听到，于是果断地转移了话题：
　　“我要是猜得没错，就是你这小妖僧把这些白河村的村民害得五迷三道的，让他们陪你在这儿念经打坐吧？”
　　“逍遥哥哥——”灵儿回头赞许地看了我一眼。
　　“陪我念经打坐有什么不好？”那小妖僧还和我顶起了嘴，“人人都想得道成佛，我不过是助推了一把，帮他们出家，给他们引路，这就是菩萨说的普度众生啊！”
　　灵儿叹了口气，道：“菩萨说的普度众生，是扶危济困的意思，也就是要帮助别人，替别人解决困难，而不是强迫他们做他们不愿意，或者没有准备好做的事情。”
　　我看着灵儿如此耐心地和一个小孩讲解佛道，心里又是敬佩又觉好笑，正当我好整以暇地想看热闹时，月如略显急躁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灵儿妹子，别和他废话了。让他赶紧放了这些无辜的村民，他们的家人都快急死了。”
　　我看月如现在的表情，也快急死了。
　　的确，白河村僵尸之乱未解，瘟疫害人不浅，我们此行的目的不仅是找回村民，更是要找寻破解僵尸之乱的法子，桩桩件件，都是火烧眉毛的急事，哪有功夫在这和一个小朋友讲禅。
　　小孩都有脾气，小妖僧也不例外。他睥睨了一眼月如，然后双手交叉抱于胸前，故作大人状，昂首挺胸道：“我不放。”
　　“你！”月如气急，刚要拔剑，就被灵儿按了下来。
　　“月如姐姐稍安勿躁。”灵儿依旧不急不躁，转身劝慰小妖僧：“我能感觉得到，你不是坏妖，你是诚心诚意想要参悟佛法，以求功德圆满的对不对？”
　　小妖僧对灵儿的态度显然要好得多，配合地点了点头。
　　“菩萨说过，要积德行善才能功德圆满，你可愿行善？”
　　小妖僧狐疑地看了一眼我和月如，最终目光落到灵儿身上，大约是在和灵儿四目相接的那一瞬间，小妖僧的目光从混沌渐渐变得清明起来，最后定睛道：“我愿意。”
　　我不禁好奇灵儿此时看向小妖僧的目光到底含了怎样的魔力，刚想挪动步子从前面看一眼灵儿，只见灵儿双手交合于胸前，而她胸前正盛放着一朵雪白的莲花，隔着如幻影般的莲花，灵儿望向小妖僧，道：“你可愿随我一起行善？”
　　小妖僧就像是被施了离魂术一样，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那你可愿放了这些村民？”
　　在我和月如的见证之下，小妖僧慢慢地说出了两个字：“愿意。”
　　此时，灵儿胸前的莲花渐渐消散，四周耀眼的光芒也渐渐暗淡。那小妖僧抬起头来，大袖一挥，一股青烟从大殿中央腾起，沿着梁柱蜿蜒到墙根，随着青烟扫过，那些蹲在墙角的僧人们一个一个回过神来，个个面面相觑，然后开始议论纷纷：
　　“王强，你怎么在这里啊？”
　　“铁头，你怎么也在？”
　　“二傻子，连你也来了？”
　　“这什么情况啊？”
　　……我和月如不得不分头安抚如梦初醒的各位村民，众人得知来龙去脉，纷纷对我们三人磕头拜谢，然后赶着回家了。
　　直到此时，殿内终于只剩下我们四人。
　　灵儿依旧蹲在地上，这样方便她平视小妖僧。而小妖僧也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冷不丁突然冒出一句：“主人，你还有什么吩咐？”
　　我和月如吓了一跳，双双看向灵儿。
　　“灵儿，你对他做了什么？”
　　灵儿却似乎没听到我们的提问，而是极为严肃地看着小妖僧，道：“你真的决定认我做主吗？”
　　小妖僧缓缓点头，双手匍匐在地，然后对灵儿磕了三个响头。
　　在我和月如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这一主一仆就在沉默中完成了认主仪式。
　　“这……”月如想说些什么，却听到灵儿对小妖僧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好，那从今以后，你不可再害人，能做到吗？”
　　“能。”小妖僧坚定地点了点头，继续道，“主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逾矩！”
　　我不禁感慨，也不知道灵儿胸前的白莲花对这个小妖僧施了什么法术，竟能让他服服帖帖的，而且本来是个大放厥词的小屁孩，如今却还能文绉绉地说出什么“绝不逾矩”的话来，看样子，灵儿果真擅长驾驭法术，非凡人可比。
　　然而，我那个“非凡人可比”的念头刚一出来，就想到了林家堡丫鬟控诉说在灵儿房间里发现的妖怪，那张脸长得和灵儿一模一样，顿时一股寒意爬上了我的脊梁骨，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我机械式地扭过脖子去看灵儿，她还是那张温婉清纯的脸，和记忆里凶神恶煞的妖怪大相径庭。
　　不可能，灵儿绝对不可能是妖怪的——我在心里默念。
　　只是，不是妖怪的灵儿，是如何驾驭得了一个显然是妖怪的小孩呢？
　　我还来不及把这一团乱麻理清楚，脑子就遭了一记爆栗。
　　“哎哟！”我捂着头转过身，看见月如站在我身后，一脸好整以暇。
　　“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自然不会把心里的疑惑说给月如听，这是一桩只允许烂在我心里的猜测。更何况，无凭无据的，我总不能冤枉了灵儿。
　　“灵儿呢？”
　　“跟着石头往前走啦，还不快跟上！”
　　“什么石头？”
　　我一头雾水，就听到月如一边推着我往前走，一边解释道：“也不知道你刚刚想什么去了，那个小和尚名字叫石头，被灵儿收编了，成了她的跟班。石头刚刚说，要破解僵尸之乱，唯有去将军冢走一圈，灭了尸王，僵尸们自然不会出来作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