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4、第44章 ...
-
44
回去的路上,贺珺知道了这几天东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从皇城开始蔓延,男儿们一夜之间倒地瘫软不起,至此百姓陷入一阵恐慌。
这时,皇帝病倒,太子监国,皇后垂帘听政。太子监国的第一件事便是下旨将靖王调回封地,无诏不得回皇城。
贺珺被劫,陈胤自是追击而来,一路狂奔至林阳城。西夏也突然发难派兵攻打林阳城,陈胤受牵制,这才晚来了几天。
“那现在林阳城如何?”贺珺问道。
陈胤看着不远处的城楼,“无妨。”
贺珺刚松了一口气,她赫然注意到陈胤身后跟着位俊俏小哥,她好奇的多看了几眼,总觉得对方很眼熟,但她的记忆里面认识的男性里长得好看的除了陈胤和荣麒就没有别人了。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陈胤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她盯着宣洋的脸看得出神,便伸手挡了她的视线。“他很好看吗?”
“好看……”贺珺下意识回答,但挡她视线的人明显‘你敢说一句好看你就死定了’的表情,贺珺连忙摇头“不不不,谁都没有您好看,我就是好奇……你说了什么?”
陈胤淡淡扫她一眼,幽幽回道:“没什么!”
*
贺珺和西夏的赌约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不到三天消息就已经到皇城。
陈煜得到消息的时候大喜,仰天笑了一阵儿,目露凶光,“陈胤啊陈胤,让你好好活着你不肯,非要找死,哈哈……”
他手下的大臣们气儿都不敢出,恨不得自己聋了瞎了。甚至开始痛心疾首,含泪的想:何以他们东厦会有这般愚蠢的储君?
国难当头,百姓人人自危,西夏又虎视眈眈,稍有不甚他们就会国破家亡。眼下太子和不同仇敌忾统一战线,还要搞内斗,太子殿下,您脑子落茅坑里了吗?
当然这些话他们是不敢说出来,只能委婉道:“殿下,慎言。”
“本宫难道说错了吗?”太子不以为然,在这里的都是他的心腹,何况陈胤远在林阳城自身难保,他说了什么陈胤也管不着,“西夏的骁骑军勇猛异常,眼下东夏的男儿成了这副鬼样子,这比试还用比吗?陈胤他自己要往坑里跳怪谁?”
“可消息称是靖王妃率东夏女子比试。”
这位说话的大臣说完,殿中的目光都投向他,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勇猛的男儿都倒下了,就算出动东夏所有女人能干什么?
果然,只听太子轻蔑笑了,并道:“本宫就算帮陈胤组建一支娘子军帮他,她贺珺也不可能会赢。”
大臣们一言难尽地看他,赢不了东夏就完了,所以,您在得意什么?您确定您不是敌方的太子?
陈煜终于看出了他们的脸色,出言道:“你们不必忧心,父皇英明神武,一定留有后手,东夏不会这么轻易就败了。”
然而被皇后……不,应该说是司姚囚禁在地宫的皇帝狼狈地倒在淤泥里,他现在的形容根本就是一张会喘气儿的肉皮,他脸上的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脂肪,只剩下褶皱的皮耷拉着。
哒哒的锁声传来,他抬起眼,“是你啊。”
司姚:“是我,陈岐,你现在已经是阶下囚,把传国印和宝图交出来的话还能安安稳稳做太上皇,若是一直这么耗下去,对你并无半点儿好处。”
陈岐又把眼垂下去,“呵呵”笑出声,“司姚,这些年朕自认对你不错,你为何要背叛朕?”
他的这一生从未真心待过谁,哪怕他的父王母后也不曾。他的皇后原本是个木讷的人,后来某一天他发现他的皇后变了,变得随时都能牵动他的心神,他那时就知道他的皇后大概不再是原来的皇后,他在无数个夜里想除掉她,但他没有,因为他自认自己能掌控她,他爱她。
可是她呢?在他枕边十几年,没有对他一点儿感情么?
他问她:“司姚,你可曾爱过朕?”
司姚没回答他的问题,指腹划过他松弛的脸皮,“你总是这般自负,小瞧女人,可最终你还不是要栽到我这个女人手里。”她艳丽的脸上笑出了阴狠,话锋一转,“也罢,总归会找到的。你说我要是把你交给陈胤,就凭这些年你对他做的那些事,你说他会对你怎么样?”
“你敢。”
司姚勾唇笑了,神情极为讽刺,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司姚,司姚早在十六年前就死了,她死在奚贵妃手里,而她的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陈歧,你有什么资格说爱?真是恶心。”
闻言,陈歧抬起眼皮,没有半分波澜,他当然知道眼前的“司姚”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司姚,而是司姚的孪生妹妹司伶。
他陷入短暂的回忆里。
以前他的后宫有三宫六院,妃嫔众多,有段时间他独宠奚贵妃,奚贵妃恃宠而骄,专横跋扈,他当时只觉对方可爱,对于奚贵妃做的一些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奚贵妃越发没了分寸,不小心就将软弱温和,不争不抢的司姚给毒死了,可在两天后“司姚”又回来了。他暗中派人查探才得知,原来司南伯有两个女儿,只是小女儿幼时体弱被养在外而已。
只是为了稳定朝堂,当时的奚贵妃还不能动,司伶的出现反而帮了他忙,他也就没有拆穿。并且为了不让司伶也被奚贵妃弄死,他暗中也有帮衬,只是帮着帮着,他慢慢发现他已经对司伶挪不开目光了。
她娇俏动人,明媚开朗,比沉闷内敛的司姚有趣得多。
“即使你把朕交给陈胤,传国印和宝图你也不可能找得到。”他突然扑向笼边,朝司伶抓过去,却扑了个空,“司伶,朕还是第一次这么叫你,顶着司姚的身份活了十六年,你开心吗?哈哈,朕恶心,你又何尝不是,你享受着本该属于司姚的东西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足,你想要皇位,想要宝图………哈哈,这些东西,你休想,永远也不可能让你得手。”
他的话字字刺入司伶的胸口,她恶毒的看着他发疯后又颓丧的倒下,听他最后说道:“东夏决不会落入你这种女人手里。”
说完,他的嘴角有缓缓的细流淌下,不一会儿空气中就有了血腥之味。
“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你了。”司伶走过去,在他心脏的地方扎下去,边扎边说:“我就是司姚,司姚就是我,我想要的从来都是自己争取的,你以为奚贵妃那个蠢货为什么会轻而易举就把一国之后毒死。”
确定陈歧彻底凉了,她才起身掏出手帕将匕首擦拭干净,随手把手帕扔在对方脸上,“真扫兴。”
*
陈胤收到一份来自皇城八百里加急的礼物:
一份女子军队名单,和一颗丑陋恶心的人头。
乍见人头之时,他心中一亥。细看之下,发现是他那个往日全靠抽他血过活的皇兄之时,他的拳头捏得紧紧的。
“啪”地一声,他把木盒的盖子盖了回去,胸腔起伏不定,什么感觉呢?
就像有一颗压在胸口十多年的石头,期间你挣扎过,抵抗过,但都没能将其移动分毫。突然有一天,这块石头被旁人动动手指就轻而易举推开并将其碾碎,你瞪着大眼拼命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之外,还有不甘和愤怒。
曾经的挣扎算什么?
书房里静悄悄的,他乱掉的呼吸和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他都能感应到。
呵呵
他低低的笑起来,笑自己可悲,笑自己无能,曾经那般挣扎都未能挣脱命运。现如今对方的脑袋实实在在摆在自己的面前了,他却感觉到了前作未有空虚。好像他这么多年活着的动力一瞬间崩塌了,让他没着没落。
旁边有张纸条,是“司姚”写的:
靖王,这是诚意!
陈胤来林阳城之前皇后曾派人找过他,皇后想和他合作,她帮他杀了陈岐,他帮她夺权。
呵!
无聊。
“来人!”陈胤把名单扫了一眼,听见推门声便把旁边的名单递了出去,“给王妃送去。”
“好嘞,王爷。”
这个声音……
陈胤猛然转头,目光如炬。贺珺笑盈盈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恍惚一瞬,没着没落的心似乎找到了安放的地方。
对啊,他怎么忘了,他的身边还有一束光。
他朝贺珺招手。
“陈胤,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贺珺走近了才发现这人脸色煞白,他猛然转头的那一眼好可怕,是杀气。“你要是忙我就……ε=(?ο`*)))唉??”
陈胤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里,“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
虽然平时她挺喜欢调、戏他,可今天他这么主动,反而让她慌了一阵。不过脸皮厚如贺珺,她很快就恢复正常,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不过我会陪你的,别难过了。”
“嗯!”陈胤闷闷的回应。
他没有难过,只是觉得此刻有她真的很好。
两人保持一个姿势许久,久到贺珺都以为陈胤睡着了,她不舒服的挪动脚,鼻尖嗅了嗅,“陈胤,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陈胤扫了眼案上的盒子反问道。
“臭味儿啊,好是血腥儿,放了很久的那种血腥味,你没闻到吗?”贺珺趁机推开他捂住鼻子,她东看西看,看到了案上的盒子,走过去,“这是什么?好像味道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她伸手去掀盒子的盖子,却被陈胤扣住手指,“没什么,一些肮脏的玩意儿而已。”
贺珺朝他眨眼,你确定?
“死老鼠,你确定要看?”见贺珺往后缩了缩,陈胤一手执着她的手,一手托着盒子走到窗边,“桌上的名单是太子那边送来的,上面的人大概过几天就会到,你安排吧。女子军对阵西夏,你有几分胜算?”
他的话成功转移了话题,贺珺被他牵着也只能跟着他走,识趣的没有去纠结盒子里的东西,她低头看自己的被扣着的手,十指紧扣,还不错。
“额……我没胜算。”她说道。
不然也不会这么大半夜不睡觉来找他。也不知道谁那么大嘴巴,这件事居然被传得沸沸扬扬。要不是听宣洋说,她都不知道这事儿已经传到皇城了。
“呵呵……”陈胤轻笑,手里的盒子被他随意从窗户口扔了出去,回头就看到她低垂的脑袋,“我不打没把握的仗,这场仗,你得赢。”
“怎么赢?”贺珺把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扬起来放两人面前,嘴角扬着,皮笑肉不笑,“别说两个月,就是两年我也不一定能弄出一支女子军来去对抗人家日夜操练出来精英。”
她打听过了,宋怀雨手下有一支精锐,个个身强力壮,实战经验丰富,手上的鲜血都能淌成一条河。
让她短短两个月弄出一支女子军来去对抗他们,无疑是鸡蛋打石头。她现在很后悔,干嘛要激宋怀雨打那个赌。
陈胤按下他们相扣的手,想抽出手来,却反被对方死死扣着,说道:“紫荆门遍布全国,她们正在赶来的路上,你只管安置名单上的那些女子即可,对仗之事一切有我。”
紫荆门?
见她一脸疑问,他没忍住伸手揉她黑乎乎的脑袋顶,“她们都是女子,和你身边的紫荆一样。”
“有多少?”
“千八百吧。”说着,陈胤放过了她的脑袋顶,手也抽出来往门外走。
和紫荆一样厉害的女孩子千八百全聚一起吗?想想那个画面。贺珺双眼亮了起来,脑海里浮现四个大字——英姿飒爽!
窗外传来悉悉索索地声音,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那股血腥的臭味,那个盒子……
等等!
贺珺回过神来,陈胤的身影已经到门外了,“陈胤,你去哪儿?”
“净手。”
“你居然拿摸过死耗子盒子的手揉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