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于五重霄》逸司残

10、第九章 刺桐(2)

　　转眼他们已经跑到了山脚下，体力和血液都在急剧消耗，可是这种时刻哪能顾得了。到达风雪山庄门口，谷弦用力捶门，不久便有家丁应门，谷弦没等他问话便大吼“唐弘文在哪！？”

　　明显被谷弦吓了一跳，他愣了愣指着一间大房。“少爷在……”他管不了这么多，直接冲进去，唐弘文好像在写毛笔字，看到谷弦进来吓得笔都掉了。“你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谷弦把小晴推到他怀里道“你和小晴这段时间一定不要出门，等我回来，听到没有。”显然他是没见过自己这么严肃的样子，傻傻的点了点头。

　　谷弦喘了口气，望向还处于惊慌中的小晴，摸了摸她的头“对不起，我会来接你。”一咬牙他便又冲了出去，听到后面两人在喊自己，但已是模糊得只字不清。

　　跑到风雪山庄的外面，谷弦才放慢了脚步，一阵眩晕传来，竟然想睡觉了。他斜靠着墙壁撑了一下，用手去碰受伤的地方，好痛……手上全是血，自己到底流走了多少。突然感觉死亡好近，真可笑，一个药师，一天到晚救别人，到自己却没辙了……

　　扣紧墙壁，谷弦朝林残情家踉跄走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到林残情家，林残情警觉性很高，谷弦还没准备敲门他已经把门打开了。他看谷弦这样子又是一惊。“谁把你伤成这样！？”

　　突然感觉能听到林残情的声音是一种温暖，谷弦撑着眼看他，苦笑道“不好意思，可不可以先让我进去……”感觉被人横着抱了起来，能听到那紧张的心跳声，能感受到属于生命的体温，这就是人的温度吗，好温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意识已经远去。

　　“谷弦，拜托了，救救小乌。” 小乌娘在我家门口哭着叫道。

　　我的心头一紧，那个天真可爱的男孩浮现在脑海里 “他在哪。”

　　“在家……快点……他不行了。”我飞奔着跑到小乌家。床边围了许多人，村长，小晴，还有几位村民。见谷弦来了有人立刻喊道“谷弦，他咳血不止，快救救他。”

　　小乌在床上脸色惨白，嘴边全是血，我俯身听他的心跳，又摸他的脉搏，发现他的心跳太快，脉络也不畅，其实根据之前治疗小乌的情况，我大概知道现在的结果是什么。后面传来小乌娘的声音。
　　“谷弦，拜托了，你是药仙，一定能够治好小乌的。”

　　我心头一惊，好像感觉有点不知所措，半响缓缓道“谷弦试试。”

　　那一次，我还是没有救活他，大家没有怪我，包括小乌娘。她说她知道小乌的情况是活不久了，所以她也知道这一天总会来，可是却一直无法相信这样活泼的一个孩子就这样被带走了。

　　她哭了，在我面前她一直想告诉我她不怪我，但她终于还是难以压抑的哭了，我用手擦她的眼泪，她反手紧紧的抱着我，说她好爱小乌，小乌他爹死得早，她就只剩下这样一个儿子了，可是为什么上天这么早就要把她从自己身边抢走。

　　那之后的一个月里，我几乎天天晚上做噩梦，梦到笑着的小乌突然满脸是血的和我说，为什么你不救我。梦到小乌娘掐着我的脖子说我无能。每次被这些梦惊醒时都是大汗淋淋。

　　想起了那时候在小乌怀里的感觉，那是复杂的。我感觉到自己的无能，我是学医的人，却救不了人，这种被寄托了希望，然后又让别人失望了的感觉，让我好害怕。但我又感觉小乌很幸福，因为有人爱他，他有娘的爱。

　　“谷弦！谷弦。”谷弦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林残情紧张的神情。

　　“林残情……”谷弦叫道。林残情伸手拨开了谷弦的发丝道“你刚刚好像很难受，是做恶梦了吗。”谷弦点了点头道“是，不过现在没事了。”

　　他叹了声气说“你真是吓死人了，满身是血的跑来我这，帮你脱衣服的时候发现你身上带了蛮多药，我还只是帮你处理了手上的伤，背上的没来得及，你现在坐得起来吗。”

　　谷弦用手撑着床，试着坐起来，背后是一片撕裂般的痛，林残情马上一手扶住他，他急忙道“没事，你帮我上药吧。”林残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的扶他坐了起来，他把放在旁边的药递给林残情，林残情便揭开他的衣服。帮他上药。

　　“谷弦，可以告诉我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吗。” 谷弦尴尬的笑了笑道“没……没事，我遇了强盗，被他们砍伤的。”

　　“胡说！” 谷弦身子颤抖了一下，被林残情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心想惨了，林残情生气了……

　　两人都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林残情道“对不起……我不该骂你。” 谷弦不敢回头，也不敢答话，心里是五味杂陈。这事情若是告诉了林残情，他铁定跑去五藤宫找掌澜算账的。这是谷弦最怕的。

　　林残情突然搂住他，让他又是一阵惊。“谷弦，我们认识很久了，虽然你武功不高，但也不会蠢到被小混混伤。”

　　呃……我武功不高还很蠢，真是对不起啊！谷弦心里不满道。

　　林残情又继续说“而且你这伤口绝不是混混所伤，这么明显的剑痕，伤口整齐，定是出自高人之手。”谷弦转头推开他道“残情，我知道你有疑问，我有我不能说的理由，既然我们是好兄弟，我相信你一定会理解的。”

　　“兄弟吗……那好吧，我不问了，上完药你就好好睡觉吧。”谷弦点了点头。

　　那晚林残情把床留给了谷弦，自己睡地上,但林残情即使给了他那么好的条件，他还是彻夜未眠。早上起来，谷弦用遇到刺桐时使用的粉同样让林残情熟睡。回头轻轻的说了一声谢谢，便走了。

　　他决定去一趟五藤宫，知道这样做是必死无疑，但他觉得这样总比让这些身边的人受牵连好。

　　第五章水镜原

　　首先谷弦不知道五藤宫在哪，然后因为太早，遇到的人少得可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又骂他不要命。在问到第十个人时，那人告诉他自己就住那附近的村寨里，五藤宫位于凛洲北面的一座岛上。岛名叫“水镜原”。“水镜原”虽在深山中，却是四面环湖，周围云雾迷绕，能看得见若隐若现的葱绿山体，山名叫“镜原山”，五藤宫便在镜原山上。

　　给那人这么一说，谷弦脑中浮现出想象中的仙境，这和掌澜那邪教魔头的地位可不符。说了声谢谢谷弦便向北出发，听到帮他指路的那个人在后面叹了声气，念了句“南无阿弥陀佛。”

　　心碎，自己还没死，也不用这么快开始诅咒人吧。

　　越走越偏，来到那人所说的湖．不由得惊叹，好大啊。谷弦看了看岸边，只有一片小小的木筏船，上面有个船夫，便走过去“船家，可否载我一程。”那船夫扶起斗笠“你要去哪里。”谷弦指了指湖中央道“水镜原。”那渔夫显然愣了一下“孩子，你是不是不知道那里是哪里，那是五藤宫啊，是掌澜住的地方。”

　　今天又不是第一个人和他说这话了 “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是知道才问的。”

　　“对不起我不会载你去那里的。”

　　“就那一个岛，你不是载船到那还能载去哪。”

　　他大声道“我不能捕鱼啊。”

　　算了，和他越扯越远了 “你要怎么样才能载我过去。”

　　“我是怎样都不会载你过去的。”
　　“你！……” 这人也太过分了嘛，浪费自己时间。“你不载我我自己游过去。”渔夫皱眉道“你为什么那么固执，以前我载人过去，从未见回，我是不想让你去送死。”

　　“你要不载我，不载就别说话。”

　　“好了，我服了你了，这水很深，只怕你还未上岸就已溺死。” 船家说着便背过头拿起了桨。谷弦笑了笑道“谢谢了。”

　　这里的景色美得不似凡间，莺啼燕语，花红柳绿。这老渔夫在这生活，可真是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纶。

　　应该来说这种地方只会造仙，怎会造掌澜这一个恶人很出来。“船家，你说以前载人过去都没有回来，那些是什么人。”船夫道“你说找上五藤宫的会是什么人，不是来仇家还是仇家。”

　　谷弦扑哧一声笑了“看不出船家你很幽默。”船夫无奈道“孩子别乐啦，我很不解你为何而来，看你不像寻仇的。”

　　谷弦抬头望着岛上耸立的山道“不知道……大概被你说中了，我真是来送死的。”船家望着谷弦，背对着光谷弦看不清他，但想来他一定很吃惊吧。

　　进入那一片雾，已经是什么都看不到“船家，这雾气这么大，会不会有危险啊。”

　　“放心吧，这片雾气是用来对付那些从上空掠过的偷袭者，我们从下面走没事。”

　　好险，刚开始他有用轻功到这岛的想法，就算自己轻功再好，这片雾里藏着什么可怪吓人的，若是真正是报仇来的应该是不会计较这些。

　　到达岸边，雾气比刚刚减少很多，谷弦向船家挥手道别。便抬头观察眼前的状况，这镜原山远比他想象的要大，一条上山路狭窄蜿蜒，五藤宫应该就是在这山上吧，还真适合这种诡异的环境。

　　不知道爬了多久的山才到达五藤宫的大门处，若要他再来一次铁定半路断气，眼前的建筑群很豪华。丹楹刻桷，富丽堂皇，面梁雕栋。

　　简直让人想起了那皇帝住的宫殿，谷弦深深吸了口气，酝酿了一下，大吼道

　　“掌澜你个王八蛋给我滚出来！！”

　　其实他能想象那些凶神恶煞的守卫出来砍他的情景，那些人确实是出现了，但却是把他举着抬进了去的。

　　“喂，你们这些人是在干什么啊，放我下来。”谷弦边挣扎边朝天大吼。但这些男人全无视他的才在，自顾自的向前进。谷弦现在真有种想哭的冲动，掌澜你怎么教导人的，把五藤宫的人都训成这副木头样，人家爹娘看了不伤心啊。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起那司麟宫的全体冰人，就能想象五藤宫长老一定是前年老妖般神奇。

　　大概到了个像花园的地方，他们停下来把丢谷弦在地上。谷弦摸了摸被摔痛的屁股，感觉到一阵炙热的视线，倒抽口气抬头，眼前的人正是掌澜，他坐在石椅上，一脸波澜不惊，后面便是五藤花中的四个，难听点就叫女杀手四人众。

　　“知道本宫要你的命，还自己送上门。”对面那声音冷冷道，那双潋滟绿眸，散发着嘲讽气息。谷弦撇嘴道“我是很蠢，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你想让我怎样都无所谓，但你不许再伤害我周围的人。”

　　掌澜沉默片刻，拂了拂袖站起来，一步步朝谷弦走了过来，谷弦的心也逐渐提到了嗓子眼。

　　掌澜在他面前半跪着蹲下，那双墨绿眸子打量着他，手捏住谷弦的下巴盈盈而笑“胆子很大嘛，敢和谈条件，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怎么不知道，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魔。”
　　‘啪’一声，谷弦左脸火辣辣的痛，这巴掌可把他惹火了，但又不敢有所行动，他擦了擦嘴边的红色，恶狠狠地抬眼瞪掌澜，后者也恶狠狠的回瞪他，然后又是一巴掌打在他右脸。等谷弦缓过来，见掌澜挥了挥袖道，“帮我教训他一顿。”

　　之后谷弦感觉身上一阵的拳打脚踢，痛得他连挣扎都做不到。早知道就在刚刚进来的时候买通这些人了，这再打下去是真要了自己的命。

　　等到那些拳脚抽走，谷弦撑着身子看眼前的人，那双绿眸泛不起半点涟漪，对他来说自己就真像个玩具，谷弦咬牙低声道“掌澜，你要杀个人何其困难，若是为了维护你那秘密，你大可以早早了结了我。”

　　掌澜挑眉一笑“你还挺了解本宫嘛，看来有玩下去的价值。”说完他拍了两下手，谷弦又被人抬了起来。

　　“带他到宠物那。”掌澜大声道。

　　谷弦心里真是不爽到极点，突然想起了那时候修春风楼的粗工，搬木头那个熟练啊，莫非五藤宫的侍卫就是当年修五藤宫时留下来的。等等，谷弦察觉到掌澜刚刚的话哪里不对，宠物？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