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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镜花水月(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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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小姐快醒醒!”
风笑笑迷迷糊糊地睁眼,“小七?”
“可算醒了。快些吧,夫人已经下楼了。”小七手脚利索地准备。
是梦啊。难怪那人那么温柔。嘶,我怎么做这么不要脸的梦了?
小七上前替犯傻的某人梳头,“小姐,等会儿别多说话,记得好好陪着叶夫人。”
“??”叶夫人?
小七被风笑笑的突然转身吓了一跳,插簪子的手一歪……
“啊!疼!”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小七替她重新插好。心下叹息长辈们发生这种事情真是史料无极的。然而事实就在眼前,只能说命运弄人。叶少爷上京赶考,为了不影响他,长辈们都闭口不谈,所有的事情小姐硬是一个人闷在了心里……
“小七你刚说谁?”
“叶夫人,叶少爷的母亲,您的未来婆婆。”
怎么会?风笑笑瞪大眼睛激动地抓着小七的手问道:“小七,你好好地告诉我,今年是不是嘉靖三十年?”
“是。”小七一脸担忧地看着风笑笑。
“怎么还在做梦吗?”使劲拧大腿,“啊,疼疼疼!”
“小姐,你怎么了?”
风笑笑懵了,难道她真的回到过去了。
“小姐?小姐!”
不对,现在是嘉靖三十年,那也就是说……
风笑笑起身冲下楼。小七满头雾水。
冬日凌晨,空气清冷得刺骨。马车哒哒哒疾驰向前。在一处异常冷清的院落前停下。
“娘,我去厨房叫茶您先上楼。”
如果真是玉帝老儿喝高了扰乱了时间轮,那么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她要改写过去!
“笑笑?”风大娘叹口气,整理好衣衫举步向主屋走去。
风笑笑气喘吁吁地跑到厨房。
“该死!”低咒一声,原来厨房的门却是锁着的。
绕到厨房的背面,她记得那里应该开了个小柴门。
主楼内
空气是凝结的,冰冻的。微妙的平衡感,像易碎的玻璃,经不起半分的重量。
昏黄的灯光下叶父本是病态的苍白脸色有着异常的红晕。风大娘知道,对于这个守旧的酸秀才而言定是“出离愤怒”了。一旁的叶母,可怜的卿斓,最无辜的她却受到最大的迫害。
三从四德,家规祖训。风大娘知道,这些年来卿斓无时无刻不在受着煎熬。
然而,错误,三十年前就已铸就,现在,一切都是那么无力。
厨房外,风笑笑折腾了一刻钟,终于进了厨房。
风笑笑颤抖着将菜刀一股脑都取下,准备丢到了院中的一眼井中。
一道白影从对面主楼滑落。
凄厉的声音震碎了周遭的静谧。
“不!”
风笑笑冲过去抱着卿斓:“不、不会的!怎么会?明明是割脉自杀的啊!为什么会这样!叶姑姑!叶姑姑你醒醒啊!”
“笑笑,好孩子,代我,代我好好照顾……照顾扬儿……一定,一定要……”
风大娘正劝说着叶老爷,那个病怏怏的酸腐之人让她心里很窝火,一个不留神却让好姐妹就这么独自离开了。
听到女儿的喊叫她心下惊颤,冲到房外的走廊上,发现她那个永远笑着的、老实巴交的好姐妹此刻浑身浴血瘫倒在地。风笑笑蹲在她身旁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卿斓!”风大娘忙上前探脉搏,“笑笑!快,大夫!笑笑?”
注意到风笑笑的不正常,风大娘这才发现地上还躺着几把染血的菜刀。
“笑笑?”
风笑笑这才回神:“什么!”
“快去叫小闲!”
快去叫大夫……
为什么会这样?会什么让她去找大夫,这样不就和以前一样了吗?
“不……”没用了,药罐子也救不了的……
“笑笑!”
风大娘不再迟疑,只能把卿斓送到回春堂。
虽然知道结果,等到萧牧闲残忍地判了她的死刑之后风笑笑还是精神不支晕了过去。
身体好累,心好累……
谁在说话……
别傻了,无论你做什么都斗不过命运的。
好吵好吵……
活着只是痛苦,好好地睡吧,让这嗜心的伤痛也从此长眠。
“笑笑!”
萧牧闲连忙将她扶住。
“扶她进里间休息。”
“风伯父风伯母,笑笑受了太大的刺激,不能再为这事揪心了,你们做好找个地方让她好好放松一下。”
“我们知道了……”
就这样风笑笑被送往风大娘的娘家休养。
数日后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眼前的青年,失去了素来的英姿勃发,赤红了双眼,质问着,声嘶力竭。
可是风笑笑却是一言不发任由叶扬拽着肩头粗鲁地摇晃。
不顾一切地将风笑笑拥入怀中。
“笑笑……呜呜……笑笑……告诉我啊……告诉我……”
“不要哭!”凄然一声,终于阻止了叶扬的疯狂。
她受不了了,在这样下去,她真怕自己会成“疯笑笑”了。
叶扬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风笑笑。不明白眼前人变得如此陌生。
风笑笑刚想安慰叶扬大脑中却传来一阵刺痛,接着便昏了过去。
“真是个薄情的人啊!”今村兴雄嘲弄地道,“青梅竹马的婚约者竟然不能让她片刻的沉迷。这么自我中心,喜欢上她的人也是‘三生有幸’。”
挥散镜像,香川浩只能无言默坐。
房中另一人却是一脸的面无表情,此人肩上停着一只肥肥的八哥。
“你觉得这么做真的值得吗?”今村兴雄转向某人道。
“今村先生放心,在下定当履约!”
“严兄误会了。既然如此,此后的阵势却还是机关重重,严兄可要小心了。”
香川浩开启阵门,某人头也不回地飞入。
镜像又慢慢浮现。
“萧牧闲也是个痴情种了!”今村兴雄自言道,“多情总被无情恼……”
世间的奇门八卦虽变幻万象,但万变不离其宗。本来萧牧闲是可以全身而退的,前提是他能够保持以往的冷静,不被表现迷惑的话。
“萧儿!”
“幻像!”萧牧闲忙闭目静神。没想到香川浩的道行如此高深。居然会读心置幻。
略微深沉的嗓音,那是,嘉庆朝威远将军萧牧闲的父亲,陆战的声音。可是萧牧闲更希望他能像母亲一样微笑着叫自己“小闲”。
可是这个愿望恐怕永远也实现不了了。
嘉靖二十二年,太子朱载垕参宦官当道混淆圣听,矛头直指关系错杂的东厂。
大礼义之辩后,朱厚熜刚愎自用独断的性格更甚从前。宦官们私下做的那点子破事他怎会不知道。只要没有冒犯他的皇权把他伺候舒服了,那些“芝麻大绿豆小”的事情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不过问了。然而,现在太子这番言语虽然慷慨异常却无疑是让朱厚熜感到自己的威信受到了威胁。
世宗大怒,斥责朱载垕听信谗言。又有人参太子与陆战私下结党,陆战被命戍守边关无旨意永不得回朝,太子却意外地没有被废,令其面壁思过,太子太傅、太师由道人。东宫走水,原因不明。
在防范东厂报复的高压期间,萧牧闲成了太子殿下的替身。也就是人肉盾牌。
当火事发生的时候,萧牧闲对着烈焰想到,远在边疆的父亲该是会安慰地舒口气了吧,幸亏他的先见之明,困于火场的,不是他一心保护的太子殿下,而是一个叫萧牧闲的少年……
“萧儿!”
怎么还会是那人的声音。他在边疆不是吗?他守着那片土,守着他的君,守着他的主,他是百姓眼中的战神。他守护一切,一切中却不包括他的妻儿!
艰难地睁开眼……
“母亲……”烟雾中他恍惚看到了早逝的母亲,那个总是默默付出的妇人,那个即便劳心劳神却依然不忘关爱他的妇人,那个终因操持过度而逝去的妇人。
“咳、咳……母亲!”世界越来越模糊,昏迷的那一刻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
“萧儿!”
等清醒的时候萧牧闲被外公安置在京郊的一处别苑内。而得到萧战处斩的消息是在一个月之后了。
那一天他躲过外公的禁制,易容到法场。
然而还是被萧峰给拦截了。
他挣扎着却无法摆脱。
他的父亲啊,他等待多年的父亲。可是为什么刚给了他希望又残忍地离去?
不、不可以!
离开法场的那一刻,只听到监斩官尖锐的吆喝
“时辰到!斩!”
…………
闭目塞听可还是心痛到气血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