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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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最后一天，申城居然下起了雪，肉眼可见的雪花洋洋洒洒飘落下来，让南方人民为之疯狂。朋友圈已被“下雪了”三个字刷屏，连“申城第一场雪”都爬上了微博热搜榜。
比赛场馆有些远，下了地铁还要走个十几分钟。出站前，白帆脱了一只手套，戴在了褚骁的手上，而后将他那另外一只手揣进兜里才撑伞走出去。
褚骁两手冻得通红，握在手里跟冰块似的发僵，这人却还浑然不在意，问了几次都说自己不冷，白帆拿他实在没辙，索性强制给他戴上了。
褚骁的手很瘦，手指修长，白帆与他五指相扣的时候，指腹便落在了那人凸起的青筋上，他轻轻撵动着。
褚骁只微微侧目瞥了他一眼，便由着他去了，只淡淡开口道，“会撑伞吗？这伞再往我这里歪一点，你索性别撑了吧。”
白帆这才将偏了的伞移正了些，欲盖弥彰地含糊道，“也没歪多少……”
褚骁又觑了他一眼，嘴角挂了抹浅笑。
老陆搓着手，早早就等在了场馆大厅，见白帆他们来了就立马迎了上去，“臭小子，你终于来了啊！等死我了。”
“哥。”
老陆是个看上去年近三十，明明是个电竞选手偏偏打扮得一副商业精英的模样。梳了个大背头，配合着白色衬衫加黑马甲的组合，还带着俩骚气的袖箍。上半身人模狗样，下半身……穿着条黑色牛仔裤，搭了双运动鞋。别人都想把自己缩紧羽绒服里，老陆却只穿了件大衣，冷成狗都不愿意把敞开的衣襟扣上。
老陆这人自来熟，跟谁都能混成一片，他其实和白帆也就见过一次，算不上多熟悉，但他就是能直接和人勾肩搭背，一点儿都不显尴尬。他冲褚骁一努下巴，“这就是你小子要带的人？也不介绍介绍？”
“褚骁。”
“哦，褚同学。”老陆自然而然地冲褚骁伸出了手，“陆鸣。”
褚骁眉心短蹙了下，他不习惯这样的问候方式。白帆笑着在老陆手心里一拍，和他握了把手。
老陆心领神会，忙把手收回来，招呼道：“走走走，我带你们到休息室里头去。”老陆边带路边问，“今儿主办方还安排了表演赛，你想不想上？”
白帆摇头，“上次之后就没碰过，手生。”
老陆两手一拍，“那你自己去给你那些老婆粉解释吧。我可不给你打圆场。”
白帆看了眼褚骁，低声道：“别挑眉。”
“怎么？”
“你一挑眉，我就心慌。”
褚骁还是挑起了他的左眉，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这次的比赛是个网络平台举办的线下赛，请的都是些在直播平台混的风生水起的队伍前来竞技，为的是积攒人气，为平台造势。也不是什么正规的官方赛事，场地自然也谈不上有多好，毕竟经费有限。
休息室十分简陋，就摆了几张椅子，一块白板，也没个空调，只在角落里放了台咋咋呼呼吹着的暖风机。
除了老陆和队里成员各自见过面外，其他人相互之间都没见过。
老陆这人平时话就多，直播的时候一个人都能叭叭叭地说几个小时都不带停，这回有他自然是不会冷场的。不过……真人线下碰一碰的时候，他这个话痨特质大家也着实有些受不了。
医疗兵biangbiang是个大高个，体重估摸要在两百上下，说话中气十足。他见老陆带着白帆进来，怕老陆一张嘴就收不住，忙把话题往白帆身上引，“我滴个乖乖，这就是大白啊？长得真他妈的帅！”
突击手大潘算是和白帆配合最多的成员，技术不错，但就是脾气大。原本以为白帆会是个biangbiang同款，没曾想却是个高挑帅小伙，连连咋舌，“啧……这张脸……啧……你要是改明儿跟老陆一样不要脸，开个摄像头直播，你那些老婆粉得把直播间给挤爆。”
“喂喂喂！对队长放尊重点！”老陆不服。
突击2号手SASA是个瘦长条男生，戴了副特别斯文的金丝边框眼镜，他进队最晚，和白帆不太熟悉，于是问道：“不是，这两都挺帅……但哪个是大白？”
大潘抬手一指：“这个。”
SASA：“那……另外一位是？”
“同……”白帆眼神落在褚骁身上。他一停，所有人都莫名跟着停了下来，憋了一口气。白帆忽而一笑，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褚骁道，“家属。他是我家属。”
休息室安静了这么几秒……大潘第一个反应过来，两手一拍竖了个拇指，爆出第一声粗口，“我操！！城会玩！”
其余人跟着附和：“好……好他妈的！会玩！”
褚骁嘴角一崩，从脖颈一路红到了耳垂，他诧异地看向白帆，“？？？”
白帆神色无常地同他对视，眼里波澜不惊，呼吸却乱了。
得亏白帆的这群“网友”都是不认生的，熟得就好像是认识了十几年的好兄弟，气氛也没有太过尴尬，反而……
大潘看了看biangbiang，觉得biangbiang那魁梧的身姿实在不是他这个矮个子可以承受，于是就扑向了瘦长条的SASA跟他紧紧拥抱在一起，“我感受到了孤独。”
SASA长得像是个乖巧的书生，没想到也爱演，推了推眼镜，中二病地把手一横道：“那就让我在漫漫长夜陪你杀出一条血路！”
Biangbiang用他那浑厚的声音质问：“那我呢？”
大潘&SASA：“让队长给你温暖！”
“咳咳。”老陆清了清嗓子，把队服扔给白帆，“你个替补不要来破坏队内气氛，拿上你的队服赶紧滚去观众席。”
“我这个编外队员还想听一听战术……”白帆笑起来的时候极好看，眉眼略弯，露出整齐的贝齿，本就微翘的嘴角带出两道浅浅的法令纹。
褚骁很少看到白帆笑得这么轻松自然，便多看了两眼。
白帆注意到他的眼神，微微侧了点头轻声问：“我先送你去观众席？”
“不用。”褚骁发现他们聊游戏的时候，白帆眼里会闪烁出不一样的光芒，那是不带任何伪装的一种热爱。
他自然不会打扰。
白帆将自己的队服给了褚骁，“那你先去等我。”他们是老陆直接带进场的，以防万一总要有点验明正身的东西，便将队服给了褚骁。
许是因为队服在手，一路有人引导，褚骁顺利的摸进赛场，还捞到了前排的座位。赛场里的空调温度永远都是个迷，羽绒服脱了冷，穿着热。褚骁受不了这个委屈，脱了外套，披上了白帆的队服。
等白帆进到赛场里，就见好几个女生围在前排。他忙跑了几步，果不其然就发现褚骁被圈在中间，双唇紧抿，一语不发。大概是听到他的脚步声，抬起头来带着点凶恶又带着点无语，还带着点幽怨地看着他。
“怎么了？”白帆想笑却不敢笑。
“你的粉，认错了。”褚骁说着把队服扯下来，扔给了白帆。他被这群粉丝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头疼，他明明说了自己不是“大白”，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抓着自己不放。
带着一脸兴奋的不停地盯着他问东问西。女粉也就算了，连男粉都要来深究一番。
褚骁自然是不发一语。他早就烦了，但想到这群人都是因着喜欢这个队伍，喜欢白帆才凑过来的，只好把自己的脾气压了回去。
白帆忙站到褚骁边上挡了挡，冲那些粉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粉丝们这才反应过来了，眼前这个眉眼弯弯，笑得煞是温柔的人才是大白本尊。这也和她们平时在直播平台“听”到的那个大白有了重合的点。
是那个嗓音略显低沉，带着略微偏重卷舌的咬字，语气永远的不疾不徐的大白。
这人的眼又生得好看，像是个半弧形，笑起来便成了月牙弯。他的笑总让人招架不住，那些粉丝便愈发兴奋了，反反复复地央求以后白帆以后多上直播，还要他开摄像头。
褚骁顶着张冷漠脸，眼神在白帆和他的粉丝之间来来回回。
白帆的手自然地垂在身侧，被他挡了大半只的褚骁在那偷摸搞小动作，用冰凉的指尖松松垮垮勾了下他的小拇指，便不再有动作了。
白帆的话语戛然而止，甚至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他垂目看向某人，某人却只留给他一个脑袋顶。他只好压着点心里的痒，把话题找回来。等好好打发了这票粉，他呼出一口长气，坐定在褚骁身边，扣了褚骁的手在自己的掌心里，给自己讨回了些甜头。
“他们同你说什么了？”
“问我为什么穿着你的队服。”
“还有呢？”
“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还有呢？”
“问我是不是你们大龄单身中年队长新捡的，是不是打算和你组个CP出道。”
白帆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褚骁的脸却沉得彻底。白帆知道那就一定……“还有……？”
“告诉我你和大潘的组合是有多默契多无敌。”褚骁道，“还告诉我，夕阳红队长是有多宠你。顺便告诉了我，如何正确处理队内关系。”褚骁故意将“正确”两个字说得极重。
白帆听到最后一句，脸上笑容逐渐消失……磕磕巴巴地道：“骁爷……他们那是逗你的……”
“欧？”
“其实他们都是老陆的粉。老陆以前是职业电竞手，年纪到了意识跟不上就自然而然的退了。退下来之后也没闲着，当了游戏主播。我们其余几个人就是老陆从游戏里捡来的，捡得人多了，有些想法也就跟着萌生了。JLD战队，听着挺洋气的吧？其实翻译过来就是……捡来的战队。”
“……”
白帆从兜里掏出一罐旺仔牛奶，把易拉罐的口擦干净了才打开给褚骁，“我那个时候进队，只是想赚点生活费。老陆算是这个游戏在网游层面上比较火的主播，接的活多。也不是什么专业电竞战队，也没有那些琐碎的维护费，所以打比赛的钱基本都能按每个人的贡献比例分成。老陆建战队也好，接陪打也好，参加各种小打小闹的比赛也好，都不是因为钱。
“电竞是老陆唯一热爱的东西，他即便退下来，也还想在这片赛场上，尽可能长的在延续自己的电竞生涯，是个真正一条道走到底的人。我很佩服他，也很敬重他。他……对我而言更像是个哥哥，对我很包容。”白帆玩着手里的易拉罐环道，“他也许或多或少猜到了一些关于我的事，但他从来没问过，由着我一声不吭的消失，又忽然因为缺钱回去接单。他总会在比赛的时候为我留一个席位，即便知道我基本没可能上场。”
“嗯。”
“网络的世界对我而言……很好。没有人会对我的生活感兴趣，没有人会对我的过去刨根问底。我虚伪也好，真实也罢，并没有那么多人在意这些。”白帆道，“他们，偶尔会让我感觉……不那么孤独。”
褚骁看向白帆，缓缓地一眨眼，先挑起了眉再撩起眼皮，眼神带着三分毒地看向白帆，“小作文写完了？”
白帆愣愣点头，“写……写完了。”
“可惜了，”褚骁冷笑，“卖惨和打感情牌，我一样都不吃。”
白帆莞尔，“那不知道我的男朋友吃哪一套？”
场馆观众席上的灯光忽然暗去，扩音器里传来主持人激情四射的声音，配上让人震耳欲聋的战歌，瞬间调动起大家的热情。
褚骁抽走白帆抱在怀里的队服，抬手一扬，在被兜头罩住后，他吻住了白帆。
褚骁的身上的一股子清冷气息将白帆整个笼住，两片微凉柔软的唇上却残留着旺仔牛奶的甜腻奶香气。
那人一触即离，就像是在故意挑逗。
白帆手指一蜷。
褚骁煽完风点完火就不管了，全神贯注看起比赛来，“你们捡来的战队，能赢吗？”
白帆笑容更苦了些，被褚骁点起来的那点情绪哪能说压就压的下去，真想把人摁在自己怀里好好亲上一番，奈何这人就是吃准了大庭广众之下，他没辙。将自己的思绪强行扯回赛场后，白帆才道：“不好说。”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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