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茶杉杉

12、第十二章

　　在法杖顶端凝聚的光团朝他们袭来的一瞬间，成百上千道光剑一同射来，如无数颗流星闪过，昏暗的大厅再次变得耀眼如白昼。

　　雷格心里一沉，似曾相识的场景此刻再次重现。

　　同是违抗了神职者的旨意，同是生死一线，只不过这次是被众人围击，只不过这次有人挡在了前方。

　　莱安站在两人面前，面对众人的围攻临危不乱，一手抬起往一旁猛地一划，一团黑色的影雾瞬间形成圆球状将三人包裹在内。
　　光团撞在影雾上，炸开了一道刺眼的光，无数光剑刺在影雾上只是如光芒融于黑暗中消散。神职人员不断凝聚着光剑朝三人射来，但这只是好似雨水打在大海上，被消融，被同化。

　　塞恩里斯拍了拍手，随即攻击停止，无数道光剑凝聚在神职人员身旁，等待着下一轮的攻击。

　　“不错，拥有此等的能力，也不愧得你们有着闯入圣堂的勇气。”塞恩里斯满意地说道。
　　“把结界打开。”莱安冰冷地注视着眼前的塞恩里斯，言语中不带着一丝客气，如同只是在下达一个不允许逆抗的命令。

　　“那不可能，还请几位今天在此留下。”
　　“那就死吧。”

　　一声令下，莱安脚下的影子瞬间在地面上扩散，影子伸展的速度极快，疾如雷电瞬间缠上大厅内的所有神职人员，所有光剑如被吹熄的蜡烛瞬间消散。
　　大厅短暂的白昼，在此刻重归黑夜。

　　黑影散发着屡屡黑烟，如有实质一般牢牢禁锢缠绕着神职人员，包裹住他们金色的戒指，只有塞恩里斯以及执行者周边似乎有着不可侵犯的力场，黑影只能围绕在他们两人周边。

　　“把结界打开，”如同断头台上的下达斩头命令的执行官，莱安给出了最后的通告，“否则他们将全部死于此处。”
　　随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声冷笑：“被黑影吞噬的人的灵魂，将永远徘徊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直至他们的灵魂陷入疯狂也无法逃离。”

　　塞恩里斯环顾了周边被黑影缠绕的神职人员，他嘴角的笑容从未变化，他似乎只是在......

　　清点人数。

　　“那真是令人惋惜，”塞恩里斯转向各神职人员，微微提高了声音，“诸位，如果在此刻你们将永远献出你们的灵魂，是否会感到恐惧？是否会因此痛苦？”

　　众神职人员没有一丝惊慌失措，他们一边挣扎着撕开黑影的禁锢，一边平静地说——
　　“主教大人，我们不会因此恐惧，这是在肃清黑暗时必然的牺牲。”
　　“我们愿为此献上灵魂，即使我们将永远无法回归天父身旁。”
　　“我们会以此为荣。”
　　......

　　塞恩里斯的笑容欲渐加深，他带着一丝如若嘲讽的语气对莱安说：“如何？”

　　“......”莱安眼里闪过一丝凶戾。

　　塞恩里斯将法杖递至一旁的执行者，游刃有余地将手背在身后：“这就是我等的觉悟，你可以摧毁他们的肉/体，却永远无法亵/渎他们的灵魂。”

　　“......莱安大人。”提比斯在一旁不安地出声，雷格感受到提比斯搭在他肩上的手在微微颤抖。

　　雷格紧张地看着挡在前方的莱安，咬紧牙关，仔细观察着周边那些被黑影禁锢的神职人员。

　　......太过于异常了。

　　除去大主教塞恩里斯和他旁边的执行者，在场的神职人员共有24人，均在挣扎着试图用蛮力扯断黑影。虽然他们说愿意为此献上生命与灵魂......但...也未免太冷静了些。
　　几天前，在莱安城堡里被黑影缠住的几位神职人员可是露出了极其愤怒、惊恐的情绪，但眼前的24人却没有一丝恐惧，冷静得异常。

　　塞恩里斯：“你别无选择，即使你吞噬了他们的灵魂也无法离开这，这毫无意义。”他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但我改变主意了，如果你将雷格交给我们，那我会放你和旁边那个血族离开这。”

　　雷格听此心里一惊，看向莱安。

　　莱安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冷酷得像一座雕塑，他伸手做出紧握状，一半的神职人员便如雷格那夜所见，被黑影包裹吞噬，化为黑雾，在地上留下一滩黑水。

　　剩下的一半神职人员仍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加大了挣扎的力度。

　　“......看来是不愿意呢。”塞恩里斯一直维持的笑意，在此时终于减少了一些。

　　“我没有与你交涉的意思，不打开结界，我就杀死剩下的人，摧毁这，包括你。”

　　塞恩里斯短暂沉默了一会，随即放声笑了出来：“呵...哈哈，哈哈哈哈！这真不愧是你的作风啊，即使已经过去了数百年，你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呵呵哈哈哈哈！”塞恩里斯抖着肩笑了一会，回到了他一直的轻笑状态，“我说的对吧，莱安？”

　　莱安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波动，但他没有接话，只是将手摊开，然后再次紧握住，其余的神职人员也化作了地上的一滩黑水。
　　在短短的几分钟内，24个生命，就在他所掌控的能力中灰飞烟灭。

　　短时间内扼杀了众多生命的莱安没有一丝悔恨或自责，依然高高在上，冰冷地重复那句话——

　　“把结界打开。”
　　“我拒绝。”

　　就在这一刹那，一道刺眼的白光突然在雷格三人身后炸开，还未等几人反应发生了什么，雷格便感觉到脖子一紧，被什么人紧紧勒住。

　　“咕......！”

　　身旁飞溅出的血液沾上了雷格的脸，他在强烈的窒息感中往右方看去——
　　是胸口被开了一个巨洞的提比斯。

　　突然出现在后方的执行者一只手臂紧紧禁锢住雷格的脖子，一只手就这么贯穿了提比斯的胸口，鲜血四溅。

　　“！”莱安冰霜般的眼神终于透露出了愤怒的情绪，他抬手愈让黑影攻击执行者，但执行者立刻加重了施加在雷格脖子上的压力。

　　“呜咕！”雷格勒得满脸通红，他双手用力扯着执行者的手臂，对方却无动于衷。

　　“劝你还是停止攻击会比较好，否则他的脖子将会在一瞬间被勒断。”塞恩里斯悠悠地开口。
　　“......”

　　莱安收回了即将缠上执行者的黑影，执行者也随之减缓勒住雷格脖子的力度，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雷格剧烈地咳嗽着。

　　执行者抽回了穿刺提比斯胸口的手，提比斯的胸口瞬间迸出一滩鲜血，他跪倒在血泊里咳嗽着，使劲捂着胸口不让血液继续外流，但伤口实在太大，血液从中不断涌出。

　　“你本来有着更好的选择，”塞恩里斯说道，“你还是太过于坚信自己的能力是天衣无缝的，这份大意往往只会出卖了你。”

　　愤怒在莱安紧皱着的眉头中指向塞恩里斯，对方对此表示：“别这样看着我，是你自己导致的这个结果，你杀死了我亲爱的24个信徒的灵魂，为此也该付出代价。”

　　莱安的黑影缠绕满了整个大厅，散发着屡屡黑烟，此刻他的眼神里完全充满了杀意，但奈何他无法保证能在一瞬间扼杀身后的执行者，如果产生任何短暂的失误雷格便会在此丧命。
　　他将会失去一个极其重要的记忆线索，也会违背他的誓约。

　　“莱安大人！带着雷格快走！！”

　　一团血雾在莱安和塞恩里斯中间骤然炸开！

　　提比斯身下的血液形成了一个圆形法阵，血液从中扩散穿刺缠上执行者，执行者手臂一松，失去平衡即将倒地的雷格被莱安接住。

　　“走！我坚持不了多久！！”提比斯口中还在不断吐出鲜血，全身上下的青筋暴起，血液从胸口不断外涌形成地上的血阵。

　　血液从血阵中外扩往执行者和塞恩里斯的方向伸展，被缠上的执行者血管暴出，那些血液穿刺进了他身上各处外露的皮肤，汲取着他的血液，瞬间将他抽取得只剩下干瘪的皮肤和一副骨架。

　　莱安脸色阴沉地单膝下跪，单手托住咳嗽不停的雷格，从衣服内侧口袋中掏出一枚蓝宝石胸针，一个充斥了蓝光的法阵在他脚下展开。

　　雷格两眼发黑，他忍着窒息过后强烈的大脑剧痛，使劲维持着意识，朝提比斯伸手：“提比斯...先生......！”

　　提比斯只是疲倦地半睁着眼，有着一丝岁月痕迹的严肃刻板的脸，在这一刻如同释怀一般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笑容：“走吧...雷格......”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倒在血泊之中。

　　“呜！...唔咕...提比斯先生！！”

　　雷格的手使劲想要抓住倒在血泊中的提比斯，但只停留在了半空中，永远也无法接触倒下的人。

　　传送阵的光芒愈来愈亮，莱安和雷格的身体边缘逐渐变得透明。
　　但与此同时，就在这一瞬——

　　莱安的胸口瞬间被一个尖锐的东西刺穿！

　　“！”莱安口中迸出一丝鲜血，随即一团黑影瞬间从他身后向上突刺！

　　“铛！”黑影折断了刺穿莱安胸口的法杖，拿着法杖的人反应迅速地往后撤——
　　竟然是穿过了血雾的塞恩里斯。

　　雷格震惊地看着胸口被刺穿的莱安，鲜血溅了他们一身。

　　莱安只是眉头紧皱着，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他右手只是抖了一下，继续稳固地托着雷格，左手青筋暴涨，一团巨大的黑雾包裹住了他们。
　　法阵的蓝光在此时已达临界点，下一秒内，两人就这么从大厅中消失。

　　只留下在后方笑得神秘莫测的塞恩里斯主教，和淌在血泊中没了气息的提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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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新都会比较晚，非常抱歉！！(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