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而是风》翔子

2、第二章

　　下午临出门前，陆展颜敲开总经理办公室，问老金要他凌志车的钥匙。
　　“总部高管光临，总不能让人家坐我的奥拓车。”
　　老金想了想，认为在理，一面拿钥匙一面叮嘱：“不许给我碰坏了。”

　　航班按时抵达，见到林君尚时，展颜有微微的失望。
　　本来以为应该是西装革履，玉树临风的海归派青年才俊一枚，面前的年轻人却只穿了一件白色棉布衬衫，一条牛仔裤，眉目算不得好看，只能称之为端正，腕上戴一只老式手表，提一个帆布旅行包，是走在人群中很快便会被淹没的类型。
　　展颜收了接机牌，领他去停车场，林君尚一路道谢。下了网络，一时之间倒显得有些疏离。
　　展颜没话找话：“上海天气怎样？”
　　“还可以，比成都稍微热一些。”
　　“那是，成都的夏天算不上很热，晚上还更凉快些。”
　　林君尚微微一笑：“都说成都是最适宜居住的地方，这次可以好好体会一下了。”
　　展颜看他一眼：“晚上开完会带你去吃火锅。”
　　“不会耽搁你吗？”
　　展颜大笑：“你买单就不算耽搁，本来今晚我有免费饭局的。”
　　林君尚立刻道歉：“sorry，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因为周日还要飞武汉，明晚还约了金总，会议如果不安排在今天晚上，就只能周六了。”
　　展颜忍不住再看他一眼，林君尚的声音很好听，模样虽算不得英俊小生，多看两眼，却有一种妥帖温和的气质，言行举止让人很是舒心。

　　回程的机场高速上，展颜不知不觉就把老金的凌志驶到一百六十码，她老早就偷窥老板这辆新车了，一直没机会下手，如今得逞，自然要畅快一番。
　　林君尚坐在副驾座上小声提醒：“不会超速吗？”
　　她这才记起旁边还坐了总部来的高管，忙把速度降下来，进了市区，又忍不住把速度提到六十码，在车流如织的道路上便常常急刹。到了公司门口，林君尚下车时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展颜暗自有些歉意，林君尚看她一眼，微微一笑，自嘲说：“坐过这么多次飞机了，居然还会晕机，见笑了。”
　　老金早已候在门口，握手寒暄一番，进了办公室相互介绍，免不了又是一场人仰马翻。等大家坐定，已过了下午六点。

　　于是便开会。
　　林君尚待老金说完开场白，便站起身来向大伙儿深深鞠了一躬，对耽误大家的休息时间表示万分抱歉，语气态度都十分谦恭诚恳。展颜冷眼旁观，见几位同事本来颇有不愉之色，这会儿面色也都松动了，不由又对他刮目相看几分。

　　九点会议完毕，展颜把自己的奥拓车驶出来，邀请林君尚上车。他上来后，她才发觉原来他的个子挺高，坐进小小的奥拓车，头便顶到车顶，显得有些滑稽，忍不住璨然一笑。
　　林君尚一本正经问：“笑什么？”
　　展颜笑而不答。
　　林君尚便也笑：“是不是见了我有些失望？”
　　展颜点头：“是有点……”停了一停，补充：“只是觉得你和总部的其他人不太一样。”
　　“是吗？早知道我就穿西装来了……陆小姐倒是比照片上漂亮许多。”
　　展颜心花怒放：“你看过我的照片？”
　　“你虽然很少参加总部年会，秘书倒也存了你几张照片，都说你人很漂亮，果然名不虚传。”
　　展颜道：“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这又是从哪里说起？”
　　“有你这样天天哄她开心，自然日日好心情。”
　　林君尚大笑，侧过脸去看窗外，夜晚的凉风从敞开的车窗灌进来，带着这个城市特有的气息。霓虹灯下的现代都市，正闪烁着五光十色的华彩，展示着她绚烂迷人的魅力。
　　“闻到了吗？”
　　“什么？”林君尚转回头。
　　“孜然和火锅的香味啊。每个城市都有每个城市独特的味道，这就是成都的味道。”
　　“是吗？我怎么闻不出来？”
　　“那是你对这个城市没有感情，我敢打赌，你再回到上海，一走出机场立刻就能分辨出两个城市的差别。”
　　“陆小姐看来对成都很有感情啊。”
　　展颜有些感慨：“那是当然，我的根在这里，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客户，统统在这里，我离不开这里。有些人喜欢到处漂泊，在不同的城市生活，但是我不行，我试过了，我离开成都就没法生活。”
　　林君尚温和地笑：“本来还想调陆小姐去总部工作一段时间，这样看来是不行了。”
　　展颜看他一眼：“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哪儿也不去。换了你，你会抛下一切来成都么？”
　　林君尚认真思索一会儿，轻轻摇头：“不会。”
　　展颜满意转头，专心开车。路过府南河边，她指给他看：“这就是成都的府南河，比起上海的黄浦江，你一定觉得不算什么，但是在我看来，这就是最美的风景。”
　　林君尚伸头望出去，细细的一条河流蜿蜒在城市之间，映着两岸的霓虹，细细碎碎地闪着潋潋波光。长岸边座落着古式的建筑，依依垂柳之下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悠闲地散步其间，露天的茶馆里座无虚席，古朴和繁华，静谧和喧嚣，在这里和谐地融为一体，闪现着这个城市独特的光芒。
　　他忍不住赞叹：“都说成都人特别会享受生活，确实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