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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忌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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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上)
13日。
13——在西方一直是不吉利,甚至象征魔鬼的数字。
天阴沉沉的。三天了,厚厚的云层始终不肯离去。
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仿佛是久未归门新出嫁的小媳妇,回到娘家再也不舍离去。
C市笼罩在浓浓的雨气中,几日不见阳光,整个城市也发霉一般,只剩下阴霾。
林子寒趴在副驾驶的车窗上,直愣愣“跟”着天边那朵厚厚的云,丢了魂一般。
干妈开的车,干爸没有来。
两个人谁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沉浸在各自的灵魂里。
那些百合,林灿应该很喜欢吧?
应该?——当这两个字冒出脑海时,林子寒一下子意识到惊讶——应该?难道我连林灿喜欢什么样的花也只能靠猜?
百合,是自己最喜欢,也可以说唯一喜欢的花。
林子寒偷偷瞟了瞟身旁全神贯注开车的干妈。
干妈今天就几乎没怎么开过口,对自己也有了从未有过的“冷漠”。
刚才在林灿的墓碑前,林子寒无意中瞟见干妈竟然在偷偷注视自己——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干妈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话要说,可当她正面迎上那目光时,干妈却又转过头去。
还有,今天再一次证实了自己那种怪异的感觉:墓碑前的干妈不悲伤,或者说有悲,却没有伤的情绪~~至少林子寒自己感受不到。
林子寒很纳闷,感觉怪怪的,却又具体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也有可能是干妈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一件事总算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有件让自己兴奋不已的事就快要来临,几天前对上官舟的承诺。
林子寒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美丽温柔的脸~~~~一抹笑意悄悄爬上嘴角——
“想起什么开心的事了?一个人偷偷躲着笑,子寒?”
原来一旁“默默无闻”的干妈并非“一心一意”。
“没——”被突然逮了个现形,林子寒有些慌乱。
“干妈——”
“恩”
“我想出去旅游到处走走。”
“好呀!想去哪?我在家也闷得慌,要不我们一起?”女人的兴致一下子跳跃起来。
“我要去看一位朋友。她在X市。”
林子寒淡淡,幸福地说着。
“嘎——”没来由的一个紧急刹车。两个人的身体都乱了平衡。
林子寒被吓了一大跳,“干~~干妈,怎么呢?”
旁边的女人脸色已经发白,没有了血色。
“没~~~没什么~~妈踩错了。”
女人表情僵硬,语气刻意。
几秒钟后,车重新启动。
天边的乌云越积越厚,天空似乎也被它拖累得喘不过气来越发低沉了~~~一场大雨在所难免。
还没等她们回到市区,豆大的雨珠子迫不及待地打落下来。
起风了,很冷。
女人目送林子寒匆忙的背影消失在公寓楼后,拿出了包里的电话。
“喂——老公吗?你说怎么办哪?孩子说要去X市看望一个朋友~~~~”
雨越来越大,珠子也更加密了,连成一串串的帘子————
路上偶尔闪过几个急匆匆狂奔躲雨的人影~~~~
整个城市在雨声中彻底被淹没。
(第三章)(下)
“哐当,哐当———”
沉闷而又冗长。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周而复始,面无表情地走在自己的轨道上,永远没有终点。
林子寒记不清自己上次坐火车是什么时候了。坐火车绝对是件相当遭罪的事。
铺位的空间,对林子寒1米75的个头毫无疑问有些狭窄了。她不得不收紧身子,象只猫一样蜷着。
还是无法入睡。
当梦想即将变成现实时,你拿什么装扮你的脸?
林子寒分不清楚~~~~兴奋?紧张?还或许有点什么?~~~却能清晰感受到内心深处阵阵涌上来的烦躁与不安。
想抽烟————
林子寒穿过长长的火车车厢,来到普通硬坐车厢连接处,取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烟草的气息带着狂扫一切的霸气席卷全身,直冲脑门。
窗外漆黑的风景借助车内有些暗的灯光影影错错反射在车窗上。
林子寒再次想起了干妈。
这是两年多来自己第一次离开干妈这么远。
大雨后的第二天,林子寒买好了去X市的火车票。
“喂——”
“干妈”
“你上次说去X市看一个朋友,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票已经买好了,明天晚上的,后天一大早就能到。”
“这么快”女人在电话里停顿了几秒,“哦,那妈去送你。”
“恩”
拒绝毫无意义,直接答应是唯一的选择。
林子寒简单地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十世的轮回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两年多的等待换来十天的相守。
女人准备了许多C市的特产,甚至还给林子寒买了好几套新衣服,照例说了一大堆照顾好自己一类的嘱咐。
火车徐徐开动,挥手告别的一瞬间,林子寒再次看到了女人的脆弱,眼里分明已经有了泪花,鼻子一酸,竟也有想哭的冲动。
两年多的时间在踏进车厢一刻被压缩。
火车模糊的影象终于彻底消逝在远方。
终于还是去了————
心差不多也被火车带走了,正中心的地方仿佛被活生生的挖出个大窟窿,呼吸的风透过,发疯似的疼~~~泪无声息地滑落————已经多久没有这么钻心的疼了?
女人回过神,视线被重新拉回到近处。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
“喂——”
“林太吗?您好。我马上就要登机了。您放心您交代的事情我一定竭尽全力为您办好。一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您。”
“恩,辛苦你了。一路顺风,拜拜。”
“拜拜”
一个朋友,子寒嘴里的那个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站台边充斥着身影匆忙的人流,没有一个人在意铁轨边这个身着GUCCI表情落寞的中年女人。
谁又愿意为谁停下脚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