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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夜 ...


  •   在每一个昼短夜长的冬日醒来,无边的黑暗啃食着地平线上的初日
      用微弱的光,撕裂天际的一道白
      他知道那不是太阳
      而是月亮在燃烧

      赋予滋生着负面阴郁的夜晚,一次又一次活着的权利

      世界像一个接触不良的音响
      泡在发霉的水箱里,咕噜咕噜的吐着白泡
      发出杂乱无章的闹声,是一场剧的落幕
      人间总在低啜哀嚎
      埋怨一切,好像没有任何能令他们满意
      活着就是无法治愈的耳鸣,永远听不清自己的心音
      永远被污水灌溉着成长
      这样的世界,究竟是谁使它变成了这个样子
      又有谁,才能一把火,赋予它痊愈的药

      上一次来这里的情景,仍记忆犹新
      那时他痛恨这里
      刺耳的笑声像一把利刃,将他的心脏戳成脆弱的蜂窝,原本滴落的蜜变成血
      到如今,已然半点东西都流不出来

      夏油杰整理好身上的袈裟,他不知此刻穿着这件衣服,是否会有些奇怪,若是被五条悟和栖夜看到的话,他们又会说些什么笑话他的话

      舞台下面聚攒了满满的人,一帘红绸幕隔开空间
      这不是他第一次站上这个位置,而上一次他已经让所有人宣布了对他的忠诚
      从此迈上不归路,再也不能回头
      夜深人静时他也会回想,然后一个人站在台灯下崩塌
      那些失去了无数的自己正在重组,直到月亮升起,时间到了他需要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刻
      于是便假装忘却
      用鲜血填满空虚

      “...他可真够狂的”

      “不过是个叛逃的特级咒术师,一样是叛徒,到我们这里来就能发号施令了?”

      “真可笑,也就是个毛头小子罢了”

      “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拉下台来的”

      小心翼翼的藏在吵杂的人群里,压低声音诉说掌控者的坏话,这或许是人的本性
      是谁说人性本善?
      明明是因为恶,才会将这个世界弄得乌烟瘴气

      葡萄的硬糖在舌尖被嚼碎,很快裂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棱角分明的被舌苔一下下用柔软磨平,也像行走在人生的道路上,不断被世俗打磨成圆滑的样子

      但总有一两颗,不甘如此

      “好吵啊……”

      议论纷纷的谩骂声里,忽然被一缕夜风,扫开沉闷
      于人群之中站立的少女漫不经心的转过脸去,洋甘菊般灿烂的明黄在她的眼底闪烁摇曳,让人联想到一切和希望有关的词汇
      如果,不是此刻,那里半点温度不在,反倒是沾血的刀刃,锋利的刺入望向她的人

      寒冷也会将人冻死
      保留着一种雕塑般的美,能冻住生前最后一瞬的容颜

      “那是谁?”

      “以前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吧……”

      这里大多是些迂腐的中年人,他们以年龄自傲为阅历,觉得自己看遍大半人生,自然有资格评判他人,眼前的不过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能有多大的本事呢?没由来的自信充盈在他们的心底

      男人们伸出手去,企图抓住那个狂妄的少女

      「啊,要怎样折磨她才好——」

      让她知道,这里不是一介女流,能说三道四的地方
      前一秒还在幻想着龌蹉的男人,视野忽如其来的模糊起来,他低下头去,发现自己的手指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折叠,而大脑还未接受到讯号,于是搅纠的疼痛在那之后才风暴般袭来

      “啊——”

      有一只蛇,咬住他的手臂
      金灿的冰眸和那少女如出一辙,无情又残忍,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唏嘘,只是她玩乐的奏曲
      少女微微抬起唇角,温和的笑
      她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唇瓣中央的地方,做出禁声的动作

      “嘘——”

      那一刻,周围像被注了水,一切死寂一般的安静
      “快要开始了”
      “大家可要小点声哦”

      那幕帘缓缓拉开,橙黄的光宛如一轮白日,神邸一般肆意降临温暖,黑发少年走上台来,单手插在一侧宽大的衣袖里,简短的开始阐述今天的开场白

      他的头发又长了一些,如今像快要和她一样的长度
      说话时眯起眼睛的样子,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如今他站在大红色的幕布之间,背后是聚光的彩灯,穿着与当初完全不同的衣服,一切的一切,半点从前的影子都找不到

      但在栖夜眼中
      却好似仍是那年夏天,在窗口不耐烦,却温柔等待着她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少年
      穿着高专漆黑的校服,背后是绿荫树海,夏风浮躁
      仿佛安静的矗立在时间的缝隙里,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不会改变

      舞台之上是形影单只的孤独,舞台之下是万人唏嘘的恐惧
      今天的会堂似乎格外的安静
      这是夏油杰没能想到的
      他知道一定还有没有完全臣服于他的人,这需要时间,也需要教训

      但此刻下面半点反驳议论的声音都没有
      只是营造着一股压抑的紧张,似乎他们都在警惕着什么人一般
      少年的眉间涌上一抹疑虑
      他的视线一排一排的扫过去,然后,在那里,看到一抹璀璨的金,正带着笑意,望向自己

      握着话筒的手忽然像是触电一般的麻
      定睛看了足足三遍,好像才能确定,站在眼前的不是别人,而是只在梦里与他相见的少女

      她的眼神好像已经飞走
      盘旋在这硕大的礼堂上空,然后从头顶落下
      于是万物充满他的灵魂
      她于万物之中出现,成为他的灵魂本身
      让他的心脏又死而复苏,难以抑制的想要上前拥紧她,狠狠吻她

      于是夏油杰真的这样做了

      议程结束之后的后台,少年把少女压在桌上亲吻,以唇封缄,滚烫的呼吸仿佛是蝴蝶在轻叹,远远的听他诉说想念,回忆在脑海里翻涌,恍然回到那个在病房里相拥的夜晚,无限慰藉,无限浪漫

      “你怎么来了?”

      他贴着她的嘴唇说话,后者揽着他的脖子,像在他的背上打了一个死结
      就算是世界末日,也没人能将他们分开

      “我不能来吗?”

      但下一刻,少女主动放开了手,她顺着夏油杰的肩膀往下探去,摸过衣衫外层平整的大褂,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却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于是有些失落

      不过,很快便转瞬即逝
      “杰,你该在袈裟里面缝上一个口袋”

      夏油杰看着栖夜扬起的脸,眼底满溢着真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
      以为她会笑话这身衣服不合适他,但少女关注的似乎永远在别的地方,她是在强硬的要求,以一种不能拒绝的方式,强迫他不要忘记,也不能忘记

      无时无刻,要在口袋里装上糖果
      哪怕,不会有人问他要

      自私又自利,残忍,又绝情

      “好,我知道了”

      可他偏偏喜欢玫瑰带刺的部分,哪怕它会扎破手指,鲜血横流
      但就连疼痛也会上瘾,莫名其妙的爱那些病态的伤口,希望它在心上刻下越来越多的痕迹
      似乎这样才能让他有活着的感觉

      “杰,现在有人给你梳头发吗?”

      从肩头滑落的黑发蹭过栖夜的脸颊,她想起她握着它们时的感觉,冷调的乌木莎草萦绕在鼻尖,那时候是清浅的白杨,此刻,好像已经是燃烧的暗夜

      “嗯,有了”

      那个答案像在听得见海浪涛声的地方,意外丢失了某样意想不到的东西,丢在透明的昔日车站,但他们都想不起来自己丢了什么
      于是站在失物招领处前面
      只是沉没着收起眼泪,然后留下空掉的心匣

      「带不走,也装不回——」

      “是吗,那就好”栖夜似乎并未失落,不过是平静的为他感到高兴,丁点的情感波动都没有表现在脸上,藏在暗处的小女孩们抓紧了裙摆

      不知道是在叹息,还是庆幸
      她们知道,若她在这里说有关「遗憾」,或许夏油杰,走到一半的路,连放弃,也心甘情愿,她们也知道,少年似乎期待,又不期待,她说出这样的话
      至少,从他眼底亮起,又暗下去的紫鸢中,读出了怅然

      但她们现在才知道
      所有的担忧,与所有的期待,都本该不必出生
      因为

      她不会说

      “我要回去了,悟该等我了”

      看着准备离去的少女,夏油杰才忽然想起,这似乎是在新宿的告别之后,他们第一次再会,前因后果差不多了然于心,明知道她不会留下,却生出了些许不舍

      她的背影一如初见时单薄
      就算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半点烟火气,都从未染上

      他知道她不属于这里
      也曾和五条悟一样,幻想过把她留下
      每一次他们和她在一起,说着有关喜欢的话题,她都好像很开心,也回以同样的答案
      但他看着她
      觉得她好像完全没有理解
      明明他们是说,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她却好像做好了,随时会离开他们的准备

      大概那才是她真正的心愿

      「只是,他们都假装没有听见——」

      如今,谁也不是谁,这一路推搡着前进,未来是血还是光,他们都非常清楚

      “栖夜”

      “嗯?”

      凉爽的夜风吹过,带来冬夜的寂寥,却让人回忆起夏天的燥热
      还记得最初时对着流星许下的愿望吗

      “平安夜那天我要带菜菜子和美美子去迪士尼”
      “一起去吗?”

      少年藏在阴影里,半边的身体都隐匿于黑暗中,却好似一缕光,照在她的心口
      穿过门上的钥匙眼,打开一个梦想的世界
      栖夜好像读懂了什么
      他在说有关于愿望的事情,和有关于,在平安夜实现愿望的事情

      “好啊”
      “你准备好了吗?”

      很奇怪的是,许愿的人问为她实现愿望的人,是否准备好了
      像是本末倒置
      却又没有半点不协调

      少年走上前去,拥抱了她
      “嗯”

      我现在能听到了

      “你的愿望,我都为你实现”

      你不是总说,将来自己会下地狱吗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逃离这个世界的焦躁与丑恶,向着无寂的夜空,飞奔而去

      只是,平安夜那天她未如约而至
      他们等了很久
      也没有等到姗姗来迟的少女
      夏油杰不免想
      是不是城堡上空点燃的烟火
      化作漫天大雪
      挡了栖夜来时的路

      所以,她才没有来见他

      “好冷啊——”

      如果下一次还是冬天来北海道,栖夜想,她一定会多穿一点
      凛冽的风刺痛了她的脸颊,好像在那里割出一条血痕
      入冬以后,这里有一个一到春天,就会消失的冰上村落,被白雪覆盖,好似冰之国度,漫天入眼,只剩寂寥

      藏在然别湖深处的洞穴里,有一枚咒胎
      正在孵化

      她等了实在太久,久到,已经快忘了夜蛾正道和她说起过的这个任务,她唯一的寄托
      如今终于确认了它出现的地点
      对于栖夜来说,又怎么会有比它更重要的事情

      回去之后,五条悟该埋怨她了吧
      难得一个特级的任务,却故意撇下了他,错失了能两个人一起的时光
      夏油杰是不是也会不高兴呢
      应当不会吧
      毕竟,他总是那么温柔,似乎只要她撒一下娇,一切就都能够解决

      但是
      如果,她回不去了呢

      “砰——”

      融化的冰柱滴下刺骨的寒霜,砸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碎成一块块断裂的冰晶
      有一个正在发光的卵
      笼罩着朦胧的雾色,正以蜘蛛一般粘稠的丝,扎在寒气四溢的冰壁深处,像心脏在鼓动,一下,又一下

      还没能告别呢

      她在那里等待着,等待着那个卵孵化的瞬间
      期待会是怎样的景象,一个特级的咒胎,诞生为一个特级的咒灵
      但时间仿佛半分都未曾前进
      水滴声声不断,明明是在记录着分秒推进,却让栖夜生出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好似自己在不断的重复这十分钟

      “你还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夹杂着断续电流的声音近在耳畔
      如同在看一场永无止境的默片,周遭的一切事物都开始褪色凋零
      她像从一块碎裂的镜子里找回自我,回过神来,那枚发光的咒胎已经悄然消失,好像从来都不复存在

      “我在这里哦”

      栖夜回过头去,望见站在那里的人形怪物,像一个立式古钟变换成扭曲的形态,尖锐的齿轮砸在冰面之上,有钟盘的声音‘滴答——滴答——’的传出

      它早就孵化了

      “是无限重复时间的术式吗”

      “聪明”

      这是栖夜第一次遇到能完整说出人类语言的咒灵,彼此之间的沟通交流没有半点问题,就算是她,也有半点惊讶,如今她的无效化术式已经成为了没有时间限制,能够随时开启关闭的形态,警惕性让她在走入洞穴时就已经开启了术式,却仍然会受到咒灵的影响

      这很奇怪

      “呐,我想问你”

      眼前的少女和它见过的所有人类都不一样,聪明,狡猾,并且平静如冰
      就算感知到实力的差距,却也半点慌张都没有,就好像,对死亡没有一丝的恐惧

      “你可以打破时空吗?”

      流光的金眸之中,溢出滚烫的雪
      它终于看到她对什么产生了执念,原本的一潭死水里,浮现出令人心潮澎湃的表情,不由得连自己也隐隐兴奋了起来

      好想要,好想要她的那双眼睛
      溢满狂气,恣意的那双眼睛

      “打败我,我就告诉你——”

      攻击携带着冰冷的风,迎面而来
      而时间好像在倒退
      崩坏的数据没有机会回归正轨,是无限的坠入对方的领域,被拉入深渊

      栖夜终于明白了无效化没能起效的理由
      这个村落早在它的掌控之下,被无数次周而复始的重启,每过十分钟,便要重复之前的十分钟

      在术式开启之前就产生的咒力
      是她无法无效的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的放弃

      少女解除术式的动作没有半点犹豫
      大多数的术师,基本到这里,也都结束了

      但她没有,从容不迫的看向它
      唇角好似在微笑

      “不用术式的话,你们咒术师还能用什么呢?”钟塔咒灵的身体里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像生锈的轮盘正艰难的前进,明明它是时间的化身,履行自己的指责,却偏偏好像难上加难

      “你错了哦”
      “我的本职,可不是什么咒术师”

      【89.1%】这是如今,她的幻术之源,和咒力融合的界限数值,保存最后的0.1%回到原来的世界,一切都能重回正轨,亦或者说是,被削弱的幻术能力,让她做出错误的判断,死在这里

      结果好坏,似乎显而易见
      但她,只选择最不要命的那一种

      少女疯狂的笑,她抬起手,周身被一股轻渺的纱幔所笼罩,恍惚的错位出现在咒灵的脑海中,它听见自己胸口的指针,迅速前进的声音,绕着钟盘,一圈又一圈,于是身体被投入无穷的快速轮转之中,拉扯着被迫推入轨道

      “我说,你不擅长前进吧——”

      罂粟盛开在她唇角上扬的弯月里,把一束冰冷的光,投进此刻咒灵的眼底
      像被关入失去氧气的封闭空间,失去控制自己机械齿轮的能力,周围受它掌控的时间不再倒退,而是奇异的快进,一年,又十年

      少女伸手捏住它正在跳动的脉搏,一根根剜出
      无声的嚎叫撕扯着咒灵拼凑而成的身体,噔噔噔的传出配件被解体的声音,它误入一场无法逃脱的幻觉,是它最恐惧的‘加速世界’

      它是由人们埋怨一去不复返的过去,而诞生的诅咒

      「啊,如果能回到过去,我一定杀了他——」
      「我想重来,我想回去」
      「哪怕只有十分钟」
      「让我做出不同的选择吧」

      “还只是个乖小孩呢,居然,害怕长大”少女笑着踩下那块发光的齿轮,寒意从脚底升起,她蹲下身体,站在此刻残破不堪的咒灵身上,又一次询问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打破时空的方法”

      意义不明的笑声突然从空洞的身体里响起,回荡在冰穴之中,一遍遍的重复,像被关在一个奇特的牲口棚子里,冰和肉块,白骨森森的腐烂腥臭,关于梦和时间的问题答案,交错着通向噩梦

      “好啊,我告诉你”

      咒灵从身体里掏出了它的心脏
      黑色的血把冰面都染脏,融于河流,通向人世
      手心里的那块黑肉变成了一块圆盘,是一个精致的怀表,钟盘上的数字里,好似有无名的故事,只配融化在时光里,却不配被外人知晓

      她没能更快一步拉开距离

      咔哒一声,如同被锁住了灵魂,一时间,栖夜仿佛被剥夺了听觉,只有指针轮回的声音,在耳畔提醒,眼前被黑暗笼罩,如同坠入了万丈深渊,被千万的寒意颤抖着包裹,陷入无尽的沉睡,通往时空的彼岸

      去哪里——?
      未来,还是过去

      她不知道,如今身体和时间都不由自己掌控
      又一次,错误的送出了她最想掌控的死亡

      好后悔啊——
      如果今天,是去了迪士尼的话

      至少,她不会像现在这样落魄
      能在尸体上种满她喜欢的花朵,心甘情愿的奔赴死亡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
      她,能如愿以偿吗?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帮了你,你得感谢我才是吧?”

      反转术式治愈了咒灵的心脏,它从血泊中坐起身,而此刻,世界只剩下它一个人,少女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唯有手中的怀表,变成鎏金的颜色,好像拥有了新的生命

      “是我的了——她是我的了——”
      “这一定会是我最喜欢的收藏……”

      兴奋涌现在它的四肢百骸之中,喜悦充满眼底的毛细血管,好似下一秒就要炸裂于此
      它低下头,诚挚的妄图亲吻那块表
      似乎通过触碰那玻璃的表盘,就能感受那女孩金灿灿的眼瞳里,毫无生机的温度

      但它没能碰到自己的心脏

      “你说是谁的?”

      洞穴入口处的光被遮去大半,有人拖着漫不经心的脚步,走进深处,他的背后跟着魑魅魍魉,渗血的寒气由少年的周身,蔓延在地下所有的经脉里

      接着,在他挥手的动作里,千万咒灵一拥而上,将刚刚孵化的准特级撕咬着吞噬

      不过是弱者,不过是群聚着被咒术师圈养的咒灵,在特级眼里,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却偏偏拥有着无法匹敌的数量,以压倒性的风暴,压的它喘不过气来

      “....就算你杀了我,现在,也见不到那个女孩了”

      黑发少年伸出手,触碰到特级咒灵的心脏,将它转化成一团黑雾,咽下喉咙,他接住坠落的那枚怀表,眉宇之间被阴雨覆满,此后,雨季连绵,再无晴天

      指针以一种异常缓慢的速度前进着
      而刚刚拥有了特级咒灵能力的夏油杰,已然被提前透露了答案

      “你不相信我吗?”

      他轻声叹息,从唇瓣溢出的气一瞬间就化成了白雾,消散在冬日的寒冷之中
      令人心凉

      “我不是答应你,会替你完成愿望的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想着自己解决呢”

      对着一块怀表自说自话的少年,眼底静静流淌着沉甸的紫,无限温柔的语气,却夹杂着难以衡量的压抑,是他在责怪不听话的少女,心底滋生出病态的欲,试图让她打消,除了选择他之外,其他一切的方式

      “栖夜,你后悔了吗?”他在问,问不会回答他的一块怀表
      一遍又一遍的问,如果再又一次机会的话,她,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应该说
      他不会再给她,做选择的机会

      “现在,你猜我们,要等多久?”

      夏油杰抬起头,他看向此刻出现在门口,气喘吁吁的身影
      手心里的怀表,表面已经溢出了热烫的水珠,被他好似要捏碎一般的力度,狠狠嵌入身体
      他笑着开口打招呼,一如从前,每天做的那样

      “好久不见,悟”

      “杰,栖夜在哪里”

      菘蓝的雪在他的眼底震碎,银白色发丝垂落的那一秒,好像雪崩,铺天盖地
      这里的一切景色都是在形容少年本身
      是冰冷又炙热的玻璃大海,在每一次流星演绎宇宙的轨迹时,这片蓝,都在陷落

      “就在这里”

      夏油杰摊开手心,将那块怀表,好似没有半点留念一般,送入他从前挚友的手中,顿时看到海啸一般风起云涌的月,无法重组成原来的模样

      “没关系,不过是个封印”
      “我马上就能解开”

      唇瓣被他咬住,覆上血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五条悟,按着他微微颤抖的手,一遍遍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很快,他很快就能解开

      “我劝你还是算了吧”
      肩膀被经过的人,重重拍上,走到他身边的少年停下脚步,狭长的丹凤眼里,比假装镇定的人,要清明太多

      他在五条悟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大喊着开口问为什么之前
      打断了少年此刻的慌张

      如果这个时候杀了最强的五条悟,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封印中的时间与我们的时间流逝不一样”
      “若是你现在解开”

      “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栖夜了”

      但他做不到
      五条悟对他来说,被赋予了一个特别的使命

      不,是愿望

      那也是一个诅咒,一个循环,无解的诅咒
      还记得吗
      将来你要替我实现愿望的这件事

      只有身为我曾经的挚友的你,才能做到的事

      等待便是了
      那又有什么难呢
      对少年们来说
      这,才是他们,最擅长的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五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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