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谈婚论嫁(1) ...
-
议事厅中一片肃穆，充满沉重凝滞的气氛。
今天是庄里每月一次的例行会议。冷羿与重要干部正在商讨如何对付近来挑衅连连的夏侯威。
“高远。”淡漠的语气不含一丝情感。
“是。”
“可有眉目了？”
“果然如庄主所料，背后主使者正是夏侯威。”高远从容答道。
“哼！那老小子也真是利欲熏心了。”于飞一脸不屑。
“事情进行得如何了？”冷羿的语气不疾不徐，冷凝的俊脸没有一丝波动起伏。
“禀庄主，一切皆已部署妥当。那夏侯威若是安分便罢，否则必教他栽个大跟头。”高远恭谨地回答。心里对主子的料事如神佩服得五体投地。
“夏侯老小子肯定忍不了多久。”青扬插嘴道。
冷羿凝视手上雾气氤氲的龙井茶。夏侯威，你今日的基业得来不易，愿你思之慎之，莫逼我痛下杀手。他有一丝感慨，利之所趋，真能令人舍生忘死。
“庄主，夏侯威下毒在前，复又追杀在后，难道真要放过他不成？那岂不是太便宜这老家伙了！”于飞气愤地说。
“无妨，只要他没蠢得再次犯错，我不打算追究。”冷羿淡然回道，希望他能好好珍惜这份难得的运气。
毕竟若非夏侯威，他怎么会遇上瑞儿！冷羿唇际浮现一线淡淡的笑意。
于飞仍是愤恨难平，主子遇险时他未能随侍在侧一直是他心里的隐痛。
“反正狗改不了吃屎，老家伙很快就会蠢蠢欲动的。”孟伟安慰他。
其他人皆表赞同地笑出声来。
于飞一想也对，饵既已种下，贪得无厌的老狐狸岂有不一口吞下之理？
“哇——”
蓦地，一声惨叫远远传来，伴着阵阵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
议事厅里的众人先是望了传来惨叫的方向一眼，接着很有默契地低头默哀。自从安瑞儿住进翔云山庄以来，三不五时就可听到哀叫声与笑声，为一向静寂的山庄平添了几许活泼的气息。
“不知道这次是哪个倒霉鬼？”于飞哀悼的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难得今日倒霉的不是他。
“怎么也比不过于右卫啊！”孟伟立即泼他一盆冷水。
窃笑声立即从在座的众人口中逸出，大伙都知道瑞姑娘特别喜欢捉弄他。
冷羿也从公文堆中抬起头来，手指虽仍翻动着卷宗，眼光却已随着浮动的心思飞出窗外。恍惚间，窗外的朵朵白云都幻化成瑞儿的笑颜，冷羿发觉他的心思无法再专注于公事上。
一回神，看到众人都以了然的眼光看着他，冷羿尴尬一笑，收敛心神，迅速处理完公事，宣布散会。
“庄主十年来的笑容还不及这十天多。”望着冷羿匆匆远去的背影，于飞不禁感慨地说。
“就是啊，”孟伟附和道，“不过当初大伙还真是吓了一跳。”他瞄了隔座一眼：“青扬还吓到下巴脱臼。”
青扬大窘，涨红了脸：“我只是反应稍微激烈了点，于飞听到瑞姑娘是女孩子时，那叫声才真是惊天动地，响彻云霄。”
高远笑着说：“当初庄主带瑞姑娘回庄时，谁不是吓得眼如铜铃，张口结舌的？再加上庄主向来不近女色，而瑞姑娘的男子打扮可称得上是天衣无缝，难免会让人产生怪异的联想。”
想起初见瑞姑娘时的情景，大家不禁都笑了起来。
于飞叹了口气：“希望庄主成亲之后就将夫人藏在深闺，那可就天下太平了！”也不知他是哪点对了瑞姑娘的眼，老爱拿他恶作剧。
登时，众人的大笑声响遍整个议事厅，大家都很清楚他的弦外之音。
“我看难了。”青扬抱着肚子，笑倒在椅子上。“庄主那么宠瑞姑娘，成亲之后……对她还不……百依百顺。”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于飞瞪了他一眼，随即也笑了出来，只是他笑得有些无奈。
“对啊，瑞姑娘可不似大家闺秀般喜不大笑，怒不高声，坐不动膝，立不摇裙，奉夫君为天，唯夫命是从。”高远接着说。
听到他的评语，大伙都赞同地点头。一群三叔六公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围绕着安瑞儿的话题谈论了起来，她是翔云山庄最新的饭后闲话题。
冷羿穿过庭院，绕过亭台楼阁，进入繁花盛开的潇湘轩。
翔云山庄的人都已知道安瑞儿其实是女孩子，但毕竟尚未成亲，若是同居一处恐招人非议，因此她先住到条麝轩隔壁的潇湘轩。
冷羿走进内阁厅，却寻不着伊人芳踪，正觉得奇怪时，忽然听见远处隐约传来欢声笑语，他不由得莞尔一笑，循声找去。
潇湘轩西侧的树林里，有一座碧波如镜的美丽小湖，浓密的树荫几乎遮蔽了大半个湖泊。
安瑞儿穿着一身雪白罗裙，坐在一株横生到湖面的大树枝桠上。
“小姐，很危险的，快点下来吧！”被派来服侍她的侍女莲儿着急地喊，深怕瑞姑娘一个不小心跌到湖里，她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赔，谁不知道瑞姑娘是庄主的心头肉。
“莲儿，你要不要上来？很有趣呢！”安瑞儿朝她挥挥手，神情愉悦地喊。
“不了，莲儿禁不起这种惊吓。”莲儿苦着脸说。
原本以为服侍瑞姑娘是份好差事，想当初其他的婢女们都十分羡慕她的好运气，现在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瑞姑娘虽从不对下人颐指气使，可是她那古灵精怪的性子，爱恶作剧的脾气着实令人胆战心惊。
“小姐，坐在上头真的很危险，下来好不好？”莲儿一脸担忧，不禁哀叹为什么她的主子不像其他的闺阁千金，培养一些比较“平常”的嗜好，例如抚琴、女红之类的。
“不会有事的，莲儿，你也上来看看嘛，上面的风景很不错哦。”安瑞儿闭上眼睛，舒适地感觉着迎面吹来的和风。
“小姐……”莲儿看到她的举动，一颗心更是像吊着十五个水桶般，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安瑞儿对莲儿的哀叫声充耳不闻，她凝视着澄澈的湖泊，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更显宁和静谧。
看着看着，她的唇畔忽然绽出璀璨的笑容。
一旁的莲儿心惊胆战，每次小姐想恶作剧时就会露出这种天真无辜的纯洁笑容。
她赶紧看看周围。惨了！四下无人，这一次该不会轮到她遭殃吧？
忽然，安瑞儿除下绣鞋，又脱下雪白的袜套，露出一对白皙小巧的玉足。
“小姐，姑娘家怎么可以随意露出双足，快点穿上！”莲儿哇哇大叫。
“少迂腐了，莲儿。这里就你跟我两人，有什么关系？”安瑞儿对汉民族那一大堆的妇女教条向来嗤之以鼻。
她看着波纹不起的平静小湖，忍不住一脚踢去，登时水花四溅，澄碧的湖水泛出一圈圈的涟漪。
安瑞儿见状更加用力踢水，飞溅的水花在穿透叶隙的阳光照耀下，宛似水晶般晶莹璀璨，伴着她清脆悦耳的笑声。而她飞扬的裙裾更衬得裙摆所绣彩蝶鲜活耀眼，私欲凌空飞去。
循声而来的冷羿看到的就是这一幅“美人戏水”图。
一旁的莲儿发现庄主驾临，急欲蹲身行礼，冷羿微一摆手，制止了她。
莲儿忧心忡忡地想，不知庄主是否会责怪她没阻止小姐爬树。看到冷羿示意她离开，顿时如逢大赦般，急忙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去。
安瑞儿玩得正高兴时，冷不防从背后伸出一双健硕的手臂环住她的腰。
会这么对她的只有一个人，她顺势倚入来人怀中，汲取着那熟悉的气息。
“忙完了？”她问。
“嗯。”冷羿将头埋进她的秀发中，闻着清淡馨雅的发香。
“大哥！”
身子倏地一轻，她已落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锦绣坊的师傅们在等着你呢。”冷羿爱怜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真是瞧不腻她灿烂的笑颜。
锦绣坊是翔云山庄所经营的，它是全国最富盛名的制衣坊，价钱虽然贵得离谱，但是手工精细，令王孙贵族、达官富甲趋之若鹜。
“又要做衣服，好麻烦。”安瑞儿一想起那繁复的量身、试衣过程，她就头疼不已。
“人家的衣服已经够穿了，不必再做了啦。”她搂住冷羿的颈项撒娇道。
“那怎么行，再过不久就是夏天了，总得先做些夏衣吧。”冷羿笑着亲亲她雪白的额头。
“夏天？那还有好几个月呢用不着现在就做，而且庄里还有好多地方我都还没玩过呢！”说着，她幽怨地瞟了冷羿一眼，“大哥那么忙，人家只好带着莲儿自己摸索玩耍咯！”她扮出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冷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凝睇怀中人儿的墨玉瞳眸柔情似水。
“姑娘家不是都喜欢新衣裳吗？”他低头轻吻瑞儿秀挺的俏鼻。
“大哥——”又柔又嗲的声调拉得长长的，安瑞儿意有所指地问着冷羿，“不知大哥究竟认识几位喜爱梳妆打扮的姑娘家呢！”
即使很清楚冷羿心中只有自己，可是听到他提到别的女子，仍然令安瑞儿感到一阵酸意涌上心头。
这就是吃醋吗？她不禁为自己的醋劲之大感到讶异。
她是在吃醋吗？冷羿露出得意的笑容。也该如此嘛！否则老是只有他在吃醋未免太不公平了。
“只是打个比方。瑞儿，这次……要缝的是你的新嫁衣呐！”他伏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技巧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暧昧的语调让安瑞儿倏地赧红了双颊。
安瑞儿将头埋在冷羿怀里，任他抱着自己走到大树下。
冷羿将她放在树旁的巨石上，一手握住她的足踝。
“姑娘家怎可随意裸露足趾？”微愠的语气显示他的不赞同。
安瑞儿翻了翻白眼，又一个迂腐的人，不过她很识趣的没有反驳。
“好看吗？”安瑞儿调皮地用足趾骚他的掌心，惹来冷羿警告的一瞥。“我知道姑娘家要谨言慎行，可是大哥又不是别人，人家只是要确定你会喜欢嘛，毕竟这可是你要看一辈子的耶！”安瑞儿不禁在心中哀叹，嫁个严肃的老公就是这点麻烦。
算了，反正来日方长。安瑞儿发誓，总有一天定要将她亲爱的夫君调教成知情识趣的模范相公。
冷羿看着手中光洁柔白的小脚，宛如巧匠用上好美玉所雕成，那细柔如丝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忍不住细细摩挲着。
感觉到冷羿粗糙的大手抚上她的脚趾，安瑞儿的身子蓦地一阵轻颤，脚丫子觉得痒酥酥的，她忍不住“呵”一声笑了出来。不过，肌肤相蹭的感觉真好！安瑞儿任他摩挲着自己的小脚，觉得酥麻麻的感觉很快地传遍四肢百骸。她满足地轻叹一声，像只被抚摸的猫咪般舒服地眯起了眼。
“大哥，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的叫好看吗？和其他女人比起来如何？”安瑞儿又提起先前的问题。
“我不曾见过其他女人的脚，无从比较。”冷羿笑看她一眼，目光又回到手上的白玉小脚。“不过，我觉得你的脚很漂亮。”
瑞儿喜孜孜的：“真的？你没有骗我？”
“当然是真的，我几时骗过你来着。”
冷羿恋恋难舍地抚上瑞儿的小腿，享受那滑腻的触感，不禁有些心荡神驰，他深吸一口气，平静这动荡不定的心思，然后拿起瑞儿早先仍在树下的鞋袜，帮她穿上。
穿好鞋袜的安瑞儿笑盈盈地跳下地面，在冷羿面前转了个圈，问道：“好不好看？”冷羿眼中浓浓的惊艳之色对她而言是最好的赞美。
“当然好看，我的未婚妻可是举世无双、独一无二的宝贝！”冷羿笑着说。
虽然早就知道瑞儿娇美可人，但恢复女装的她仍常教他忍不住看呆了眼。
安瑞儿娇羞地瞟了他一眼，才刚说未来的准老公不懂情趣，马上就满嘴甜言蜜语，让他听得心里甜滋滋的。
她高兴地吻吻他的脸颊：“走吧，别让师傅们久等了。”
她现在已经有待嫁新娘的心情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谈婚论嫁(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