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杜陵夜

3、一、忆·倒影

　　一、忆·倒影

　　少年清脆的笑声在这片净土上回荡。
　　十二个英俊可爱的男孩，身着朴素而简单的服饰，毫无奢侈之物。他们赤裸着脚，

　　踩在草长莺飞、柔软青翠的草地上，玩耍嬉戏。
　　男孩们都长得异常英俊可爱，仿佛盛开的百合花，静静的滋长并不是为了张扬，而

　　是为了开给对方观赏。想要给对方证明，看，我同你一起，我同你一起在长大。

　　天上五彩缤纷的云朵，明媚永恒的太阳一直普照着这梦幻般的净土。在这里，一直

　　是永恒的太阳浮在半空中，所有的人都无法接近。只有炽天使可以接近。那太阳仿

　　佛是巨大的光团，氤氲着雾气，照亮了男孩们纯真的面庞。

　　「正洙，我要上了哦！」一个英俊的男孩笑的仿佛太阳一般明媚，他微微弯着腰，

　　虽是挑衅的口吻，但依旧不失甜甜的腔调。
　　「哼，你来吧，我才不会怕你。」离他不远处，一个男孩应道。那个男孩有着温柔

　　和蔼的面孔，潇洒的站在风中。他长的异常漂亮，眼角流露出静静的流彩。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哦！」英俊的男孩抬起手，周围的空气变的有些凌乱，渐渐

　　缩到男孩的手中，汇聚成一个圆。男孩皱紧眉头，一使力，那个圆变为了金色的光

　　圈，急速冲向另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似是疑惑至极，没有反映过来，只得摆出了个抵挡的姿势，被一下冲击到

　　后方摔倒了。英俊的男孩见状，立马跑去扶起他，担心的看着他站起来，问道：「

　　没事吧？哪里痛吗？」

　　男孩还未回话，突然一群英俊可爱的男孩就涌了上来。
　　「呀，天呐，英云哥竟然把正洙哥打败了！」一个可爱的男孩蹦到他们面前，一同

　　扶着名为正洙的男孩。
　　金英云撅了撅嘴：「什么话，东海，小孩子家家不懂事，我什么时候比正洙差了？

　　」
　　东海也不服气，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瞪着金英云：「正洙哥是大哥，大哥自然比你要

　　厉害了。可是，英云哥好厉害呀，你怎么会的这招？我记得这好象是……是……」
　　东海皱起眉头，似是在想什么，表情甚是可爱。另一个男孩挤到他旁边，笑的灿烂

　　，俏皮的跳进他们中间，大声说道：「呵呵，我记得哦！是禁书里面的……」

　　那个男孩还没说完，就被朴正洙捂住了嘴巴。
　　朴正洙捂着他的嘴，防备似的看了看周围，男孩们立刻不做声，安静的等待着。

　　一切安静的过分。只有风静静拂过的呼啸声。

　　朴正洙呼出一口气，松开了手，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英云，你去镇里学魔法我

　　不反对，可是禁书里的法术，你是如何知晓的？」
　　还没等金英云开口，那个被捂住嘴的男孩委屈得叫出了声：「正洙哥，我没有说错

　　啊！为什么要捂我的嘴？」
　　「赫在乖。」正洙低下头，摸了摸赫在委屈的小脸，「赫在没说错，没说错，可是

　　这个事要是说出去，我们恐怕都会被绞刑。」
　　赫在惊讶得张大嘴，其他男孩也瞪大了眼睛：「这是为什么啊？」

　　「禁书之所以叫禁书，是因为这里面全是高深的古老魔法，是禁止一般人学习的。

　　只有域主才可指定学习它的人。偷学者，绞刑。」
　　声音出自后方，男孩们转过头。正洙笑了：「韩庚，果然还是你聪明啊。下次要帮

　　我一起管管弟弟们呐。」
　　名为韩庚的男孩温柔的一笑，那笑容好象绽放在日光下的柔和的花朵，安静而美丽

　　，让人绚目。那英俊异常的面庞上，双眸宛如璀璨的星辰。只见韩庚正蹲在地上，

　　轻轻的按摩着另一个男孩红肿却白皙纤细的脚踝。
　　赫在一看，问道：「嗯？希澈哥，你的脚怎么扭到了？」
　　那个男孩抬起头，美丽的不像人间应有的面容，虽还带着童稚，却美丽精致得过分

　　，仿佛一朵美丽妖娆的玫瑰花。白皙的面孔安静的在永恒的阳光下滋润，那双皎洁

　　的眸仿佛是赤黑的琉璃。
　　「不小心摔倒了，」希澈说道，「不晓得绊到了什么东西，庚说已经肿的好厉害了

　　呢。」
　　「希澈哥老是叫韩庚哥庚呢。」一个比其他男孩都要小的男孩安静的站在一旁，，

　　充满稚气的可爱脸庞，眉宇间透露出些许英气，嘟着嘴巴，用很小的，略微羞涩声

　　音说道：「显得好亲密呢。」
　　「圭贤刚来这里还不知道吧？韩庚哥和希澈哥和我们都是贫民窟里的，不久前被收

　　养，现在住在镇上开店的大叔那里。那里的伯伯和夫人可好了，每次韩庚哥和希澈

　　哥出来都会给他们一些卖剩下的面包，让他们带给我们吃。面包香香软软的，和贫

　　民窟里的完全不同呢。」一个比圭贤微高一些的男孩走了出来，粉嫩的双颊，灵动

　　的眼神。
　　「真的吗？」圭贤惊喜的瞪大眼睛，「啊，太好了！那明天我们再出来玩的时候，

　　他们也会带来吗？」
　　韩庚笑了，轻轻的放下希澈的腿，那动作温柔细腻。希澈也微微一笑，把倾斜的身

　　子坐直。韩庚走到圭贤身边，抚摩着他的头：「我们天天都会来，天天都会给大家

　　带面包。伯伯和夫人答应我们了，如果我们做的够好，他们会更多的匀出一些面包

　　。等我们长大了，一定要记得回报他们。等我们长大了，我们也要拯救出所有像我

　　们这样的孩子。嗯？」
　　「嗯！」圭贤底气十足的答应着。韩庚看到这个小孩子的眼瞳中，闪烁着坚毅璀璨

　　的光芒。
　　「圭贤乖。」韩庚又宠溺的摸了摸圭贤的头，走到希澈身旁。希澈对上他的目光，

　　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忧伤。韩庚笑了，轻柔的抱起希澈，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站起

　　身。

　　「韩庚，希澈，再见。」
　　「韩庚哥，希澈哥，再见啦。」
　　「再来啊！等着你们。」

　　韩庚和希澈一一回应着，缓慢的挪动着。那十个矮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

　　渐渐进入了熙熙攘攘的小镇。
　　「庚。」怀里的希澈突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嗯？」韩庚低下头，正对上希澈满是忧伤的目光。那双美丽的瞳仁中仿佛沉淀着

　　浓浓的悲哀，甚是绝望。韩庚的心一紧，目光也随之变的浑浊，叹了口气，久久出

　　声：「他们没有看出来。放心吧。」
　　「我知道。」希澈在韩庚怀中缩成一团，像只猫咪一样，蜷缩起瘦弱纤细的身子，

　　「可是我好怕。」
　　「不用怕，他们不会看出来的。他们很幸福，我们看起来也很幸福。日子就像以往

　　那样安宁。」韩庚安慰道。

　　「真的吗？」希澈抬起头，那绝望的目光中闪烁着一丝希望的光芒，韩庚坚定的点

　　点头。希澈仿佛安心了一般，轻轻靠着韩庚的胸膛：「我常常在想，是不是一直待

　　在贫民窟里才会好些。心中有过后悔。我一直以为，神之于我，是可笑而妄想的存

　　在。」
　　韩庚静静的听。眼中拂过涟漪。
　　「可是，每当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就像被浸在暖酒里一般，宁静而温暖，

　　仿佛上了瘾，戒不掉的瘾。这种满足感无法形容。所以，当看到他们的笑脸时，我

　　突然明白了，神对我是眷顾的，是公平的。神，并没有抛弃我、忘记我。」

　　韩庚温柔的笑了。可那笑容，却又那么苦涩。
　　怀中的人也安静的注视着他，缓缓道：「庚，特别是你。有你，我就感觉神是那样

　　爱着我的。神并没有忽视我。神，他是那样眷顾我。才把你，给予了我。」
　　「希澈，你知道吗？」韩庚强忍住热泪，心的绞痛仿佛要撕裂一般不停的抽痛，连

　　绵不绝的涌来，「遇到你，才是神对我真正的眷顾。」

　　「庚……」希澈更加把身子靠近他的胸膛，把脸埋进去，闭上眼睛，安心的靠着，

　　「庚，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
　　「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
　　「不要。」
　　「我不会。」

　　直到希澈恍惚的沉睡，韩庚才敢流下那滴泪水。胸口仿佛要炸开一般的疼痛蔓延全

　　身。他看着那安详而苍白的睡颜，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狠命的在他的心口划开一道

　　口子，鲜红而粘稠的血液涌出，然后又是一刀、又是一刀、在未愈合伤口上无情得

　　摧残。
　　澈，我决不会离开你。我们要一起离开这里。
　　我要和你，一起，永远的，找到一个属于我们的地方。然后，即使是山高水长，我

　　们也要寻觅。一起，寻觅。

　　韩庚走到一个有些陈旧，也不算很大的面包店门口，唤醒希澈，小心翼翼把他放到

　　地上。希澈的脚已经好了些，勉强可以走路，但还是颤颤巍巍的站不稳。
　　韩庚打开那扇精致的桃木门，一股糕点的甜腻味扑鼻而来。他扶着希澈，慢慢的走

　　进去，然后关上了门。他的语调中不难听出怯懦的味道，轻轻的说道：「伯伯，我

　　们回来了。」

　　「把门关好！」粗鲁的男声。
　　「已经……关好了。」韩庚小心的答应着，搂紧身旁的希澈。希澈的目光如同小鹿

　　般恐惧，惹人心疼。
　　「又和那群野种鬼混了？哦，我忘记了，你们也是野种。」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人

　　从阴影中走出来，棕色的落腮胡子，狰狞的面孔，用那种令人厌恶的声音说道：「

　　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孩子，果真没教养。每次从外面进来你们都不能干净些么？你们

　　是在外面啃泥了么？」
　　「伯伯……我们错了。」韩庚低下头，小声的说道。他们的身上只有一些灰尘，为

　　了不挨打，他们很少像以往那样躺在草坪上，很少和弟弟们一起打滚儿，很少让自

　　己的衣服变脏。每当孩子们问起，他们总是说，这是伯伯夫人家的规矩，在别人家

　　，还是要干净些好。那些单纯的孩子便记起那些松松软软的面包，幸福的笑容洋溢

　　在脸上。
　　可那些面包……
　　「真不知道野种和野种在一起怎么就那么能闹。」男人走到韩庚和希澈面前，「又

　　把面包省下来给他们吃？」
　　「……是。」
　　「你们还真记挂他们啊！」男人的嗓门突然大了起来，「每天都只吃一顿饭，还要

　　辛苦的做工，就为了换些粮食给那些野种吃吗？呵呵，还真是心甘情愿啊。」
　　「……是。」
　　「韩庚，疯完了你就只会这一个字了？」男人的强调令人作呕，「还有希澈，怎么

　　不顶嘴了，怎么不再说[不]了？」
　　希澈紧紧的握着韩庚的手，咬着嘴唇，不做声。
　　「哈哈，知道怕就好！不然，说不定下次，你的脚就废了，到时候就不像这次这么

　　幸运了。」男人背过身，指了指柜子里精致的面包的下面，「最下面的那排，最右

　　边的最后一块是你们的。」
　　韩庚低声说了声谢谢，慢慢的走过去，轻轻的拿起一块已经有些发硬的干面包，鞠

　　了个躬，扶着希澈上了阁楼。

　　他们走到阁楼的小房间中，关上了破旧不堪的小门。希澈坐在用白色破布堆起的床

　　上，低下头，一滴眼泪就落了下来。
　　韩庚蹲下身，轻轻擦去他的泪水：「希澈，会过去的，总会过去的。」
　　「庚，我真的好累。」希澈抱住韩庚，「可是因为你，我愿意熬。」
　　「希澈，总会过去的。」韩庚也紧紧的拥住他。
　　两个孩子，紧紧相拥，蜷缩在白色的小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丽旭，钟云，这份是你们的。」
　　贫民窟的一间不大的房间里，十个孩子抱着粮食津津有味得吃着。那些食物只是一

　　些馒头或稀粥，但他们依旧吃得那么香甜。
　　年纪最小的圭贤很快吃掉了自己的一小碗粥，但肚子还是很饿。他捂着肚子，想要

　　减轻饿的感觉，但他还是非常饿。
　　正洙看到圭贤沉默的捂着肚子，马上知道了他还很饿。大家都有过，自己在非常饿

　　的时候，不愿意让别人察觉，就会捂着肚子，沉默的坐在角落里。他看着手里有些

　　干巴的半个馒头，站起身，微笑着走到圭贤身旁，搂过他：「圭贤，哥哥有些吃不

　　下去了，你帮哥哥吃了好不好？」
　　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大家都经历过。都沉默的看着。
　　「可是……」
　　「哥哥吃饱了，吃不下了，圭贤不想让它浪费掉吧？」
　　「可……」
　　「圭贤帮帮哥哥吧。」
　　「嗯！」圭贤接过馒头就吃了起来，很快把馒头吃了下去，手不再捂着肚子，笑着

　　和晟敏玩闹了起来。清脆的笑声久久回荡。
　　正洙微笑得看着他们打闹，手，却不自觉的紧紧捂住了胃。

　　半夜。
　　正洙痛苦的皱紧眉头，两只手紧捂着胃的地方，尽量小声的喘息着。胃一阵一阵传

　　来的疼痛还是令他苦不堪言。
　　如果不尽量吃饱些，他的胃病就会犯。
　　他压低声音，看着大家的睡颜，独自看着从破旧的布帘外露出的寂寥而明亮的，永

　　恒的日光。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触到他的手，然后塞给了他一个小馒头。他一惊，一转过头，

　　就看到英云眉头紧锁的脸。
　　「英云……」
　　英云作了个嘘声的姿势，低声说要他赶快吃。
　　正洙看着手中的馒头，连忙说：「这是你的晚饭吧？你赶快吃，不然会熬不过去的

　　。」
　　他想要把馒头塞还给他，却被英云打断：「别逞强了。你的胃，受不起你这样的脾

　　气。」
　　突然掌心落下了冰凉的液体。
　　「哎呀，你也别这么感动啊。」英云说，「我身体壮，一顿不吃不会死掉的，可你

　　这小身板还要照顾我们呢，精贵着呢。」
　　正洙满脸的泪水，心中的温暖久久回荡。
　　「我得睡了，你也赶快睡。」英云上了床，背对着他躺下，很快传来了均匀的鼾声

　　。
　　正洙慢慢的吃着手中干硬的馒头，他很想止住眼泪，可是那泪水，就仿佛断了线的

　　珍珠，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

　　「英云。」
　　「嗯？」
　　「禁书的事……」
　　「……你放心，我不是照着禁书学的。」
　　「那你？」
　　「是东海看错了。禁书里的东西，就算我想知道，上哪里知道呢？」
　　「也是……」
　　「好了，睡吧。」
　　「英云，」
　　「嗯。」
　　「答应我，不要去碰那些东西。」
　　「好啦，我答应你。」
　　「嗯……」

　　睡梦中解脱现世的枷锁，
　　紧握双手一同遨游。
　　只是梦醒后，
　　束缚在蔷薇花丛的自由，
　　还能否记得我们有关幸福的承诺？

　　当希澈醒来时，身边的韩庚已不知何时离开。脚上的伤被露水浸过，伤口已经几乎

　　愈合。
　　——这个傻瓜。
　　希澈轻轻抚摩着脚踝，胸口却不自禁的抽痛起来。在这永恒日光的国度，没有夜晚

　　，如何会有清晨才会出现的露水？这个世上，这种露水只有西方的天山圣泉才会有

　　。韩庚必定是偷偷起身用魔法提炼出水中的精华，然后用玄水咒才制成的露水。他

　　一直很精通这些高深的魔法，特别是圣天使术。可对于现在还没有成年，没有法力

　　他们，使用高深的法术的负荷会转移到身体上。
　　——他现在一定在某个地方喘息着。
　　想到这里，希澈马上跑下床，赤着脚下了楼梯。

　　现在是休息的时候，所有的人还在睡觉，泸——老板也一样。希澈小心的避开他，

　　走到工作室里。
　　木制的地板映出希澈的脸，他轻轻的踩在地板上。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他停了下

　　来，果然，韩庚正靠在墙上，打着瞌睡。
　　希澈蹲坐下来，轻轻拍着韩庚的脸。韩庚的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一下子坐了起

　　来。希澈捂住他的嘴，警惕得看了看门口，泸没有醒来。他转过头看着韩庚，说道

　　：「为什么不睡在床上？」
　　「你……醒了啊。」韩庚脸上是恶作剧被戳穿了一般的顽皮笑容，看到希澈的严肃

　　，他收拢起脸上的笑容，微低下头：「床……小。我怕伤到你的脚。」
　　「是你重要还是我的脚重要？」希澈急了，问道。
　　「当然是你的脚。」韩庚答得很理所当然。
　　「笨蛋！」希澈低吼了一声，抱住韩庚，「不许你这么说。我的脚根本微不足道。

　　没了脚我还能活，可没了你，我怎么活。」
　　「希澈……」韩庚的眼角微微湿润，抱紧怀里瘦小的身子，「可是，在我看来，你

　　的所有，远比我更加重要啊……」
　　希澈没说话，只是更加抱紧韩庚。
　　韩庚也紧紧抱住希澈瘦小的身躯，仿佛拥抱了整个世界。

　　过了许久。
　　「庚。」
　　「嗯？」
　　「下次，就算伤到我，也不要离开我。」
　　「嗯。」
　　「不要离开。」
　　「嗯。」
　　「不要。」
　　「嗯。」

　　梦境中依旧能感受到你宽厚的臂膀；
　　梦境中依旧能感受到你瘦弱的身躯。

　　梦境中的你依旧笑的如春风般温暖；
　　梦境中的你依旧美的如蔷薇般迷人；

　　梦境中的我们是那样安静而美好；
　　而梦醒的我们，却失去了那美丽灵魂本应富有的快乐。

　　韩庚和希澈是被泸凶恶的声音吵醒的。

　　「你们这两个野种！赶快给我起来！」泸粗暴的拽起刚刚醒来的韩庚的领子把他

　　拎到空中，愤怒的瞪着他：「睡在工作室里，是想要偷东西吗？哼，野种就是野种

　　，是不该出现的垃圾！」
　　「庚！」希澈一下站了起来，看着韩庚痛苦的表情，想起他刚刚丧失了太多体力，

　　不禁担心的叫出了声。那声音颤抖着，混杂着些许惊恐。
　　「……你的脚已经好了么？」泸低头看了看希澈纤细的脚踝，「还真是好了伤疤忘

　　了疼啊。伤好了就不懂规矩了？这回倒不顶嘴，学会偷东西了！变本加厉！看来我

　　上次就该打断了你的腿！」
　　希澈看着泸狰狞的面孔，又看了看韩庚，定了定神，小声的说：「伯伯，庚现在很

　　难受，请您放开他。」
　　「你说放就放么？一个野种，也配和我说话？！」泸提高了嗓门，韩庚皱着眉头，

　　想转过头去看希澈，但却根本扭不过脑袋。
　　「……伯伯。请您放开他。」
　　「顶嘴，顶嘴，你居然还敢顶嘴！」泸一把扔下韩庚，作势要去打希澈，韩庚一下

　　撞在茶柜上，眼冒金星，不顾疼痛，站起来护住希澈。
　　「臭小子，你给我让开！」泸怒吼道，「今天我非要打断你的腿！」
　　「伯伯！」韩庚怕了，他真的怕了。万一他真的动手，自己根本拦不住他的，万一

　　希澈真的被他打断了一条腿……他不要！他要保护他，他一定要保护他。他，只要

　　在他面前，就不可以，受伤：「伯伯……求求您了，希澈错了，他错了，求求您，

　　不要……」
　　「……不要？！没门！他三番五次的顶嘴，野种哪有这种权利？！」泸愤怒的说，

　　「野种，就是不该出现的垃圾、垃圾！」
　　「伯伯……求求您……要怎样，您才可以放过他？……」
　　「怎样？……好，你跪在地上求我，我就放过他。」泸轻蔑的口吻仿佛是捏死一只

　　蚂蚁一样云淡风清。他抬起头，俯视着韩庚，如同高大的巨人。
　　「庚……」希澈趴在韩庚身后，小声的叫他。
　　韩庚背对着他，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刚想说，算了，只是一条腿而已。
　　可是，突然，眼前仿佛山一样坚韧的背影，突然往下一倒。

　　扑通——

　　希澈的眼里突然噙满了泪水，脸上的表情是惊恐而呆滞的。
　　他不敢相信。
　　他不敢相信。韩庚，竟然，就这样，为了他，跪倒在这个无赖面前。
　　他看着韩庚矮小却坚韧的身躯，心口仿佛有刀在一下一下的划着，鲜血腾涌，流至

　　脚底。心口的疼痛，无法形容。
　　韩庚低着头，紧紧的攥着拳头，紧紧的咬着下唇，颤抖着。
　　希澈知道，他知道，他知道韩庚绝不会轻易求人，更不会轻易向人低头弯腰。而此

　　时此刻，他为了自己，跪倒在另一个人面前。
　　是双膝着地时的声音，狠狠的贯穿了他的大脑，嗡的长鸣。

　　神明。
　　万能的神明。

　　您将庚赐予我，是我的福分吗？……
　　那么，是多少世的福分呢？……
　　大概从轮回转的第一圈时，我就被幸运女神所命中。
　　轮回转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圈是，神明让我遇到你。

　　神啊，如果可以，可不可以让时间倒流？
　　让我们永远停在那些安静而美好的日子里。
　　即使是幻想的城堡，也因彼此的存在而变的真实。
　　神明。
　　起码，求你，别再让庚为我承受任何的痛苦了。

　　庚。
　　庚。
　　庚。你要我，如何负荷你双膝的重量？

作者有话说

　　咱不是有意要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